草還丹在她手中碎裂，荒女意識混沌裡根本無法感受到自己的身軀。
等她反應火來過來口鼻之中儘是馨香，草還丹已經碎了一地。
在荒蕪道則手中不斷的散溢。
“不……不……”
她快速俯下身去，不顧上麵的沙礫塞入嘴裡，細細咀嚼。
沙礫碰撞牙齒的聲音顯得酸耳，哪怕是地上的一滴汁液荒女也沒有放過。
伏羲歎息一聲坐下，輕撥古琴。
“箏～”
淼淼聲音帶著不同的感覺，寧靜祥和，讓荒女的情緒勉強收束。
隻是很簡單的小調罷了，荒女抹去嘴角的沙礫，靜靜聆聽。
人參果，真甜啊……
一曲終了，荒女輕輕睜開雙眼，前所未有的寧靜。
“我好像聽不到那些聲音了……”
“道友，在下能為你做的，隻有這些了。”
伏羲微微笑著：“我見你一直往不周山而去，是有什麼要做的事情嗎？”
“我不能告訴你……”
荒女心尖一顫：“但我不想你生氣，你是唯一一個能讓我安靜下來的人。”
伏羲柔和搖頭：“我並不討厭你，如今整個洪荒之中，誰也不能強迫另一個人說出不願意說的話。”
伏羲沒有計較，不願意說，那就不說了。
“你叫什麼名字？”
荒女抱住雙膝，臟兮兮的臉上，眸子內血絲消散了不少。
看上去勉強有一點神韻了。
“我叫伏羲。”
他微微一笑：“你若是喜歡這果子，我再送你一顆。”
他宛若變戲法又拿出一顆，讓荒女的瞳孔瞬間擴大了。
她知道這很珍貴，能夠在自己的荒漠之中存留下來的寶物，怎麼會是簡單的東西？
但……真的太好吃了。
思索了很久，荒女還是小心翼翼的伸手接過，狼吞虎咽的咀嚼起來。
伏羲靜靜看著，卻是沒走。
“既然你要去不周山，我陪你一陪，我看你，似乎很喜歡我的琴聲。”
他不難看出荒女的意識出現了問題，自己琴音既然能安撫，也就不願意坐視不管。
“不，我……我……”
荒女卻突然慌張起來。
“我想要你留下，但你不能留下！”
她轉身卻是猛的跑了出去，不給伏羲反應的機會。
荒漠一路離開，倒是讓伏羲錯愕了。
“怪哉。”
他思索了一下，卻是緩緩在荒漠之中畫出一些線條。
這些線條兩兩排序，呈現不同的富豪。
“如此之多的荒漠，吾的卦也該用如沙一般，以最多的斷裂方式表達……”
伏羲凝視著沙子上的符號，這是他的道。
還在不斷的完善當中。
荒女一路奔逃，許久之後才躺在沙子上。
頭頂的星辰逐漸黯淡，卻是要天亮了。
“跟著我，他會有危險……”
她品味琴音，回憶果子的味道，不知為何思緒裡儘是伏羲身影。
似乎……比果子要甜一點？
“彆想這些！”
荒女咬牙起身，她還要繼續趕路。
祭神……祭神……若非是祂，自己怎會如此狼狽。
一定要成功……
而荒女口中的祭神，此時已經站在九天之上。
九天，表示天空很高，位於整個洪荒的最上方。
這“天”，也不同。
龍族上空有兩片天，一片為青蒼，一片為乾天。
而這九天，自然也是不同，為九天大道，是九天老祖的地盤。
陳燭來這裡，又吃了個閉門羹。
這些新神，大多還是喜歡苦修，不願意插手紛爭之中。
哪怕陳燭已經努力，但最後他能夠請到的數量，也極為有限。
值得一提的是，鎮元子答應幫他。
說來也巧，當時陳燭登門五莊觀，一開門就見到鎮元子抱著地書，疑似想出去。
他若是再去晚一點，就遇不上這位了。
“道友這麼急匆匆的，是要去哪裡？”
陳燭訝異的詢問：“剛好燭明路過，就下來見一見道友。”
“是祭神啊。”鎮元子拱拱手道：
“吾那草還丹剛傷了一些元氣，正要出去尋些地脈來填補一番。”
這……陳燭是知道為何草還丹傷了元氣。
“道友要去哪裡？”
有話題就好啊，有話題就有切入點，陳燭佯裝好奇的詢問。
“吾打算去那不周山看看，若是能截取一條不錯的地脈，草還丹元氣恢複得快些。”
鎮元子也沒有掩飾什麼，整個洪荒還有哪裡的地脈能夠比得上不周山嗎？
“原來如此，不過不周山地脈牽扯太大，道友有所不知，其實某些地方的地脈要更加合適。”
“嗯？”
聞言，鎮元子目光一亮：“道友細說一番？”
“好說，道友可知，洪荒以西本就惡劣，雖有地脈，然都被魔氣籠罩，有，也等於沒有。”
“極西之地的地脈反正也沒什麼用處，道友就算是取了也無傷大雅，不沾業力。”
這麼一說，鎮元子心中還真的意動了。
但他也不是那麼好忽悠的，遲疑道：
“祭神所言不錯，但那極西之地可是魔教的地盤，我去抽取地脈，那魔教主肯定不會允許的。”
“還是算了。”
鎮元子搖頭，這正中陳燭下懷。
“道友有所不知，如今羅睺正要與燭神開戰，正是好機會啊！”
“等他們一打起來，道友不就可以隨意收取了嗎？”
“祭神的意思是，吾要乘人之危？”
鎮元子連連擺手：“不可，不可，吾雖然不是什麼大德之人，但也不是投機倒把之輩，此事還是算了。”
“這怎麼能叫投機倒把呢？”
陳燭麵色一正道：
“實不相瞞，燭神與羅睺廝殺，我肯定是要幫忙的。”
“道友若是願意幫燭明一手，燭明定然感激不儘！”
原來是這個原因。
鎮元子目光微微變換，此時已經知道眼前祭神來的目的了。
“吾不參與你們的紛爭。”
鎮元子就要拒絕，可下一刻，陳燭麵色一正！
“道友先不要忙著拒絕。”
“那魔教建立之後，七情八苦道則席卷洪荒，讓不知多少生靈苦修無門，甚至就連入定都千難萬難。”
這魔教分明是壞的，若是道友幫忙，自然也是大功德一件！
要想說服這種正道之輩，那就要用大義來裹挾。
陳燭就不信，鎮元子能夠忍得住。
果然，他開始猶豫了，站立著低頭，真的在認真沉思。
陳燭馬上乘熱打鐵，又道：“可惜沒有見到紅雲道友，不然紅雲道友鐵定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這話一出，鎮元子心頭明白自己已經有了決定。
紅雲道友不止一次說過魔教可惡了。
“唉……也罷，屆時吾自然會來相助！”
鎮元子拱手，卻是沒有再提地脈的事情。
但陳燭可知道這位沒有紅雲老祖那麼迂腐，到時候收起地脈來肯定不會手軟。
鎮元子到底還是被他說服了。
而除了他之外，五華老祖和西王母是陳燭覺得最值的助力。
除了他們之外，太辰也在這其中，答應會出手。
剩下的，是雨神，繭神二者，勉強有資格能夠幫他。
繭神是陳燭在洪荒大地之中找到的。
祂盤膝坐在大地的中央，竟然以大地精華為殼，想借此進行第六蛻。
一旦讓祂成功了，實力還是除外，那命格……恐怕還能得個地子的稱號來。
“我能幫你攔下七情魔祖。”
繭神一來直接開口道：“如今我早已經不同，你就看著吧。”
“謝了。”
陳燭點頭：“當初我就沒看錯你。”
“這算什麼？”
繭神搖頭笑了笑，突然低聲道：
“既然是燭神要和羅睺打，那你實話跟我說，無極大神會不會來？”
“他……”
陳燭微微搖頭：“我沒有告知太平爺爺。”
此時太平道人正在關鍵時期，他肯定是不能去打擾的。
“那就憑我們有點懸啊。”
繭神皺著眉頭：“八苦魔君有五華老祖布陣攔下還好說，七情我能抵擋，可我聽說，羅睺也喊了五行老祖。”
“還有骸骨天尊，不知道你是否聽說，他也是一尊無極境。”
“那羅睺畢竟活的時間比你久了太多，我們的勝算幾率太小了。”
“沒事，青老爺爺會來。”
陳燭已經考慮了這些：“屆時就算羅睺喊了一些外援，但我們這邊有西王母，鎮元子，你，還有雨神，太辰星祖，青老，都是厲害的戰力。”
“把饕餮祖叫上吧，祂承了你的人情，不會拒絕的。”
“饕餮祖……我怕祂反水。”
陳燭的確想過叫上祂。
但是那位一個心思不純，另外一個就是——
和燭神有仇，反而和羅睺關係不錯。
這也就呆導致了陳燭不得不選擇放棄。
“那太素呢？以及你好不容易救出來的光神，叫什麼伏羲來著，他也是無極境吧？”
繭神想得可比陳燭周道得多了，想團結一切的戰力。
“祂們不行。”
陳燭搖頭道：
“太素要鎮壓黃昏，抽不出多少的能耐來，伏羲的大道還在蛻變階段，他所悟的東西很了不起，沒什麼戰力。”
“你這……有點麻煩啊。”
繭神眯起眼睛：“不是我不看好你，而是燭神畢竟消失了那麼多年，哪怕上個無量劫終結了那麼多先天神和凶神，但畢竟是少了太多的修煉時間。”
“燭九陰，你有沒有想過，羅睺從開天活到現在，手中有多少手段，有多少張底牌？”
若是太平大神出手，繭神根本就沒有這麼多的考量。
但太平大神不出手，祂就得斟酌斟酌了。
陳燭微微沉默。
他看著眼前翻滾的地心岩漿，石窟鐘乳。
其中不斷有神火冒出又暗滅，炫彩的火光映照他的眸子，顯得有些縹緲與虛幻。
“你就說你幫不幫我？”
他看著繭神道：“羅睺雖然深不可測，但我們有先天靈寶，本就立於不敗之地。”
“我當然要幫你，但是你聽我說，你是立於不敗之地，可那羅睺畢竟是大神，祂也難以打死，日後我們怎麼辦？”
繭神一番話算是給陳燭清醒了不少。
他皺眉間，就見繭神緩緩道：“不如等太平大神出關吧，有祂在我才放心。”
“可是我等不了了。”
陳燭苦笑一聲：“那羅睺就要先對我動手了。”
鴻蒙裡麵的東西很急，不斷想要加快腳步。
荒女他一直留著視線，不斷向不周山靠近。
那就是用來牽製自己祭神身份的。
她目的就是自己。
這證明，羅睺也隻能猜測，也許燭神和祭神是一龍，但也許，祂們就是完全不同的兩龍。
真等太平出關，也許還沒等到就要麵對羅睺的雷霆手段，屆時陳燭若是真的生命垂危，太平爺爺必然出手，也要被影響。
“我不可能永遠都要彆人幫我，這次就是一個很好的證明。”
陳燭的瞳孔裡有火焰在燃燒。
“繭神，你放心，這羅睺活不過這個無量劫。”
他擲地有聲，“三日之後，還請來三窟洞一敘。”
三日時間，對於洪荒的大能來說，隻是一眨眼罷了。
繭神沒有再勸，這燭九陰每次都有奇跡創造，這次也許也是一樣吧？
一枚柳葉被陳燭放在了祂掌心：“三日後還請務必抵達。”
話落，他轉身離去，一片片樹葉送到各尊大能手中。
這三日時間，他還有剩下的事情要做。
極西之地，黑暗籠罩。
魔氣滾滾，萬物扭曲。
剛破土而出的樹木種子得了魔氣，紮根在母親身上，掠奪老樹營養與一切，長成自己。
水中魚兒要想活下去，要麼足夠暴虐，要麼就足夠能生，讓這裡的生態形成了微妙的平衡。
一根竹竿落入水潭，陳燭披著兜裡，靜靜看著魚兒不斷的撕咬魚竿的陰影。
無線無餌，他在等人。
但伴隨著魚兒的撕咬，水中魚竿陰影被一點點吃了下去，魚竿也離奇消失了。
洪荒的非物質道則，與有物質道則的影響是一樣的。
影子被吃了，魚竿也就被吃了。
陳燭等了許久，等星河掛在天穹，他身後的影子裡多了一些線條。
一眨眼，整個世界似乎都成了線條。
“祭神，我來了。”
恐懼之魔在線條的水中走出身影：
“抱歉，他們看我看得有些緊，我不能第一時間過來。”
“看你看得緊？”
陳燭眯起眼睛便於隱藏那殺氣，把魚竿丟入線條的湖水之中，任由其被線條的魚兒吞沒。
“這麼說……他們想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