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陳燭的一番講解，太平道人也算是了解了這次無量量劫的具體結束過程。
“父神還是高啊。”
他作出點評，然而陳燭卻皺眉：“這難道不是我的功勞嗎？”
“你的功勞？”
太平道人輕笑：“你的功勞就是父神的工具人。”
“你以為，那五座混沌青蓮蓮子池是如何出現的？”
“我們這麼多先天神，在這洪荒五個無量量劫都沒發現丁點蛛絲馬跡，結果都讓伱發現了？”
伴隨著太平道人的點評，陳燭臉色逐漸黯淡下來，興奮不由得收斂。
這麼一說好像也對，他就像是被父神選出來的工具人一樣。
但很快他又反駁：“那燭龍祖也是我是啊，若不是我上輩子很久之前就找羅睺大神立下約定，也轟不開不周山。”
他試圖找到證據，證明自己並非一無是處。
“你又怎麼知道，之前的你不是被父神指引的呢？”
這句話下來，陳燭頓時失魂落魄起來，彆說，你還真彆說，他現在有一種楚門的感覺了。
“嗬嗬，我就說你小子嫩吧。”
結果太平道人拍著他的肩膀笑：“臭小子，這下就報我洞府之仇，你那表情還挺精彩。”
“父神的意誌便是天地，你我皆是父神身上所誕，不說我隻是猜測，就算是真的，被操控一下又如何？”
“你看看你現在得到的東西，幾乎所有先天神都死了，就你還活著，難道不是好事嗎？”
太平道人不愧是大神，剛剛複活就又教了陳燭一個道理，這不是書上能夠學到的。
親身體驗，要比什麼都更容易記住。
“不要看過去，你要看未來，不是每一次你都會被父神選擇的。”
太平看向地下的棋子：“要活在當下。”
活在當下，陳燭認真點頭：“謝了老道。”
“不謝。”
太平道人依舊看著地上的棋子：“但是我有個問題。”
“什麼問題？”
陳燭疑惑，就見太平道人指著地上的棋子道：
“你親手掀翻棋局，殺了那麼多先天神，因果已成。”
“既然殺神是因，你又是祭神，那麼是否這些掉在地上棋子還需要你來撿起來，需要把祂們複活？”
這話一出，陳燭臉上的表情驟然凝固。
他如遭雷擊，剛剛撿起來的棋子無意識滑落。
太清聖人的棋局全部都應驗了，但陳燭沒有料到，聖人叫自己撿起棋子來也有隱藏的寒意在其中。
這……這……
因果已成，已成……
陳燭腮幫子鼓起，牙齒嘎吱作響，自己以後能夠回過去了，一定要把因果神挫骨揚灰，當初隻是看著真是太仁慈了！
他歎息一聲，拍著桌子悔恨道：“好處要少了。”
太平嗬嗬笑著，卻沒有繼續再說什麼。
這些看似是麻煩，實際上卻也是好處。
因果因果，種因得果，種果得因，果落因生，循環往複。
太平回歸，一切似乎又陷入了安寧。
這一日，陳燭抬頭看向龍祖祖地的中央，道則有所感應，有一股背意懸浮於大海之上。
九頭龍祖，還是死了。
陳燭第一次聽到了祖龍的怒吼，龍吟蔓延洪荒之中，讓大海掀起無儘波濤，烏雲遮掩天地，無限遠的山川被吼成了齏粉。
陳燭趕到的時候，九頭龍祖的身軀正在化為光點消散。
祂是祖龍的第一個孩子，意義是極為特殊的。
當初為了讓祖龍離開混沌周天星鬥大陣，接連自爆九顆頭顱，祂本有祖龍賜予的九條性命，卻最後全部還給了祖龍。
陳燭沉默，青龍祖與乾天龍祖早已經來了，這是祂們的大哥。
祖龍伸手接住一粒光雨，其化為一團先天之炁，隨風飄散。
“大祭司來了？”
祖龍聲音顯得低沉與沙啞：“現在可以接引祂們回歸了嗎？”
祂沒有那麼多耐心了。
“帝尊，現在還不行。”
陳燭見祂麵色一沉，還是硬著頭皮道：
“您也知道如今萬道交織，再也沒有一道恒壓天地的情況出現了，墓道同樣如此。”
“實不相瞞，我已經複活了太平道人，用儘一切手段也差點不成，現在我們龍族的香火還不夠，無法照亮墓道那厚厚的石碑。”
“太平活了？”
青龍沉思了一下，對祖龍說道：
“父親，實際上的確如此，我的青蒼神道如今也被極大的限製，整個天地萬道如今都成了一個整體。”
“不說祭神如今實力尚且不足，就算是與我等一樣，想必也要付出巨大的代價。”
青龍幫陳燭說話，祖龍麵無表情，隻是道：
“既然香火不夠，那就增加我龍族的數量，讓所有在龍族元會歲數的龍全部出去開枝散葉。”
祂作出了一個重要的決定，選擇讓所有龍族分散。
“父親，這合適嗎？”
乾天龍族皺眉道：
“如今的洪荒雖然還未出現先天神級彆，但兩個量劫下來也出現了不少王境的存在，外麵大大小小那麼多的族群，對我龍族來說是一個很大的挑戰。”
祂沒有說出最壞的情況，這也許還會導致龍族數量進一步銳減。
祖龍沒有收回自己的話，隻是看向陳燭道：
“設下神台，祖龍殿內可調用本尊力量。”
“如此一來，可保我龍族最差不至於數量銳減。”
這一手實在是膽大，但陳燭麵色一苦，如今龍族數量雖然不多，可也絕對不少，讓他一一設置神台那得弄到什麼時候，天荒地老嗎？
“大祭司可自主行事。”
祖龍又補了一句，“龍庭現在沒有什麼好東西可以給你，這些就當是先給你的好處了。”
啊這……
陳燭原本臉上的為難頓時化為了欣喜，您早說啊，早這麼說他早就去乾了！
陳燭歡喜領命，已經迫不及待的選擇離開。
自主行動，那意思就是說他可以從神台那裡抽成。
自己之前都是悄悄摸摸的乾，不乾大張旗鼓，所以收集得不多。
但即便不多也足以他擊殺窮奇凶神，如今可以明目張膽，祝火神道要起飛了！
他馬上回去，找來自己三窟洞的弟子們。
三窟洞內，內門弟子西曦等龍，外門弟子數千，記名弟子更是數量龐大。
後來無量量劫時走了不少，但也有很多數量。
“師父，叫我們來有什麼事嗎？”
夢啥詢問：“我們準備好了！”
“好好好，為師教你們祭道，就是為了今天這一刻。”
陳燭掃過祂們的眼睛：“你們來我三窟洞，修煉多久了？”
啊這……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記時間啊？
赤龍啟猜測了一個數字：“三個量劫？”
“這不重要，”陳燭略過這話題又問：“你們想要讓各龍祖回來嗎？”
“想！！！”
這次倒是異口同聲，尤其是西曦，喊得最大聲，眼眶有些發紅。
她口中老是說自己父親是澤龍祖，給澤龍祖帶去了許多小麻煩。
那是因為她和澤龍祖的關係很好，才能如此說，大家也相信。
可如今她父親死去，其實西曦心頭一直裹挾著一股氣，想要自己修煉祭道，接引父親回歸。
如今，自然吼得最大聲。
“那好。”
陳燭轉身那出一塊黑板道：
“祖龍下令，所有元會之上的龍需要出去開枝散葉，不能留在龍域。”
“現在我教大家如何製造神台，你們花三天時間學會，各自負責我龍域如今的龍族，爭取每一頭元會級彆的龍都有一方神台。”
“一方神台，以後就代表了一個族群，你們發展得越多，那龍祖就能更快的回歸，有沒有信心？”
“有！！！”
還是西曦，但其他龍卻麵色躊躇起來。
“師父，每頭元會龍一張神台，會不會太多了啊。”
甲名委婉說道：“我們的數量有些不足。”
“這一點簡單。”
陳燭對他他們道：
“這神台我精簡過，製造簡單，你們先學會，然後把方法再傳授下去，讓被傳授者接著傳授，一傳十，十傳千，千傳百萬，很快就好。”
這是什麼話，千怎麼傳百萬？
有誇大嫌疑，但的確死好辦法，三窟洞龍祖們開始忙活了起來。
“師父，我們能建立識神神台嗎？”
目大小心翼翼的詢問，陳燭聞言一笑。
“終於舍得說話了？”
這事關識神，他們不得不說話。目大臉色發緊，沉默不語，原本以為很快就能學會祭道，但不曾想到了現在都沒學會。
祭道，最主要的就是溝通天地，做天地的代言人。
但很多時候，天地都不理會他們，讓目大十分苦惱。
“可以的。”
陳燭嗬嗬笑著：“去吧，看在你們份上，未來我會拉識神一把。”
就如同之前太平道人說的，誰打翻的棋盤，最後誰就要把棋子撿回來。
但陳燭想，也許有些棋子遺失了找不到，應該就跟他沒關係了吧？
神台的建造浩浩蕩蕩起來，一百年後，就有不少龍族攜帶者神台飛向龍族祖地之外。
而陳燭也沒閒著，在為這一刻而努力。
他偶然會去看看太平道人，看看他在乾什麼，怎麼修煉的。
那混沌之炁在太平道人手中就像是玩具一樣。
這天，陳燭看到太平道人蹲在一顆類似於芭蕉樹的植物下麵，觀察著什麼。
他走過去一看，有些驚訝，原來芭蕉樹下居然有一方國度。
這國度裡麵生活著類人形狀的生靈，以四肢著地的方式移動，正在搬運四周的植物作為食物。
洪荒真是神奇。
“老道，乾嘛呢？”
他跟著蹲下去，“這些一個屁就能蹦死的小東西有什麼好看的？”
“莫要作聲。”
太平老道觀摩小人，準確的說，是觀摩小人們搬運的植物。
“莫名其妙。”
陳燭忙去了，一載之後再回來，發現太平老道還在。
但被他看到的那些小人身上開始出現混沌炁，不再是純粹的先天生靈了。
臥槽？
顯然，這些小人被太平道人長久注視，已經被其身上的道則感染。
他留了個心眼，又幾年之後過來，三窟洞內的弟子們基本上走得乾淨了。
那小人國裡的生靈們徹底變成了混沌炁與先天之炁交雜的模樣。
祂們變得躁狂，時不時會互相搏殺，要麼把對方撕成碎片，要麼就同歸於儘。
這些生靈身上的氣息與太平道人一模一樣，但是讓陳燭驚訝的卻是太平老道伸出一根指頭，摁死了所有的生靈。
“咋回事？”
陳燭忍不住問他：“老道你看了這麼久，說殺就殺了？”
“他們的路錯了。”
太平老道淡淡說了一句，轉身走到另外一邊，這裡又是一座小人國，有巴掌大小。
但這些小人國的小人與之前又有所不同，是雙腳著地，但上肢很長，幾乎拖到地麵。
得了，這老道又在看。
三十年後，陳燭看到驚蟄府一名名龍離開，就連青老也要離開了。
“道友，是否與我一起？”
青老問太平：“還是你要留在驚蟄府幫我看孩子？”
驚蟄府可還有不少的小龍，如青啟那樣分出來，本源所化的卵可是還有很多在孕育。
“你先去吧，我回頭用傳送陣來。”
太平道人揮了揮手，這次這些小人生存的時間要更長一些。
但是突然太平伸手，又把這些小人給摁死了。
“啊！好可惜啊！”
陳燭偶然來看，都有些喜歡上這些小東西了。
“你乾嘛殺了它們？”
“它們開始察覺到我了。”
太平道人如此回答，然後轉身走向另外一處蹲下，又是一座小人國。
“就因為這個？你也太小氣了吧？”
陳燭開始擔心太平老道是不是重生之後也受到了影響。
“我小氣？”
太平道人伸手一指他剛才來的路上：
“那你是不是算得上凶神了？”
“我凶神？”
陳燭猛的抬頭看向來處，發現一溜腳印泛紅。
原來，這片區域密密麻麻的全是小人的國度，這是一片“小道則”所化的區域，小人們各種各樣。
而祂剛才一路走來，已經無意識踩死了上百座國度。
“淦！”
陳燭忍不住和太平道人站在同一陣線：“這些小東西不知天時命數，死了也就死了，活該。”
“嗬嗬。”
太平道人白了他一眼，依舊鑽研。
又三十年後，陳燭這天照舊來找太平老道。
卻見他緩緩起身，周圍儘是一座座死去的小人國。
他把所有小人全殺了。
“老道，你……是不是心性有問題？”
陳燭小心詢問，太平道人殺心太重了。
“我有什麼問題？它們能夠為我成道付出是莫大的榮幸。”
太平道人嗬嗬一笑：“這才多少生靈？須知我以前一個量劫之中但凡出門，彆說這些小人了，就是正常的部落也屠了無數。”
您的太平，是殺出來的嗎……
陳燭無語：“難怪你會死。”
“得了吧，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小子剛開始的時候祭的生靈也不少。”
這些小人雖然帶個人字，說到底卻是它而不是他，相當於畜生罷了。
而太平道人往前走了一步，身上道則忽然一震！
“嗡！”
一股氣勢撲麵而來，讓陳燭瞪眼：“三蛻王境？”
這也太快了吧？
太平道人可不是單純的在修煉，而是從無到有的創道，比他還要艱難。
他好歹有菩提祖師等詢問，太平道人可是沒有人問了，自己就是自己道則的儘頭。
“瞧你那大驚小怪的模樣，當初老道我還在孕育之中的時候就已經把太平大道悟出來了。”
太平道人嗬嗬一笑，對他道：
“你沒事的時候可以多看看這些小物件，如今萬道交織得越來越密，道則也越來越玄妙，也許會有不一樣的體會。”
太平道人一語驚龍，轉身離去。
“老道你去哪裡？”
陳燭詢問，後者回應他：“去看看如今的洪荒，不能閉門造車。”
“我跟你一起！”
陳燭兩腳一抖，屁顛屁顛跟了上去。
但很快他又跑了回來，把太平道人的泥塑帶走，這可是先天息壤所捏，裡麵還有沾染各種大道的太平天秤，怎麼能夠隨意丟棄？
……
此時龍域內的各種真龍已經開始快速開枝散葉。
某處大海之上，有一道人影艱難的劃船。
他不知道在海上走了多久，反正四周都是永恒一片的景色。
海水，漆黑，烏雲，混沌之炁，先天之炁，了無生機。
夕陽在海平麵的儘頭，永恒不動。
有時夕陽消失了，那便是那邊有一座大山，與海天一色，所以看不清楚。
他時不時會想，天上就隻有太陰，有時候還被烏雲遮掩，那就什麼都看不見了。
天空也太空曠，少了些什麼。
“妖王，咱們還要走多久啊？”
太辰妖王身邊原本跟著上百小妖的，如今就隻剩下了這一頭牙妖。
乃是上個量劫的一大妖死後的骨骼遇到了機緣，其中一枚牙齒所化。
剩下的牙齒，骨頭，化為了其他的骨妖。
“你想走了？”
太辰直接說出這小妖的心聲。
小妖麵色一僵，開始哭訴道：
“妖王，小的也沒辦法啊，就因為當初一個人給您的一句話，就要一直這麼走下去？小的已經有許多年沒見過其他妖了。”
他堅持不下去了。
“你走吧，我不怪你。”太辰妖王讓他離去，其實自己也沒多少信心了。
但某一日，他忽然見到一頭頂著盒子的真龍從遠處橫空而去。
今日兩更萬字完畢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