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青其實是不解的,但她沒有問下去。
她隻是細細品味那塊蛋糕,她平時很少有時間坐下來慢慢品味一塊蛋糕,雖然有買很多塊巧克力慕斯的錢,但時間卻稀少,像這樣公費享受個人喜好的時間不多。
等唐觀棋在端著白瓷杯賞花的時候,麥青才提其他話題:
“有件事需要您批,亦真少爺的老婆秦惠最近懷孕了,想要一筆妊娠資金,從產前檢查和養胎,到私立醫院生產和專業月子中心的費用。”
唐觀棋回神:“我記得她已經有兩個小孩。”
麥青如實道:“應會長鐘意子孫滿堂,所以哪怕是旁支,也想拚著多生幾個,讓會長看著高興。”
旁支都要多生。
應鐸是應承峰的親生兒子,她如果嫁給應鐸…
唐觀棋直問:“她想要多少?”
“兩千萬。”
唐觀棋靠著椅背,用手寫板打字,麥青麵前的手寫板立刻出現她打的字:“以往給多少?”
麥青:“三百萬。”
唐觀棋細忖片刻:“給她四百萬吧。”
“好。”麥青應聲。
唐觀棋沉思片刻,才問:“其他弟媳有沒有未生育的?”
麥青坦白道:“沒有,幾乎每位膝下都有兩個孩子。”
唐觀棋聞言,沒有再問,隻是對她微微笑了一下:“要再加一塊蛋糕嗎?”
麥青很少在老板麵前這樣貪圖享受,尤其是對方明顯沒有催著她乾彆的事情,或是簡短說讓她去忙,不用在這裡守著,像是刻意給她時間坐在這裡休息。
她突然覺得,應生是應該有個妻子。
並非應生做得不好,boss作為老板算是平易近人且十分大方的,但她從未覺得boss缺少的東西,突然就出現且補足了。
麥青走後不久,應鐸回家。
他手上挽著大衣,一回來就坐在會客廳的沙發上,頭後仰著,閉著眼,手搭在眼睛上,似乎有些疲憊。
唐觀棋走過去看他。
應鐸還半睜半閉著眼睛,溫聲道:“回來了?”
她感覺不對,伸手去摸應鐸的額頭,有些熱。
她起身去按呼叫鈴,管家本來在侍弄龍魚,立刻放下跑過來:“您有什麼吩咐?”
唐觀棋打字給管家看:“叫醫生過來,應生發燒了。”
管家連忙把家庭醫生叫過來,看過開了藥之後。
管家要扶起應鐸:“應生,我扶您上去。”
應鐸雖然有些昏沉,但仍然溫和保有風度:“不用,我可以自己上。”
他仿佛沒事人,隻是動作略慢了些,提著大衣,和唐觀棋坐上電梯。
唐觀棋問他:“多多,你感覺還好嗎?”
他將手搭在她肩膀上,不同於平時的親密,唐觀棋感覺到了重量,像是他這一刻無法控製自己的頭暈,所以傾倒過來。
唐觀棋支撐著他,手扶在他腰上,幸好電梯離房間不遠,她很快就能把他送到房間的床上。
他坐在床沿,已經暫時沒有力氣做其他事。
但唐觀棋過來幫他脫掉薄毛衣,蹲下身來脫掉他的鞋子,應鐸像耳前庭完全失控,無法控製自己前後左右的人一樣,整個世界天旋地轉。
隻有停住不動,才會稍微好一點。
看著妹妹仔蹲下來為他脫鞋,他的聲音沙啞:“觀棋,我自己來。”
她沒理他,把他外衣外褲脫掉之後,把他扶上去,讓他躺平。
他想說話,但她雙手合十放在腦袋左邊,歪了歪腦袋,示意他睡覺。
身體的眩暈太強,他選擇片刻閉上眼睛。
不知是過了很久還是一會兒,應鐸感覺是片刻,他被人輕輕推醒,他睜開眼睛,看見妹妹仔端了一碗藥坐在床邊。
他低聲問:“開的中藥?”
她用一隻手打字給他看:“溫補些,更合適你的情況。”
她吹了吹,自己喝了一口,擺了擺手,拇指和食指相捏,放在嘴邊,表情表現出苦澀的樣子。
(不苦)
她扶起他,傾身過來,拿著勺子喂他,柔軟溫暖的氣息像冬日暴雪時屋內火星偶爾劈啪作響的壁爐,有難言的熟悉感和歸屬感。
他喝了一口,唐觀棋靠他很近,身體在他背後有些微重疊,是他坐不住,纖弱身體就可以立刻接住他的姿勢。
明明她都沒有接住他的能力。
喝完藥,應鐸感覺身體微微發熱,唐觀棋沒有和他交流什麼,隻是扶他睡下。
應鐸幾乎是試探著入睡,確認應該不會耽誤太多事情,才閉眼休息。
他睡著的時候,應鐸的助理托麥青送了文件來,是急著要簽名的文件。
唐觀棋聽完麥青陳述,隻是回複:“應鐸在休息。”
麥青征詢她的意見:“那我是等到應生醒,還是……”
唐觀棋直接示意:“給我吧。”
麥青將文件遞給她,唐觀棋抽出文件夾上夾著的鋼筆,拔出筆帽,行雲流水在文件上簽字。
麥青意外。
但又拿出一份:“還有一份是家族辦公室的文件,是我們想重整一下生活組,對於每個旁支的監管方麵增加人手。”
唐觀棋同樣接過,掃完一遍,利落簽下名字。
麥青接過兩份文件,雖然不知道前者她有沒有權限簽,但都表示:“那就不打擾您了。”
唐觀棋頷首。
夜裡一點。
應鐸醒來,唐觀棋還在旁邊坐著看書。
他察覺那股眩暈感已經消失,坐起來看著她。
唐觀棋放下書,坐到他身邊:“不難受了?”
他靠在她纖弱的肩膀上,唐觀棋像安慰小朋友一樣輕輕撫摸他寬厚的背。
她身上是軟的,暖的,有一股牛奶的香氣。
很久,她問:“我做了牛奶羹,你想吃嗎?”
難怪有股奶香味。
應鐸沒想到醒來會是這個場景,有股陌生的感覺,以前從未有過。
其實即使妹妹仔在睡覺,他也不會覺得不合適。
她不會說話,可她一直守在這裡不會走。
他的聲音很輕,喉結微動:“嗯?”
她給管家發消息,很快,管家把一直溫著的牛奶羹端上來。
應鐸很難言這是種什麼感覺。
但妹妹仔在旁邊看著他,等著他吃的樣子,讓他心底有湧動的酸意,她依舊是清麗年輕的,卻有一種不屬於這個年紀的厚重與穩鎮,安安靜靜看著他。
在夜色和弱燈下,她更像月光在潺潺流動。
等到他吃完,唐觀棋拿了手帕,坐過來輕輕替他擦嘴。
片刻後,才提起:“麥青剛剛拿了兩份文件來讓你簽字。”
他不意外,今晚應該是會有人找他:“拿給我吧。”
唐觀棋一隻手拿著空碗,另一隻手指了指自己,又做出寫字的動作:“我簽了。”
應鐸意外:“你簽了我的名字?”
唐觀棋淡定:“我簽我自己的名字。”
她打開門,將碗給傭人拿下去。
才返回和他解釋:“股東應該有權召集股東大會吧,我看其他已簽名的股東如果加上我的話,就有百分之十可以召集了,不用你也可以,所以直接簽了我的名字。”
應鐸都未想到這一層。
像是突然有了自己都未意識到的一個避風港,不是時時刻刻隻用自己硬撐著,有人能在他無法支撐的時候出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