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師傅隻是道:“很多你擔心的問題,也許不是問題,他遠遠比你想象的包容你,也比你想象中他當丈夫的樣子當得要好。”
唐觀棋隔著熱茶的霧氣看徐師傅。
對方依舊在和她說話:“他會在你的事業上給你想不到的增益,我不是說他會用他的資源扶持你,而是他旺你,你可以仔細想想,到他身邊之後,是不是賺了不少錢,一點都沒有虧過?”
唐觀棋沒有和任何人說過的事情突然被戳穿。
她凝滯了一瞬。
而徐師傅笑著:“是很多吧?”
唐觀棋微微攥著袖角。
徐師傅輕笑:“不用緊張,我不告訴應生,這是你的私房錢,我當然不會連夫妻間的小事都插手。”
唐觀棋咽了一下口水。
徐師傅試著驗證自己的猜想:“我看你手相,你二十歲會突然發一筆大財,應該和應生有關?”
但她的語氣卻是篤定的,篤定到唐觀棋甚至都感覺她可能清楚這筆錢怎麼來的,到底有多少。
但徐師傅說的沒錯。
她兩次投資都是和應鐸有關,一次是因為應鐸懲治了騷擾她的戀足癖,她猜到戀足癖的對家股價應該會升,一次是df被收購,股價暴增。
幾乎可以說,應鐸自己都不敢百分百買自己贏,她確認他一定贏,把全副身家賭上來,的確也盆滿缽滿。
她輕輕點頭。
隻有他們兩個人在場,哪怕唐觀棋自始至終不怎麼暴露自己,徐師傅都不需要問,就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
“不過,有些事情,其實你可以提前和應生坦白,一些事情瞞得太久,可能成禍患,他比你想的有胸懷,哪怕你以往處心積慮都好。”
唐觀棋隻蒼白笑了笑:“我感覺他知道應該會很生氣。”
徐師傅隻反問一句:“你不是他,怎麼知道他的反應?”
她自己心裡有數:“多少還是對他有些了解,這畢竟不是什麼好事。”
徐師傅沒有刻意深聊,聊天的對象不想多說,她不會違背因果,強行勸服誰人。
過了很久,唐觀棋才終於有句話和她搭,是一般女人都想得到答案的問題:
“那應鐸婚後會出軌嗎?”
徐師傅神秘笑笑:“是應生太出眾,你擔心應生招蜂引蝶?”
唐觀棋沒有做回應。
但徐師傅細致解釋道:
“應生可能在生意上長袖善舞,但感情上是個很傳統的人,可能和他幾乎沒感情的父母有關,他是想娶到自己中意的,就一輩子好好過,他的感情上來看是從一而終的,這一點你可以放心。”
應鐸剛好打完電話進來,看唐觀棋和徐師傅在聊,他手自然而然搭在她肩膀上:“在聊什麼?”
徐師傅也替他斟茶:”唐小姐剛剛問我,你婚後會不會有孽桃花。”
應鐸看向唐觀棋,眼神如飲醉,眼底都帶含情意,輕笑問:
“怎麼問這個?”
她回避對線,左看右看,傳達出來的意思就是“我不知道。”
徐師傅笑著,眼尾的紋嵌入肌膚,像一條長壽老魚嶙峋的魚尾。
但應鐸知道她問這個,心裡會泛起難以言說的甜蜜,似嘴裡已經嘗舐極甜的桂花蜜。
從始至終,徐師傅沒有提一句唐觀棋的私事,隻是看著兩人形影不離地來,又十指相扣地走。
到了樓下,應鐸和聲同她解釋:“我臨時有事要返公司一趟,你先回去,我讓司機開了另一台車來接你。”
她點點頭,表示:“好。”
應鐸返公司,司機載著她往壽臣山駛去。
中途在鬨市遇見紅燈。
車停了下來。
不知是路邊哪家店,正放歌曲,她聽出來是吳雨霏的《告白》,名為告白實則背叛的獨白,正唱到高潮時分。
“歸家飾演你的好情人,
專心一意共你溫存和熱吻。”
唐觀棋看著手機壁紙上她和應鐸的合照,他在雪中摟著她的腰,兩人親密無間。
耳邊的女聲歌唱依舊憂鬱又濃情:
“看你帶著童稚的亢奮,
坦白,會否徹底破壞氣氛?
合著眼撫心自問,
這一種背叛無意要你傷心。
自我麻醉,說謊手不會震。”
唐觀棋收回視線,摁滅手機,甜蜜的合影轉瞬即逝。
看著交通燈變成綠色,司機也啟動車子往前。
餘留歌聲在耳後驀然消失。
周末一個人待在壽臣山花園裡喝喝下午茶其實極愜意。
她很長時間內疲於奔命,要兼職要實習要念書,現在才有時間坐下來賞花喝茶。
藤編小幾上放著提拉米蘇和熱奶茶,她坐著翻一本有關金融的。
周圍安靜到隻有偶爾的鳥語。
書看到一半,手機鈴聲不合時宜將她拉出書中世界。
她拿起手機,是一個陌生號碼。
也是,熟悉號碼一般不給她打電話,會給她發消息。
她滑向接聽,對麵立刻道:
“你好,是唐觀棋同學吧,我是willia,可能你不認識我,但我和你是一個係的,實在不好意思,我在整理大家檔案袋的時候,把你的論文和另外一位同學的弄濕了,然後重新裝了袋。”
她靜靜聽著。
對方繼續道:“但是不慎把你們的論文弄亂了,能請你回來幫忙整理一下嗎,同學實在抱歉,我請你們兩位吃個晚飯好嗎?”
窗外綠樹搖動。
她聽到對麵的問話,但沒有做回應。
她微微垂下卷翹的長睫,風從花園的法式長圓拱門吹進來,帶動廊柱上的綠蘿和迎春花。
對麵的人“喂,喂”了兩聲,
“同學,你有聽見嗎?”
在安靜的後花園內,每一個字眼從話筒傳出來,都格外清晰,不必貼著手機都能依稀聽見
“同學?”
唐觀棋輕輕扶額,花園的清風帶得她裙擺都輕舞。
對麵的人以為自己說得不夠:“實在不好意思…我知道畢業論文很重要,如果論文有任何問題,我願意承擔責任,但現在還有機會補救,能麻煩唐同學來一趟嗎?”
過了很久。
花園裡終於響起一聲清冷嫵媚的女聲,帶些性感疏離的清啞:
“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