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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國公為國捐軀後,皇帝為安撫國公家眷、舊部,選定已故元夫人之次子宇文仲言承襲爵位,並對國公親弟宇文瑢及昔日立有軍功的麾下親信逐一加封並賞賜。
周太後憐惜國公遺孀蕭氏先喪夫、後失子,更留其在宮中小住。
六月廿六,太後於宮中設宴,與宴人便是此番得了賞賜的宇文仲言、宇文瑢,另有魯國公宇文琮、楚王宇文瑾、齊王宇文玦等人作陪。
然席間,就在眾人酒興正濃、狂喝豪飲時,太後見晉國公遺孀蕭氏神色有異,問其故,蕭氏卻掩麵垂淚不語。
再三追問之下,知悉竟是國公親弟宇文瑢酒後無禮,欲輕薄蕭氏。
太後、皇帝大怒,欲懲戒宇文瑢,不想宇文瑢當即喊冤,稱蕭氏是因自己發現其與楚王宇文瑾暗有私情,故意構陷加害,更是直言兄長宇文珂之子宇文伯言可為其作證,證明蕭氏幾次與楚王宇文瑾暗中相會。
蕭氏泫然否認,當眾指天誓日,甚至不惜一死以示清白,道,宇文瑢如此汙蔑她實為掩蓋與魯國公宇文琮背地的勾當,更當即拿出多年來兩人結黨營私的證據,甚至利用軍務之便,克扣糧餉、中飽私囊。
一時證據確鑿,宇文瑢與魯國公宇文琮百口莫辯,皇帝本欲定罪,將宇文瑢與宇文瑾一並下入大牢。
不料,宇文伯言跪地為其叔父宇文瑢求情,不僅揭發叔父諸多行為乃受其父宇文珂與楚王宇文瑾指使,還狀告亡父。
稱當日上皇帝與齊王去行宮途中遇刺,上皇帝身死、齊王受傷,皆是亡父與罪臣宇文玘一同謀劃,包括之後的宮變,亦參與其中。
楚王宇文瑾不服,極力為自己辯解,稱宇文伯言片麵之詞不可信,因為宇文瑢與晉國公元夫人有私,而宇文伯言即為兩人的私生子。
皇帝、太後震驚。
宇文瑾更稱此事乃宇文珂在世時親自驗證,其元夫人也並非尋常病故,而是宇文珂為維護晉國公府的顏麵秘密殺害,宇文伯言之所以狀告揭發,是為維護其真正的生父宇文瑢,更記恨自己知悉內情,欲殺人滅口……
宇文瑢氣急敗壞,破口怒罵宇文瑾,兩人大打出手。
宇文琮被誤傷,當場死亡。
好好一場家宴已然失控。
皇帝恐事態愈發嚴重,下令禁軍當即拿下宇文瑾、宇文瑢等人。
宇文瑢為求自保,竭力反抗,並欲行刺皇帝。
當時皇帝身側僅有宦官內臣,齊王挺身護駕,並親自手刃宇文瑢等人。
蕭氏這才坦言故意接近楚王宇文瑾,除了發現宇文珂生前參與謀反,也是因對元夫人的死因、宇文伯言身份有所懷疑,不想反而被宇文瑢要挾。
皇帝將宇文伯言等一並下入大牢。
經過幾日嚴查,結合蕭氏呈上的證據,坐實晉國公、魯國公等人的罪名。
宇文伯言在獄中拷打之下,抖出昔年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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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珂子嗣、黨羽悉數被逮捕誅殺,加之幾次伐齊的慘敗,導致宇文珂聲望銳減。
皇帝詔暴晉國公宇文珂罪惡,指出其誌在無君、義違臣節,任情誅暴、肆行威福……
皇帝念蕭氏無辜,且有大義滅親之舉,不但赦其無罪,還賞其錢財良田,蕭氏當即拒絕,隻為自己求得自由身,並準許重新入前線軍營。
太後大加讚賞。
在此期間,前線周軍除原地駐守、兩軍局部小規模的衝突外,周軍並未再主動進攻,倒叫齊軍有喘口氣的機會。
然,此番牽連者不少,不論前線還是後方,皆有流言。
皇帝為免動搖軍心民心,穩定洛安局勢,又因齊王護駕有功,特升任齊王為大塚宰,總領左右十二軍。
梁婠雖提前有所了解,但聽到確切消息時,還是又驚又疑。
驚得是宇文玦向來行事較為隱忍,可這件事上,一改往日行事風格,實在表現得過於鋒芒狠戾。
不僅當著太後、皇帝的麵鏟除異己,就連幾人家眷都不放過……
即便不在洛安,她也能猜到是怎樣一番血洗。
甚至,他沒有拒絕任都督中外諸軍事。
梁婠清楚,倘若沒有軍權,大塚宰也不過是個虛銜。
但未必不是好事,至少安全。
自古權傾朝野的人有幾個好下場的?
名高引謗、樹高招風!
再者,周國尚武,一向看重軍功,這也是宇文珂這麼多年來大權在握,擁護、追隨者眾多的原因。
可宇文玦尚未有軍功,周君將其放到這個位置,如何服眾?
塗陽一戰後,人人都以為他會順勢接替宇文珂。
結果他拒絕了,與她來了藺城。
雖然知道這種日子過不久,但他每天愜意享受的模樣,幾乎讓她以為他是真想這麼過下去。
這也罷了,最叫人疑惑的是,周君真對宇文玦這般放心?他難道不怕宇文玦變成第二個宇文珂?
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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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玦會不會變成宇文珂不知道,但這般看起來,卻好似變成了從前的那個陸太師……
想到這,梁婠一激靈,手一抖,尖銳的針紮破皮膚,指尖冒出一串血珠。
她嘶的一聲,再低頭,血珠跌在雪白的錦緞上。
刺目的紅團落在粉嫩嬌俏的合歡花中間,大煞風景。
毀了……
梁婠咬唇,擰起眉頭,許久沒有針黹,這下好了,總不會重新再繡吧?要如何補救呢?
“這是在做什麼?”
冷不丁的一聲,梁婠猛地抬起頭。
來人蹲下身,抓起她的手指看一眼,放入口中,濕滑溫熱的觸感激得她一陣骨酥。
“你怎麼回來了?”
梁婠瞪大眼盯著眼前人,隻覺不可思議。
他外衣未脫,也沒回答,皺著眉頭看一眼她的手指,又往錦緞上瞧。
“這些天在家就做這個了?”
梁婠一愣,再想遮掩已是來不及了。
原本是打算繡好了再拿給他看的,這倒好,毀了不說,還被他撞了個正著……
宇文玦瞧她煩躁的模樣,心下明白:“那不行我出去,你將它收起來,我便假裝什麼也沒看見。”
梁婠放下針,沒好氣白他一眼:“掩耳盜鈴?我是三歲孩童?”
宇文玦無奈歎氣:“我這般徹夜不眠地趕回來,怎連個溫言軟語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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