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天攻克寧長城,
五月,半個月橫掃普陀、定嘉,其拉新軍赫赫武功,令人咂舌。
六月初,山洋與北閘自知不敵,主動來投,認打認罰,
他們的想法很直白,眼看極東變天,希望在“八董會”治下分一杯羹。
極東郡一共九個邦縣,其拉新軍已經掌握六個,
而且,兵力擴充超過三萬,各種武器數量進一步增加,
尤其,打了兩個月仗,
無論行軍野戰,還是攻城巷戰,
老部隊都得到不同程度的鍛煉,積累了寶貴的經驗,
特攻作戰大隊,更是打滿全場,
完全稱得上,“風林山火”,受到各方一致好評,也包括對手。
讓這支部隊的締造者,陸遠,免不了暗地裡有些小驕傲。
其拉新軍橫空出世,極東郡風雲突變,
北閘邦落入其拉新軍手中,與郡治一河之隔,
郡守急令八千名郡兵沿河布防,深溝高壘,嚴防死守。
郡守不甘心交出權力,
一麵向朝堂求援,一麵向九國洋人開出優厚的條件,
他不但雇傭洋槍隊,甚至還希望鐵甲艦助戰。
不知出於何種原由,這回,列強們發表公開聲明:
不參與極東郡的內部紛爭,但希望雙方能夠友好協商,和平解決。
朱英俊皺了皺眉:“董事長,洋人是啥意思?”
陸遠輕輕一笑:
“公道不在人心,是非在乎實力……
我想,他們大概是在等‘塵埃落定’吧!”
王老五大喜:“這麼說,我們可以放手大乾一場了?”
陸遠哈哈笑道:
“其實吧,我覺得洋人說的蠻好,友好協商,和平解決……”
朱英俊不以為意地說道:
“那老狗砸鍋賣鐵湊了大幾千人,
還不夠我們打的,何必跟他們客氣?”
陸遠搖搖頭,緩緩說道:
“郡兵訓練有素,有大炮,有轉盤機槍,
還有小火輪,我們現在很難徹底圍堵郡城……
郡城有三丈高,強行攻城,不死幾千人根本打不下來……”
王老五拍著胸口說道:
“董事長,要不,攻城就交給我吧,
隻要把迫擊炮和擲彈筒給我,三天拿不下,提頭來見!”
朱英俊嘿嘿笑道:“還用三天?我隻要兩天!”
王老五瞪了一眼朱英俊,也趕緊說道:
“那我也兩天……”
陸遠說道:“八字還沒一撇,急什麼?有事到會上說!”
突然,有哨兵來報:
“報告!有九國商團代表,說是拜訪沈董事長!”
哦!
洋人的動作很快嘛!
“嗯,請他們到大帳。”
陸遠和朱英俊、王老五對視一眼,揣測著洋人商團的來意。
陸遠一邊走,一邊問道:
“你們說,待會見了,他們會說啥?”
朱英俊笑道:“怕不是來投石問路的吧?”
王老五說道:“俺看是要仰仗拜托沈董事,
保護他們的利益……就是把你當極東之主了!”
陸遠吃驚地看向王老五,
“哎呀,你還知道‘保護利益’?”
王老五憨笑道:
“這有啥稀奇的?俺以前在碼頭扛包,
洋人和二鬼子,張口閉口都是‘利益’……聽都聽煩了……”
陸遠點點頭,笑道:
“說的沒錯,天下熙熙,皆為利來!
走,咱們今個就會一會,洋鬼子代表!”
九國商團,來了三個代表,
英吉沙國,伊麗莎白,
金帳公國,巴羅夫,
伊豆島國,西門右兵衛,
陸遠點點頭,3v3,非常公平公正。
寒暄之後,進入正題,
英吉沙人比較耿直,伊麗莎白更是直言不諱:
“目前,極東出現武裝對峙局麵,為避免傷及無辜,
九國商團一致希望貴方保持克製,不要挑起衝突!”
陸遠微微一笑,坦然說道:
“伊麗莎白女士,你的要求,
似乎與貴方此前發表的聲明不符,如何解釋?”
伊麗莎白狡黠地說道:
“世界是動態的,事物無時不刻都在變化,我們必須與時俱進……”
朱英俊指著河對岸說道: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你們選擇站在對麵的立場?”
伊麗莎白搖頭否認,
“no!我們依然保持中立,
但,九國商團在極東郡城有很大的利益,我們隻是為了預防事態失控。”
朱英俊接著追問道:
“可是,你所謂的預防,已經嚴重乾涉到我們的行動……”
巴羅夫眉梢一挑,含混不清地說道:
“凡是傷害九國商團的利益,會被視為敵對行動!”
王老五嘿嘿一笑:
“我們在自己的國土上,想怎麼乾就怎麼乾,
你不喜歡,請便!”
西門右兵衛陰險一笑:
“凡事都要講規矩,現在,極東郡城的規矩,
有一半是九國商團共同商定,你們確定要做那個壞規矩的人?”
陸遠笑了笑,輕飄飄地說道:
“你們難道沒意識到,
既然我們來了,極東郡的規矩,也該與時俱進了嗎?”
朱英俊眼睛一亮,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著呀!
巴羅夫與西門右兵衛打量陸遠,似乎在判斷這句話的內涵,
伊麗莎白反應更快:
“至少目前,我們還沒發現,有需要改進的地方……
不過,若沈董事長有好的建議,不妨說出來,供我們參考。”
蒂法王國被迫打開國門,開放市場,設立洋界並駐軍,
洋界,即洋人居住的地區,其行政司法,皆獨立運行,不受當地衙門製約。
更要命的是經濟政策,
例如極東海關,完全掌控在洋人手裡,百分之五的關稅用於戰敗賠款。
但是,當前世界各國,普遍關稅都在百分之十,
如此一來,稅金收的少不說,
列強大量的工業化商品,肆無忌憚的傾銷,極大的打擊了蒂法薄弱的民族新興工業。
因此,蒂法有識之士,一直大聲疾呼:
“廢洋界,撤駐軍,收回海關權!”
陸遠也不藏著掖著,豎起一根手指,
“若由我方掌控極東郡,蒂洋分界可以休矣……”
巴羅夫立刻吹胡子瞪眼,
他立刻認為,沈北玄是偏激的民族主義者,
“絕無可能!洋界是與貴國國王簽訂的條約,一字不易!”
陸遠絲毫不氣,而是問道:
“巴羅夫先生,按照文明社會的說法,打斷彆人說話,很不紳士!”
巴羅夫萬萬沒料到,有爵位在身的自己,竟然被未開化的蒂法人嘲諷了,
“是你先挑戰九國公約的!”
陸遠聳聳肩,慢條斯理地說道:
“你們一直宣揚自由、平等、博愛,
那麼,我想問問,九國中,有其他各國的洋界嗎?”
“那怎麼能一樣?”
“怎麼就不一樣了?”
陸遠火速反懟:
“是不是,在你們的潛意識裡,
早已經認定蒂法人,甚至西斯人,都是野蠻的,愚昧落後的?”
作為列強,麵對蒂法時,
不可避免的,會擺出高高在上,高人一等的姿態。
即,文明的傲慢!
巴羅夫雖然不會落人口實,
但,他故意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已經不言而喻。
就好像在反問:“難道,不是事實嗎?”
但,這時,西門右兵衛的臉色,卻變得不自然,
因為,伊豆島國,也屬於西斯大陸,
伊豆人國土狹小,更抗衡不了列強的侵襲,
所以,鐵甲艦開到海岸線上,
伊豆從上到下,麻溜的跪了,
接著就是全盤洋化,勒緊褲腰帶,
開展十年洋務運動,現在勉強可以吊個桌角。
伊豆雖然是列強的小跟班,或者小蘿卜頭……
總之,不值一提,
但,對蒂法王國來說,伊豆卻是武裝到牙齒的強國!
毫無疑問,陸遠是故意的,
因為,地廣人稀的金帳公國也是樣子貨,屬於列強的“鄉窩寧”,
最最有趣的是,金帳公國和伊豆島國,隔海相望,
曆史上為了漁場,兩國漁民沒少乾仗,經常鬨出人命,說是“世仇”毫不為過。
但是吧,西門右兵衛不敢明著反對巴羅夫,
因為,弱國無外交,
就算這個虛胖粗鄙的下等“鄉窩寧”,伊豆也是惹不起的存在。
當然,西門右兵衛也不傻,聽出了沈北玄的“挑撥之意”,
但,他又不能指責陸遠說的不對,
畢竟他也是希斯大陸的一份子,集體榮譽感還是有的。
伊麗莎白蕙心蘭質,微微一笑,
“沈董事長誤會了,我們主張人人平等,沒有你說的這種想法……
不過,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但,洋界事關重大,
並非一朝一夕可以妥善解決,還是先談眼前的事吧。”
陸遠哈哈一笑,爽快地說道:
“其實,沒你們想的那麼複雜,
你們設置洋界,無非是擔心地方衙門,不能公平公正的處理爭端,
其實,對我方來說,這個問題是不存在的!”
伊麗莎白饒有興趣地問道:“何謂‘不存在’?”
陸遠說道:“其拉董事會,以及其拉新軍,
並不會乾涉地方上的行政司法商貿,一切由人民代表的推舉製說了算……
若伊麗莎白女士有興趣,可以到其拉邦走一走,看一看,會得到答案的。”
嗯?
三位洋商代表,十分驚訝,
西門右兵衛問道:“你是說,
你的治下,沒有執行蒂法王國原有的管理模式?”
“當然!”
陸遠朗聲說道:
“其拉董事會,也是推舉製,
我這個董事長並非終身製,按照規則,最多擔任兩年,就必須卸任。”
三個洋人代表的眼睛都瞪大了,
哇哦!
沒有被推翻的君王,終身製是最常見的,
但是,沈董事長,似乎在走不一樣的路……
巴羅夫明顯不信,暗自腹誹:
等你品嘗過權力的滋味,就會知道自己多荒謬了!
西門右兵衛倒是深深的看了陸遠兩樣,眼神露出欣賞的意味,
伊麗莎白點點頭,笑道:
“能得到沈董事長的要邀請,那真的太好了!
我回去後,會儘快前往其拉邦訪問。”
陸遠點點頭,繼續說道:
“另外,諸位也不必擔心‘排洋’運動的風險,
目前,紅門會與拜火教經過革新,在其拉邦和諧共存,
故此,洋人的安全,受到我方保護,駐軍,也就不必要了。”
這一點讓三位洋商,更加震驚。
他們可是親曆過紅拳會攻打洋界的,
看著鋪天蓋地的狂熱的信徒,
迎著彈雨密集衝鋒,真讓人頭皮發麻,心有餘悸!
伊麗莎白在胸口畫了個“十字”:
“我的聖母瑪利亞!謝天謝地……如果真能如此,沈董事長功德無量!”
這時,巴羅夫反客為主,搶先問道:
“沈董事長下麵,是不是要談海關關稅問題了?”
陸遠哈哈大笑,挑起大拇指:
“巴羅夫先生真厲害,一猜就中!”
其實吧,金帳公國也是發達列強的“欺負對象”,
因為他們除了木頭、糧食、原油等原材料,幾乎沒啥像樣的工業品,
所以,也是“傾銷受害國”,
但是,他們打不過老牌列強,隻能忍氣吞聲,
幸好,蒂法王國更弱,他們勉強能在這裡找補一些回去。
如果蒂法提高關稅,那等於掐斷金帳公國的支線血管,雖然不會死,但是也挺難受。
不用問,伊豆也是一樣,
十幾年如一日被列強洗劫,現在好不容易緩過勁了,
正是大展身手“降維打擊”蒂法的時候,那有那麼容易便宜你?
因此,兩個三流列強,打定主意:
堅決不能提高蒂法的關稅!
倒是,伊麗莎白覺得,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
如果沈北玄說的是真的,
其拉董事會,真的在執行開明政治,關稅上讓一兩個點,就當是獎勵。
反正,英吉沙國殖民地遍布全球,不差這三瓜兩棗。
然而,陸遠的話,讓他們三個人的眼睛和下巴,都碎了一地,
“關於海關關稅,我的意思是,免了,
簡單說,就是各國貨物進關,一文錢都不用交。”
啊!你說啥?
不會吧,這家夥懂不懂海關?
我的聖母瑪利亞,難道我出現幻聽了嗎?
歸根結底,三個人問了同一個問題,
“沈董事長沒開玩笑吧?
我們要提醒你,關稅是一個國家重要的合法權益……”
陸遠點點頭說道:
“我明白!這是我的心聲,並非玩笑,
不過,關稅雖然免了,但銷售商稅和個人利得稅依然要收取的。”
談到貿易,西門右兵衛非常關注,
“不知沈董事長說的‘銷售商稅和個人利得稅’,具體是指什麼範疇?”
“唔,就是市麵上的商品,
一旦售出,就要繳納百分之五的交易稅。
個人利得稅,是指每人每年收入,
達到一定額度,便要繳納百分之二到百分之五的利得稅,
我們會設定相應的免征額度,確保不會加重底層的百姓和工人的負擔。”
這時,巴羅夫問道:
“沈董事長的想法,讓人耳目一新,
可是,貴方沒有關稅,拿什麼來支付戰爭賠款呢?”
眾人這才想起,關稅是給九國的賠款,
沈北玄一句話免了,可賠款怎麼辦?
這的確是個問題……
在眾人聚焦下,陸遠氣定神閒地說道:
“這個嘛,我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