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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布衣的武功，在溫書中絕對不算頂尖。
但他滿心是想著給人算卦，似乎從未全力出手過，與人交手之時，也總是點到為止，所以他的武功具體高到什麼境界，實在很難說得清。
“你是李布衣？”
“不錯，我正是李布衣。”
李布衣回過頭來，看向路平，仔細揣摩兩眼之後，目光中流露出驚疑的色彩。
“如果我沒認錯的話，你應該就是路平？”
出乎路平意料的，李布衣竟然認識自己。
“是我沒錯，原來你認得我？”
李布衣解釋道：“半個月前的丐幫大會之後，你的事跡和樣貌已經在江湖上傳開。”
“雖然大部分人因為關七的事分了心，但你以一敵六，並且擊敗武林四大傳奇之一的燕狂徒這件事，足以讓整個江湖為之震撼了。”
路平淡淡一笑，搖頭道：“他們不是分了心，應該是不相信吧？畢竟沒有親眼看到的話，確實很難相信……不過我看你倒是和他們不同？”
“那隻不過是因為，對我來說，誰勝誰敗都無所謂罷了。”
李布衣神情淡然，有一種看破紅塵的灑脫：“江湖上的紛爭，有人勝就有人敗，不是今天就是明天，隻要不打到我身上來，我便隻做一名旁觀者。”
路平指著下麵烏泱泱的人海笑道：“嗯……說的到是比唱的好聽，豈不聞‘人不染紅塵，紅塵自染人’？”
“你若真不關心，今天就不該來的！”
李布衣聞言心中一驚，少有的生出一種被人看透的錯覺。
事實正如路平所說，縱使李布衣表麵上裝淡雲淡風輕，但他不遠千裡來到七聖峰，還逗留至今，就是為了儘可能地保住更多的人命。
在過去的幾天裡，他已經憑借自己那條三寸不爛之舌，勸退了百來個江湖人退出這場必輸的爭鬥。
隻是這個數字，與此刻還站在底下的人頭相比，仍舊顯得無比渺小。
“上蒼有好生之德，我隻是儘可能地避免傷亡而已。”
李布衣並非迂腐之人，儘管他誰都想救，卻不會因為救不了人而自責。
救得到，是那人的命數；
救不了，也是那人的命數。
“你的說法，倒是和我知道的某人的理念完全相悖。”
“那人常說，天予人萬物，人卻無一物予天，故此人皆可殺。”
李布衣目光一閃：“你說的人是沈虎禪？他此刻也在下麵，而且據我所知，他這次還是與‘天下第一殺手’唐斬同行。”
前些天裡，李布衣已經與沈虎禪、唐斬等人打過交道，得知他這次出現在這裡，是為了用北宋皇帝答應的條件，保住幾個結義兄弟的命。
路平順著李布衣的目光向下望去，果然看到了端坐在人群當中的沈虎禪。
他身材魁梧、發如虎須、滿身殺氣，此刻正盤膝打坐在一塊巨石前，身邊插著一把巨大的禪刀，那禪刀幾乎都快比王小石高了。
“小石頭，你認識沈虎禪嗎？”路平回身望向王小石。
沈虎禪同樣屬於自在門下，是‘懶殘大師’葉哀禪的大弟子，算起來，王小石還得叫他一聲師兄。
王小石搖搖頭，又點點頭：“隻曾經聽師父說過一兩次他的名字，卻並未見過他本人。”
就在三人交談間，底下廣場上突然動靜一變，隻聽得人喊道——
“關七來了！！”
“關七來了！！”
“……”
喊聲喧天震耳欲聾，猛將三人的對話打斷，放眼下望，隻見人群像是螞蟻一樣不斷騷動起哄著，此間未落彼間又起，一張張臉顯得既興奮又緊張。
“三個願望，我來了！！”
“這廝的人頭是我的，彆跟我爭！！”
“殺——啦！！！”
在殘陽快沒進地平線的這一刻，全江湖之共同獵物——關七，似乎終於到了。
這個普普通通，又如雷貫耳的名字，此刻就像是一條點燃了的引線，猛地將無數貪婪的心同時引爆。
霎時間，整個廣場上的人紛紛變成了饑渴的野獸，爭先恐後撲噬迎麵而來的肥肉。
貪婪，讓他們完全忘卻了恐懼。
隻是很可惜，從長階底下上來的人並非關七，而是兩道衣著華貴的身影。
兩道身影一前一後，各自施展精妙輕功，淩空而至，頓時震飛一眾豪傑，落入戰場。
“鬥誌旺盛，人皆勇猛如虎，好現象！好現象啊！”
驚奇中，眾人這才看清來者的身份。
皇室貴族，天子座下首席紅人，能文善武工於心機，恃才傲世，目空天下的高手，小侯爺·方應看。
以及諸葛正我的師弟，同樣報效朝廷，官拜內務府大總管，深得北宋皇帝器重，武功深不可測的，元十三限。
“逆賊關七狼子野心，謀反作亂罪該萬死……聖上進口承諾，誰能割下關七首級，當許以三個願望……君無戲言！”
元十三限不止內功修為一流，口才更是了得，分明口中平靜說話，在場數千人卻人人如在耳邊聽聞。
他細數關七罪狀，又將群雄今日在此地獵殺關七的舉動，冠以保家衛國的外衣，許以厚利，給足了眾人麵子。
說到最後，他才表明今日來此的目的——監督群雄誅殺關七！
“拋出厚禮尤嫌不足，臨場再來一個火上澆油，提升士氣的同時，更讓人利令智昏，這元十三限的手段也不差嘛！”
“如此一來，想必底下這些人都會奮不顧身，發瘋搶殺關七了。”
高峰上，路平讚歎一聲，隨即突然問道：“麵對底下這麼多敵人，你覺得自己能有幾成勝算呢？”
李布衣、王小石同時一愣，皆以為路平是在問自己。
“若是我，隻怕十死無生，一成勝算也無。”
“我可不會讓自己置身於如此險地……”
兩人說罷，才聽見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當然是十成勝算！”
“這些人誰也殺不了老子，今天我一定會活下來，然後和我老婆再續前緣，從此逍遙快活一輩子！”
突如其來的喝聲，讓李布衣、王小石同時嚇了一跳。
兩人急忙回頭望去，才驚愕地發現關七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他們身後。
‘他已經站在離我這麼近的位置，而我竟然完全沒發現？！’
震撼之餘，兩人又同時對路平升起了深深的佩服。
半月的時間不見，關七的武道似乎又進了一步，整個人的精氣神顯得相當飽滿。
此刻他正吃著熱乎乎的饅頭，也不知道是山下哪個路邊攤剛蒸熟的，亦或者根本就是在懷裡捂熱的。
“好兄弟，你真的來給大哥我鎮場子了？！”
“大哥我很是欣慰啊！”
“哈哈哈……！！”
關七走到路平身邊，一邊大笑，一邊觀察著底下情形。
縱然他向來時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也知道要麵對今日這一場仗絕不輕鬆，所以多了幾分慎重和穩健。
“你們兩人原來是兄弟？這件事江湖上可沒人說啊。”
聽到關七竟然對路平口稱‘兄弟’，李布衣頓時訝然，心中卻暗忖道：若今日之戰關七能夠得路平之助，那應該就不用自己出手幫助他了……
“哦？算命的？我認得你！”
“你不是自詡清高嗎？怎麼也對老子的人頭感興趣？”
李布衣多年來以相術行善積德，以武藝懲奸除惡，足跡遍布天下，相人無數，也曾經與關七有過一相之緣。
隻是當時當日，關七麵相掌紋未定，所以李布衣看不透，這也是他藝成之後唯一一個相不出命數的人。
“老弟誤會了，鄙人今日在此出現，純是機緣巧合，天意安排。”
關七反問道：“巧合……真的如此簡單？”
“殺什麼人或者被什麼人所殺，是緣；貪求愛慕離合聚散，也是緣。人世間有許多事其實都很簡單，無需想得太複雜。”
一開口就知道，是老忽悠了。
關七聽得不耐煩，直接問道：“開門見山，到底你有何目的？”
“彆無所圖，隻是想了結前緣，修補遺憾，給你一個清楚肯定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