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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之上，狂風卷殘雲，天空似乎被兩人的劍意砍出了一道裂縫。
腳下大地被一層層掀翻，仿佛要一直往下掀到十八層地獄為止。
河水被截流並衝向天際，形成一道幾十米寬，數百米高的巨大水幕。
剛猛霸道而銳利無比的劍氣，在天上、在地下、在空氣中，不斷嘶吼、奔騰與咆哮，留下一道又一道觸目驚心、猙獰可怖的劍痕。
真個是——
風雲變色山河動，日月無光鬼神驚，陰陽失序乾坤倒，天地傾覆愁煞人！
不知過了多久，動蕩終於平靜了下來。
此時遠在百丈之外的李莫愁等人，終於從地上站了起來。
“剛才要不是跑得快，我們就慘了……”
李莫愁一陣唏噓，轉頭一看，發現自己那不成器的徒弟早已被嚇傻了，至於師妹……
她本來就呆呆傻傻的，所以看起來倒是和平時沒有什麼不同。
“兩隻呆鳥，要發愣到什麼時候？！”
被這麼一聲低喝，小龍女才清醒過來，隨即輕聲疑惑道：“他們真的還是人嗎？縱然是祖師或者王重陽，我也不曾聽說他們能做到這種地步……”
李莫愁嫌棄地白了小龍女一眼。
自己這個師妹，真的是在古墓中閉門造車太久了。
眼見得都跟著自己在江湖混了一個多月，怎麼思想還停留下‘祖師第一，王重陽第二’的階段？
看來以後自己還得狠狠調教她一番才行！
不然哪天被人騙了，她說不定都得傻乎乎地給人家數錢……
“走吧，我們過去看看。”
三人來到近前，卻驚訝地發現路平與蕭秋水兩人，正隔著兩三米的距離，麵對麵站立，一動也不動。
他們雙眸緊閉，麵色淡然，仿佛從未出過手，仿佛方才這裡的動靜與兩人全然無關。
最令人覺得蹊蹺的是，他們周身好像各自纏繞著一個無形的氣場。
李莫愁三人想要靠近，查探分明，卻發現被一層看不見內力屏障所隔絕，裡麵和外麵，在這一刻好像成為了兩個全然不同的世界。
“他們這是怎麼了？”小龍女問道。
“看起來像是在凝神聚氣，但又與尋常武者調息時的狀態全然不同……”
連李莫愁都不明究竟，另外兩人就更不用說了，隻能傻傻站在原地，等待著無形屏障中的兩人恢複過來。
外麵的世界恢複了平靜。
頭頂殃雲散去，天空再複晴朗，周遭輕柔的風，甚至夾雜著一絲泥土的芬芳，河水也恢複了正常，向著不遠的城鎮潺潺流去，發出‘嘩啦啦’的聲響。
仿佛一切都是那麼美好。
然而，在無形屏障當中，情況卻全然不同。
那方圓不足三丈的領域裡，不但一點也不祥和，反而凶險萬分。
路平和蕭秋水兩人，已經進入了精神世界，用各自的意誌延續著剛才那場未完的比鬥！
若是燕狂徒，或者關七、李沉舟那種級彆的人在場，或許還能有所感應，但李莫愁三人見識有限、修為淺薄，自然看不出來。
在精神世界當中廝殺，比在現實世界時更加驚險。
蓋因現實世界當中的對決，還需要考慮許多許多的因素，例如兩人內力在質與量上的差彆，又例如各自手腳上的動作是否能夠及時配合大腦的反應……
然而在精神世界當中，少了身體的束縛、外在的拖累，對決的人進行比鬥時，行招運式就可以做到更快、更精準。
若是武道達到巔峰之人，一瞬間過上數百招，也不是難事。
不過想要做到這一步，也不是那麼簡單的。
尋常武者若是閉上眼睛，大部分隻是失去視覺，最多也就隻能讓自己的其它感官變強一些而已。
若是能夠從天地萬物中領悟到一絲‘道’，那就非常了不得了，這種人在江湖上的頂尖高手之列，必然有一席之地。
然而就算是這樣的高手，想要做到在精神世界中廝殺比鬥，也還差得很遠。
眼前的路平和蕭秋水，無疑就是這種站在了頂峰之上的武者。
他們的武學，已經超脫了爐火純青，越過了超凡入聖，又在返璞歸真的層次上，朝著一個沒有終點的目標，不斷向前探索。
也隻有像他們這樣的人，才能夠在精神世界中進行對決。
精神世界中……
外麵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裡麵的路平和蕭秋水卻好似豁儘全力鏖戰了三天三夜那樣痛快。
至於他們之間到底交手了幾個回合……
反正路平從三千招之後，就沒有再往下數了。
蕭秋水以自身劍道融合忘情天書，達到一種無心無我的狀態。
在‘天地君親師、金木水火土、日月風雲我’這一十五式忘情天書的催動下，使出代表著‘攻守快慢’的四大劍招奧義——
‘玉石俱焚’‘海天一線’‘閃電驚鴻’‘老牛破車’。
一時間，精神世界當中的蕭秋水，如天道無情，又包含萬物。
再看路平，同樣全身心運轉功法，使出天之秘式，將其‘啟徹明輝化、無天越擊風、烈亢毀滅道’的奧義，發揮得淋漓儘致。
若說蕭秋水是‘天道’，那此刻的路平就是‘大道’，深遠悠長，毫無極限。
……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同時睜開了眼睛。
路平率先開口：“最後那一招不錯。”
蕭秋水沉吟了幾秒，說道：“那是融合了此前‘攻守快慢’四種變化的劍招，我將其命名為‘驚天一劍’。”
“僅憑這一招，燕狂徒縱然再練一百年，也勝不了你。”
路平嘴上唏噓，心中卻覺得自己將燕狂徒與有著四百年內力的蕭秋水做比較，有些對不住他。
不過蕭秋水卻很有自知之明。
“若是沒有內力加持，這‘驚天一劍’不過空殼，若是讓燕老兄將‘破體無形劍氣’練上個三百年，未必就會差多少。”
路平咂舌：“可惜他應該沒有那麼長的壽命。”
“是啊，可惜了……”
蕭秋水也麵露唏噓，不過眼中卻十分明亮。
因為經過今日這場戰鬥，他知道了在武道之巔上，自己並非孤身一人。
在自己的前方，還有路、還有人。
對沉浸在武道上的高手來說，再沒有什麼比這更讓人喜悅的了。
“你們終於醒了？”
“剛才到底是怎麼回事？”
見路平和蕭秋水蘇醒過來，同時籠罩在兩人身邊無形氣罩也消失不見，李莫愁三人終於走上前來，出聲詢問。
“以你的境界，我很難跟你說得清楚，就這麼簡單說吧，我們兩人剛才在精神世界裡打鬥了三萬來招……”
路平一開口，李莫愁三人原本臉上的好奇之色，齊齊被無語所替代。
“不想說就算了，扯什麼精神世界、三萬來招的，我看你們兩個根本是打累睡著了，在做白日夢吧？”
看她們這個神情，分明就是不相信路平的話，隻當他在胡說八道、吹牛逼。
“……”×2
路平與蕭秋水對視一眼，齊齊笑了出來。
兩人沒有心思去做更多解釋，畢竟武道境界不到的人，根本察覺不到精神世界的奧妙與神奇。
和她們細說其中門道，無異於對牛彈琴、白費唇舌，而且也無益於武道修行。
“所以，你們兩人到底是誰贏了？”
小龍女難得對與自己無關的事情產生了好奇。
“當然是我贏了！”
路平將腦袋一抬，胸膛一挺，趾高氣昂起來。
小龍女轉頭看向蕭秋水：“真的假的？”
蕭秋水臉上毫無尷尬之色，淡淡一笑道：“勝負並不重要，能與路兄弟痛快一戰，對我來說已經相當足夠了。”
“勝負當然很重要啊！”
路平忍不住嘟囔起來：“若是沒有勝負，那比賽還有什麼意思？”
“路兄弟？”
聽到蕭秋水對路平的稱呼，李莫愁三人同時愣了愣。
“咳咳……正式認識一下，在下路平，並非顧惜朝。”
路平自我介紹完畢，又指了指蕭秋水。
“這位也不是戚少商，而是蕭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