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隻會讓人覺得你軟弱可欺。你想想凡妮莎,她還需要你照顧。你現在這樣子,又能照顧誰?”
嚴少筠和秦偉明結婚五年,女兒秦詠思,英文名凡妮莎,今年四歲,就讀於寶山幼兒園。
聽到女兒的名字,嚴少筠終於有了反應。
抬頭看向陳彥祖,雙目紅腫眼淚如泉,說話聲音哽咽。
“我是不是很沒用?守不住老公,守不住財產。我不是個稱職的律師,更不是稱職的媽咪,我什麼都做不了……”
陳彥祖坐在嚴少筠對麵,伸手遞過一張紙巾。
“擦乾眼淚,有話慢慢說。我相信所有問題都可以解決,但人一定要振作起來。你這個樣子,什麼都解決不了。”
嚴少筠情緒非常激動,一口氣用了半包紙巾,才斷斷續續說道:“房子、車子、都被銀行拿走了。直到那些人上門我才知道……偉明把所有財產都做了抵押……我破產了……”
“沒錢就再賺了。你是大律師,賺錢很容易的。”
嚴少筠哭的更厲害。
“你不會明白的,我根本不是律師……”
眼看著她又蜷成一團,一副窩囊廢樣子。陳彥祖無奈歎氣,邁步離開會客室。
五分鐘後,舉著一個紙杯回來,二話不說,將一杯涼水對著嚴少筠兜頭澆下。
被刺激的嚴少筠一下子跳起來,頭上臉上滿是水珠,眼神茫然空洞不知所措。
陳彥祖捏扁紙杯,用力丟向牆壁。紙杯受力回彈,落在嚴少筠腳邊。
“現在可以說話了?如果還不行,我就拉你到廁所,幫你徹底冷靜一下!你聽著,秦偉明跑路你破產,也就是說沒人再發薪水給我,我完全可以不用理你,去其他律師行做事。但我既然選擇出頭,就一定負責到底。現在給伱兩個選擇,要麼好好把話說清楚。要麼就在這裡哭個夠!哭到凡妮莎被人抓去,你也被帶走見那個什麼莊先生為止!”
一杯涼水加上這通呐喊,終於發揮了作用。
嚴少筠不再哭,不過身體還在顫抖,反應也有些遲鈍。任憑冷水順著頭發流到臉上,再滴落在地,沒有半點反應。
陽光透過窗戶落在陳彥祖身上,讓嚴少筠恍惚間產生一種錯覺。
站在自己麵前的,不是律師行的少年雜工,而是死去的父親嚴守正。
當初自己做錯事或者惹出什麼麻煩,父親也是這麼罵自己,然後再把問題解決。不管問題如何嚴重,隻要父親出麵就可以迎刃而解。直到結婚之後,才逐漸不再出頭。
父親死了、老公跑了、麻煩來了……還有誰會一直擋在自己麵前?
看著嚴少筠呆滯模樣,陳彥祖語氣也略有緩和。
“做律師的不管遇到什麼情況,都要保持冷靜、理智、思路清晰。現在聽我的,深呼吸……對就是這樣,坐下慢慢講。到底有什麼問題。”
不論年齡、身份、社會地位,嚴少筠都在陳彥祖之上。可是此時此刻,她下意識地把這個少年當成了倚靠,竟然真的按照他說的調勻呼吸,坦白秘密。
“剛才那些壞人沒說錯,我根本不是律師……”
嚴少筠之所以選擇大律師為職業,完全是父親嚴守正的意思。
她是個乖乖女,父親怎麼安排,就怎麼執行。
在港大拿到法學學士學位,之後考pcll,之後進入律師行跟師父實習。
有嚴守正關照,嚴少筠的大律師之路格外平坦。
從師父到大律師公會全都是綠燈,走個過場就算合格。
按照規劃,嚴少筠會在律師界混兩年,然後進律政司做政府律師,資曆夠了就去當法官。
就在一切按部就班進行時,意外發生了。
那是嚴少筠第一次以大律師身份獨立上庭打官司,嚴守正特意請假到聽眾席為女兒加油鼓勁。
這個官司是嚴守正至交好友送的禮物,案情簡單清晰,材料、判例、證人都準備得十分充足,哪怕是法學院的學生都可以順利完成。
沒想到當嚴少筠上庭時,竟然緊張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不管那位昨晚還在一起聚餐說笑的叔伯輩法官如何暗示如何給機會,她就是說不出話,導致庭審草草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