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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想了想,沒有正麵回答,而是岔開話題反問道“美奈姐覺得能發表嗎?”
“當然!”山崎美奈纖細的手指緊緊捏著卡片,用力點點頭,眼睛有些發亮。
“就我個人看過的短歌與俳句來說的話,這首是我最喜歡的了,完全可以媲美那些大師的作品!”
“這樣嗎?”夏川櫻有些驚疑不定,她雖然也有看過文學雜誌,但在這方麵的眼光是不如山崎美奈的。
後者竟然給予這麼高的評價,而且完全不像是安慰她……
大師嗎?
她又看了一眼林秋樹,後者正一切如常地吃著晚飯,絲毫沒有自得驕傲的表情。
奇怪的男人。
山崎美奈捧著卡片,反複喃喃地念著上麵的句子,隻覺得唇齒留香,讓人陶醉在其中朦朧而美好,雙向奔赴的戀情裡。
對於喜愛文學的人來說,遇到好的文字,就仿佛遇到美酒一般,讓人癡迷,她品味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當即有些羞赧地紅著臉道“啊,抱歉,我剛剛走神太久了,櫻醬說想拜托我交給認識的編輯,是希望發表到哪本文學雜誌上呢?”
這個林秋樹事先已經跟夏川櫻交待過了,後者毫不猶豫地回道“五大文學雜誌都可以,具體看美奈姐接下來幾天先遇到哪個雜誌社的編輯就好。”
《新潮》、《文學界》、《群像》、《昴》、《文藝》就是日本全國性的五大純文學雜誌了,山崎美奈身為書店店員,自然並不陌生。
“這樣啊……”
她若有所思,想到這孩子之前說的,換成稿酬的事情,頓時反應了過來,對方隻是想儘快拿到錢,一時心頭不免有些發酸。
這孩子還真是倔強而堅強啊,明明已經非常缺錢了吧?還不肯接受自己的幫助。
喜歡文學的,多半多愁善感,山崎美奈尤其如此。
她深吸一口氣,自覺身負重任,用力點點頭,“我明白了,我會幫忙儘快找到一位合適的編輯的。”
“那就拜托美奈姐了。”夏川櫻躬身道謝。
……
在招待了山崎美奈一頓夜宵之後,居酒屋再次安靜了下來,之前的吵鬨餘音漸漸在耳邊散去。
“剩下的我來收拾,你去洗澡吧。”已經填飽肚子的林秋樹起身說道。
“洗澡不急,還要為明天做一下準備。”夏川櫻剛剛也陪著山崎美奈一起吃過了,此時小臉上已經明顯有些疲憊了,但還是搖搖頭。
“為明天的關東煮湯底提前泡昆布對吧?這個我來就好,已經看會了。”
林秋樹不由分說地走到吧台後,翻出昆布,放進盆子裡,開始放水。
夏川櫻見狀也不再拒絕,來回拉扯隻會浪費時間,於是直接轉身去浴室打開水龍頭放水。
雖然家境拮據,但洗澡泡澡是絕對不能少的,幾十年前燃料缺乏的時代,日本人甚至寧可少吃一頓飯也要燒水泡澡。
放水還要一些時間,夏川櫻很快又回來了。
此時林秋樹已經泡好了昆布,開始洗碗,一邊乾活,一邊說道
“你要是不累,就去抄寫那篇蕎麥麵吧,如果順利的話,過幾天應該就有消息了。
到時候投稿需要是你的字跡,我寫的正好拿來當備份,另外,你打算用什麼筆名?”
“筆名你來取好了。”夏川櫻雖然已經很疲憊了,但還是打起精神坐到剛剛林秋樹的位置。
感受著屁股下榻榻米傳來的一些殘餘溫度,秀氣纖細的手指姿勢好看地拿起筆,在空白的稿紙上,絲毫不耽擱地開始抄寫。
隨著筆尾的搖擺,她順澤的發絲也輕輕晃動著,白嫩小巧的耳朵,像是活潑的小兔子一般,不時跳動著從發絲間冒出頭來。
“那就夏川一葉。”林秋樹略微思索便決定了。
這個筆名取自日本女作家樋口一葉。
很多人對這位比較陌生,但隻要說一件事就知道她的地位了,和福澤諭吉一樣,樋口一葉也是被印在了鈔票上的。
福澤諭吉麵值一萬日元,樋口一葉麵值五千日元,可見一斑。
“好。”夏川櫻沒什麼意見,隻要能拿到錢就好。
或許是發絲搔動的有些發癢,她輕輕將一側頭發全部撩到耳後,露出修長白皙的脖頸。
正在洗碗的林秋樹,不經意的一眼,便被吸引了過去。
那一截白嫩無暇,連接著纖薄肩背的脖頸,配合著乾淨優美的下頜線,在昏黃的燈光下,無言地訴說著少女的魅力。
“怎麼了?”少女沒有抬頭,也沒有停筆,隻是察覺他停下了動作,隨口問道。
“沒事。”林秋樹連忙回過神,隨手從吧台下抽出一根長棍,“我隻是在好奇這是什麼。”
夏川櫻趁著換稿紙的空擋,瞥了一眼,“木刀,劍道社用的。”
“原來你還是劍道少女。”
林秋樹略微有些驚訝,不過想一想對方的長腿,以及利落的短發,和冷淡的氣質,便又覺得這新身份很合適。
“防身需要罷了。”夏川櫻淡淡地回了句。
正將木刀放回的林秋樹頓了下,有些默然,猜出了大概的緣由。
少女的父親自殺後,家裡隻剩下她和她母親不說,甚至還欠著債務,無論是債主還是學校和街頭的小混混,都是很麻煩和危險的存在。
修習劍道真的隻是生活需要罷了。
這是個非常非常現實的少女,但她的這種現實,卻讓人無話可說,甚至心生敬佩。
夏川櫻抄寫了一會兒,感覺時間差不多,浴室水應該放好了,便起身關掉了身邊的煤油爐。
雖說這東西比空調取暖便宜,但終究也是一大筆花銷,能省則省。
每天也隻會在下午開業前打開,免得客人進來被凍跑了,其它時候,看情況用被爐或暖水袋就夠了。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到她的笑容。”林秋樹喃喃著搖頭,有點想看啊。
這樣善良又堅強的少女,不該被命運如此對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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