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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妍雙眸無波的看著麵前乾瘦老頭,蒼老的臉上,皺紋像梯田一樣層層疊疊,要不是那眼神裡都是涼薄和算計,就與那平常的莊稼漢沒有區彆。
江妍想到這家人的德行和對原身的壓榨,暗暗磨牙。她不是原主,做不到逆來順受,也不想和這家人虛以委蛇,再開口唇齒間吐露出來的每一個字都透著冰冷。
“爹,我想分家。”
沈老頭以為自己聽錯了,一時沒有答話。
在灶房外,一直盯著江妍的沈大嫂和沈二嫂也以為自己聽錯了。
沈婆子剛在後院上完茅房,腿都蹲麻了,走路一瘸一拐的。
她正氣不順呢,聽到江妍要分家的話,張嘴就要罵人。
隻是她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說出口的話就變成了,“想分家行啊,老頭子,你說咱們什麼時候分家好?”
沈老頭早就想把江氏和那個賠錢貨分出去,畢竟地裡的活江氏乾不了,家裡的活有老大和老二媳婦就夠了,老三媳婦那就是個吃白飯的。
他們家可沒有糧食養閒人,當即就回了一句“現在就分。”沈老頭很怕自己回晚了,江氏反悔。“走,咱們現在就去找張小旗。”
沈大嫂現在總算是反應過來了,她是一百個不願意把江氏分出去的,江氏要是分出去了,家裡的這些活計誰乾。
“爹,咱們還是彆分家了。”
“是啊,爹,咱們還是不要分家了。”顯然沈二嫂也想明白了,要是把老三媳婦分出去了,以後家裡的活計就都得她和大嫂做。
沈老頭還沒開口,混濁的老眼已經狠狠的瞪向二人。“收起你們不該有的心思,彆以為老子不知道你們那點花花腸子,再敢多嘴,信不信老子讓老大老二抽你們。”
公爹的話,成功的讓沈大嫂和沈二嫂閉緊嘴巴,再也不敢多說一個字。
當然了,她們也把這個仇記在了江氏身上。
江妍無所謂,她小跑幾步回了破爛的屋子,走進去就把女兒在家裡抱出來。
“好冷。”依晨打了一個冷顫。
江妍蹙眉拿過來一件打了很多補丁的襖子,裹在依晨身上。又把一個早就準備好的包袱背在身上,才抱著依晨緊跟在沈老頭和沈婆子身後,向張小旗家走去。
沈婆子不想把江氏分出去,可是她的嘴和腿腳好像都不聽她使喚。
依晨趴在媽媽的肩上,好奇的打量外麵的景色。
出了沈家的院子,就是一條東西向坑坑窪窪的土路,土路彎彎曲曲很長,土路的北麵零零散散的坐落著幾個泥巴院子。
這些院子都有一個共同點,低矮陳舊和沈家的院子差不多。
還有,就是這些院子和院子之間,間隔都很大,少說都有二三十米。
也許是他們起的太早,很多人家都緊閉著院門,就顯得這裡空蕩蕩的沒有人氣。
依晨見這邊沒啥可看的,就轉過小腦袋看向土路的南邊。她先看到一條小河,河對岸也有房子,隻是那裡的房子好像更破舊了,都沒有屋頂,隻留下殘垣斷壁在早春的枯黃中荒蕪。
“媽媽,那有個小孩。”依晨看見河對岸邊的荒地上有個小孩在忙碌著,就指給媽媽看。
“寶貝,以後要叫娘。”
“娘?”
“哎。”
“那個小孩?”
“可能是在挖野菜。”
“是蒲公英,苣蕒菜和紫花地丁…?”
“嗯。”
“那等會兒我們也去挖。”
前麵走路的沈婆子,心裡一肚子的氣發不出來。她明明不是那個意思,可說出來卻是反話。就像這會兒,她明明不想去張小旗家,她不想把那個賤人分出去。可是她的腳下健步如飛,就好像有人拽著她的衣裳領子往前跑。
江妍抱著孩子都快追不上了,她隱忍著,什麼都沒有說,拚儘全力追趕他們的腳步。
前麵就是張小旗家的院子,張家的院子坐落在這一片的最高處,院子和屋子是用石頭砌的,看著比泥巴房子可氣派多了。
這個時辰太陽已經升的高高的,張小旗壯實的身體逆光出現在他們的視線裡。
這個時辰他早就起來了,正帶著三個兒子在門前的空地上耍大刀。
這會兒,剛收了招式,就瞥見沈家老兩口帶著三兒媳婦找了過來。
張小旗不禁是多看了沈三媳婦一眼,嘴裡忍不住的“嘖嘖”惋惜。
五年前沈三郎把江氏帶回來的時候,江氏可是一朵花,他都看著流了半天口水。
心裡還暗戳戳的嘀咕,這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堆上。
短短的幾年,水靈靈花一樣的小姑娘,被沈家人磋磨成了粗使婆子,和他媳婦站到一起,看著好像比自家媳婦年紀都要大些。
張小旗可惜之餘,就想罵沈家人不是東西,活該世代要留在這裡當軍戶。
沈老頭和沈婆子見張小旗不說話,目光直勾勾的看著一處。他們順著張小旗的目光看過去,落在自家三兒媳婦的頭頂上。
沈婆子當即大怒,開口卻是“張小旗,咱們今天是帶江氏來分家的。”
張小旗以為自己幻聽了,還抬頭看看天。太陽沒在西邊出來,這老沈家咋會做人了?
沈婆子要被自己氣死了。
沈老頭見張小旗沒接茬兒,就有些緊張,可是事情都擺在麵前,該說的還得說“張小旗,咱們是找您來幫咱們做個見證“老三媳婦帶著老三家的丫頭要和咱們分家。”
“哦。”張小旗輕聲的應了,然後又看向江氏,問道“你真的想分家?”
“是的。”江妍放下女兒,給張小旗施禮之後,又重複了一遍自己想分家的事情。
張小旗見江氏沒有被逼迫的意思,就點頭道“既然你們都是這個意思,那就分吧。”
沈婆子想說“她不是這個意思。”可開口說出來的卻是“那就麻煩小旗大人了。”
張小旗都納悶兒,幾天沒見,這個老虔婆會說人話了?
沈老頭見張小旗同意他們分家,心裡這個樂呀,麵上卻不顯。“小旗大人,您也是知道的,咱們家啥都沒有。”
“是啊,是啊,咱們家裡連隔夜的糧食都沒有。”沈婆子趕緊的附和,她不想分給江氏這個賤人一粒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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