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討厭。
射手座很討厭阿爾伯特,討厭他的笑聲。
也討厭他欺負自己的寵物。
藍色的中世紀鎧甲,顯然不是一般的物品,射手座並未在這一拳之下受傷。
但戰馬的哀鳴,足以表明這一拳的力量。
他很憤怒。
從被三塔序列拉來到現在,因為這個老人的存在,一切都沒有按照自己預想的計劃走。
阿爾伯特,的的確確已經達到了神的層級。
但這才第三箭,他一共有九箭。
九種不同領域,且不同威力的箭。
麵對阿爾伯特,射手座周圍出現了混沌領域,那是一種防禦姿態,配合他的藍色鎧甲,阿爾伯特即便要進攻,也必須得卯足全力,才足以破開防禦。
射手座再次搭箭,他沒有言語。
隻是眼裡,已經逐漸出現了討厭的麵孔。
“弟弟,騎著馬玩彈弓,算什麼本事呢。不如讓我殺了你,成為我遊戲裡的一部分好麼?我會給你最好的戰馬,獨角獸?麒麟?龍也可以呀,嘿嘿,你想要什麼都可以,但你死一死好不好?”
明明排在自己前麵,卻又喜歡裝成孩子,非常惡心。
射手座不知為何,會想到這個人。
當然,也不止這個人。
看著阿爾伯特霸氣揮拳,破開困境的樣子,他也想起了那個紅色頭發,披著獸皮裸露出肌肉的家夥。
“沒本事的話,就躲遠一點,躲在彆人看不到你,找不到你的角落,或許你可以成為一個威脅。”
“但彆像今天一樣,被我找到了,不然我會殺了你。”
“你知道我為什麼不殺你麼?因為你的死,會讓我更討厭的天秤變強,我不希望他變強。”
“躲遠一點,躲到更遠地方,不要去試圖狙擊那些混亂的因果,或許,你可以活到我成神前的那一刻。明白了麼,好弟弟。”
真奇怪。
明明阿爾伯特的拳頭沒有傷到自己,但偏偏,腦海裡開始出現雜音。
這些昔日最討厭之人的聲音,真是吵死了!
他將巨大的寶藍色戰弓拉滿,顯然是開始認真起來。
元素之箭射出的火海,居然可以被暴力破解,那麼暴力又該如何破開詛咒?
“這一箭就是結束了,阿爾伯特。”
閃爍著綠色光芒的箭矢出現,在寶藍色的弓弩下,有些刺眼突兀。
聞夕樹在射手搭弓的一瞬間,就通過天蠍小刀的力量,看到了力量成分的分析。
“是毒!一種能夠全方麵削弱敵人的毒!”
阿爾伯特倒是不甚在意,如果是毒的話,確實有點麻煩。
但他臉上的笑容不減,因為時間還夠。
他能夠感受到,三次接住對手的箭矢,已經讓對手開始產生雜念了。
“不要怕,躲在我身後,管他什麼箭矢,我都能接住!”
阿爾伯特的聲音,讓所有人都充滿了安全感。
無我之境裡,嶽雲尼森荀回,都已經被不久前的滅世火海,以及破開火海的風暴一拳震懾住。
這根本不是人間的力量。
但更讓他們意外的是,聞夕樹麵對這種力量,還能冷靜的為老校長提醒。
他甚至可以看出射手座這一箭的門道?
荀回都已經開始自我懷疑了,他莫非也是戮塔的天才?
他是什麼時候看懂了那一箭的?
畢竟,所有人根本不知道射手射出的箭矢具備何等力量。
第四箭射出。
一道巨大的綠色光芒,瞬間試圖將阿爾伯特貫穿
這次的箭矢軌跡,根本來不及閃避。仿佛射出的不是箭矢,而是一道光。
聞夕樹下意識的,都以為自己要被這道光一並貫穿。
因為太快了。
可偏偏,那道光停在了阿爾伯特的拳頭前。
原來在射手彎弓搭箭的瞬間,阿爾伯特也找到了射手這一箭的空隙。
前麵三箭,阿爾伯特的拳頭,都觸碰到了箭矢。
這也讓射手座以為,隻要劇烈的毒素可以觸碰到阿爾伯特,就能瞬間殺死對手。
但他沒有想到,阿爾伯特的力量,還未展現出全部來。
這速度更強,爆發力更猛的詛咒之箭,甚至無法靠近阿爾伯特。
當阿爾伯特揮拳的時候,那道箭矢,就已經被拳勁隔開。
腳下的土地開始裂開,像是被巨大的劍氣劃開一道傷口一樣。
但周圍又是如此的靜謐,這一拳,像是將所有破壞力收束,隻集中於一線。
明明可以像上一拳一樣,破開火海,展現出滅世的威壓。
但同等威力的拳頭,隻在綠色的毒素即將射中目標的瞬間……將一切力量壓縮。
射手座感受到了一道牆。
阿爾伯特就像是這麵牆,他渴望越過這堵牆,去殺死牆後的聞夕樹。
但怎麼也無法越過。
這一箭,甚至無法破開阿爾伯特身前的用拳勁壓縮行成的氣牆。
啪嗒。
那一開始如同光一般,足以貫穿對手的箭矢……
光芒終於散去,最後,它失去了一切的動力,變成了一根能量箭矢,落在了地上,化為綠色的塵埃。
而恐怖的拳勁,也總算被詛咒之箭消磨殆儘。
阿爾伯特很意外,原以為這一拳,可以做到攻守兼備。
但斷然沒有想到,射手座的這一箭,看起來沒有上一箭那麼威力驚人,卻抵消了自己的全部拳勁。
射手也很意外,連接自己四箭,且最後硬生生耗儘了箭矢的能量。
這樣蠻橫的手法,大概……隻有獅子可以做到。
原來人類,也可以這麼強大嗎?
作為詭塔的狙擊手,一個守望者,他知道阿爾伯特不屬於詭塔。
但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明白,阿爾伯特身上,沒有那麼多概念級的力量機製。
隻有絕對的數值。
換言之,對方的手段,從頭到尾,接連四箭,都隻是一種手段。
力。
絕對的力量。
甚至對方還沒有用出極限的力量,因為對方還能將力量壓縮,這是一種高級的技巧。
但凡還有技巧在,就足以見得,這是遊刃有餘的一拳。
真是一個強大的人類。
若這個人擁有一些足以影響三塔戰場的規則級力量……那他就是第十八個星座。
雜音更重了,源於恐懼。他必須要讓阿爾伯特死去。
冥白色的能量,開始彙聚在箭矢上。
“這是……死亡?”
聞夕樹一時間不確定了,這種能量成分,似乎和冥界有關。
第五箭,居然是冥界的力量?
他有不好的預感。
阿爾伯特也麵露凝重之色。
他感受到了一股讓萬物消亡的氣息。
這種氣息太可怕了。
也就是周圍已經一片破碎與荒蕪,若是在某個生機盎然之地,或許就能看到射手這一箭,凝聚的過程裡,會讓萬物凋零。
阿爾伯特知道,自己讓對手心裡有了雜念。
但即便如此,自己還是沒有找到出手進攻的時機。
彆看射手座的每一箭,似乎都有凝聚的時間,但阿爾伯特能察覺到,一旦自己試圖進攻,就會暴露出巨大的破綻。
這是頂尖強者的直覺。
射手座顯然也清楚這一點。
阿爾伯特與他的攻守,全在一拳與一箭之間。
再無其他可能。
而射手,雖然接連吃癟,但始終掌握主動,始終是那個擁有優先進攻權的人。
第五箭射來。
冷白色的光瞬間來到阿爾伯特麵前。
在那恐怖的拳頭下,再次停住。
但這一次,阿爾伯特明顯感覺到了,哪怕自己已經用壓縮到了極點,完完全全擋住了這一箭。但箭矢的那些死亡之力……是發散狀態的。
他拳頭上的血肉開始不受控製的……腐爛。
腐爛沿著手指,開始不斷擴散,漸漸的,能夠看到森森白骨。
這一箭,終於對阿爾伯特造成了傷害,且造成傷口的地方,就是他最強大的地方——手掌。
如果沒有辦法抵擋死亡之力的蔓延,那麼阿爾伯特可以確信,自己會死於這一箭。
第五箭的力量,已經如此強大。阿爾伯特不知道,對方還有多少箭。
麵對這等絕境,除了阿爾伯特自己,沒有人知道該怎麼辦。
哪怕連聞夕樹都開始恐慌,莫非老校長的命運,被自己改變了?
他無法活到對抗獅子座?
聞夕樹看到過那樣的未來,看到過老校長和自己一起,在天蠍座的邀請裡,去參加特殊的棋局,來對抗獅子座。
但這個未來,會不會因為能射穿命運的射手座,而被強行改變?
他忽然沒底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阿爾伯特豪邁的笑聲又響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真是有趣,我已經很久沒有遇到這樣的敵人了!”
“或許我會死於這一箭,但我絕對會在這之前,殺死你。”
麵對這不斷帶來凋零與死亡的一箭,麵對身體不斷腐爛,朝著腐朽走去的局麵……
阿爾伯特一邊豪邁的大笑,一邊開始發動最後的力量。
明明沒有了血肉,隻有森森白骨,但那強大的拳頭,卻不退反進。
他的笑容在天地間回蕩,可臉上卻是如此的凶狠。
像是即將在絕境裡反撲的野獸。
這一刹那間,整座以撒羅城,都在劇烈晃動,像是大地震即將來臨。
阿爾伯特的手,已經有小半截隻剩下白骨,剩下的死亡之力,也在不斷入侵他的身體。
甚至連腹部,兩肋等位置都開始血肉消退。
但對應的,阿爾伯特的手臂,那些還未被死亡之力侵蝕的地方,居然開始瘋狂的爆出肌肉。
他的手臂甚至因為肌肉堆積,開始呈現出不和諧的比例,顯得手臂很大,身子開始變小。
儘管那些肌肉也開始腐朽,但架不住新生的速度,遠超腐朽的速度。
哪怕不明白裡頭的門道,聞夕樹也能看出來……老校長這是要蓄力了。
爆發出最強的一拳。
麵度死亡,阿爾伯特沒有選擇退避,沒有讓任何求生本能削弱自己的拳頭。
反而是迎難而上。
“要做正確的事情,而非容易的事情。”
阿爾伯特在大笑之餘,輕飄飄的再次說出他經常念的這句話。
這一次,聞夕樹對這句話有了更深的感悟。
奇跡開始降臨,不知為何,原本那些已經腐朽,失去了生命力,裸露出白骨的地方,居然開始滋生出新的血肉。
就像是強大的,不可阻擋的死亡之力,居然被壓製住了一樣。
森森白骨重新被新的血肉覆蓋。再生的血肉讓本就誇張的一拳,變得更加誇張。
終於,阿爾伯特揮出了這一拳。
這一幕,讓射手座不再隻是皺眉,而是第一次,呈現出驚訝的姿態。
舍生的意誌,居然在某種力量下,誕生出了足以抗衡死亡之力的新的能量……
這個男人的體內,必然有著一個極為強大的序列。
隻要這個男人有了揮拳的勇氣,隻要這個男人麵對強大的阻礙,始終願意用拳頭去瓦解……
那麼他的拳頭,就一定可以摧毀敵人。
這不是數值,這是一種……概念。
射手座在這一刻,露出細微的恐懼。他固然還有更強大的箭矢,可連續五箭,居然都沒有殺死對手。
反而讓對手在戰場上臨場突破。
這是何等誇張的戰鬥天賦?
沒有錯。
阿爾伯特的體內,確實有著一種序列,殺戮序列·歸一。
隻要麵對敵人,擁有舍生的勇氣,擁有始終隻願意這一種方式去打敗敵人的執念,那麼歸一,就會讓這單一的作戰方式,變得無懈可擊。
感受過死亡之力後,隻要擁有揮拳的勇氣,那就滋生出一種克製死亡之力的力量。
這便是歸一。
去掉一切多餘的技能,一生隻學一件事,麵對所有不同的敵人,也隻用一招。
“你是有著靠前三塔序列的神,但焉知我的殺戮序列,不能後來居上?”
這個老人的身影變得更加高大。
他揮出的這一拳,讓所有人視線裡的一切景象,都開始扭曲。
像是碎裂的鏡子一樣。
破空了。
這一次,尼森和嶽雲真的確信了……老校長是真的可以破開空間的。
沒有任何震撼感,但視線裡的割裂場景,足以讓所有人知道,這一拳的威力。
而這一次,射手座的藍色鎧甲,出現裂痕了。
聞夕樹也在這一刻驚喜的發現,周圍開始出現空間裂痕,或許穿過裂痕,就可以抵達另外的區域。
驚喜之餘,也有驚駭。
破開空間的一拳,不是靠著時空之力,而是靠著純粹的力量……
聞夕樹著實無法想象,平日裡在地堡哈哈哈哈大笑的老頭,可以做到這種事情。
他真的太強了,強大到突破想象。
明明是絕境,但一拳揮出後,反而壓製了對手。
這樣的拳頭,已經堪稱神的手段。
射手座的鎧甲不斷剝落,他不再隻是雙腳站在塵埃上,而是整個身體都開始失去平衡。
巨大的屈辱感,讓腦海裡的雜念……變得更多了。
他還有比前麵五箭更強大的手段,他還有足以殺死星座的一箭……
但這一刻,他的雜念開始讓他產生許多混亂的情緒。
聽著阿爾伯特豪邁的笑聲,他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教堂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