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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遇上我是你運氣好(求月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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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堂,早飯。

一碗野菜清粥,不限量,每人一顆雞蛋,除了野菜仍然有些苦之外,沒有彆的毛病。不過中間還有一盤泡菜,便又鹹又齁了,甚至有些夾口。

總共隻有六個人來吃。

其餘人都還沒有起。

這個地方也太過於悠閒了。

隻是林覺還沒有開始修行靈法,沒有開始學習法術,還需要做早課,同時他還不適應這麼悠閒的生活,吃完早飯之後,竟顯得無所事事。

“師弟師妹閒著呢?”

“大師兄。”

“大師兄!”

兩人一前一後的回應。

“你們剛來山上,還不適應山上生活,我給你們找些事做。”

“大師兄儘管說。”

“大師兄請講!”

兩人態度自然都很好。

“今天會有香客來,你們一個人留下來,和我一同接待香客,正好學習一下怎麼接待香客。觀中的柴也不夠了,另外一個人便去山上砍柴。”

大師兄微笑著看著他們。

小師妹第一時間看向了林覺。

“我去砍柴。”林覺自然如此說道,“剛好我帶了一把柴刀上山。”

“好!”

大師兄並不意外,隻是對他說道:“不過我們這裡是黟山,與彆處有些不同,你要去山上砍柴,我也有些話要交代你。”

“關於山中精怪嗎?”

“關於山中精怪隻是一方麵。你遇到山中精怪,記得說你是浮丘觀的弟子就是,等以後穿上道袍,就沒有精怪為難你了。最多有戲弄你的,記得堅守本心不被誘惑就不會失態了。附近猛獸則都被四師弟叮囑過,並不輕易傷人。”

“記下了。”

“另外就是,在山中砍柴,不能見到哪棵樹就砍。若是活的小樹,須得放過,活的大樹,隻能砍最下麵的側枝,下麵沒有側枝就不能砍。最好是找乾枯的死樹,這也好燒,不必放乾。”

“還有呢?”

“黟山深處道路艱險,行走千萬小心。這座山很是奇特,多是石頭,少有土壤,山上鬆樹生長極其不易,又得山神青睞,莫要去砍它們。若是半路遇到有山上的木樁子,不要因為走累了就輕易去坐下,那可能是山中精怪的座椅。”大師兄說到這裡,不禁露出微笑,也露出回憶之色,“這些還是當初師父叮囑我的。”

“記住了。”

“去吧,砍不夠柴也沒有關係,撿些鬆果回來一樣好燒。”

“好!”

林覺沒說什麼,答應下來。

這年頭在哪裡學東西不要乾活呢?何況看這道觀的樣子,大多都是自給自足,砍柴這種事情算是最簡單的了,無非下些力氣,自己不做,難道留給七老八十的師父或者師兄們去做嗎?

於是回身就去拿柴刀,又去找了一個背篼、一根扁擔兩截繩子,再把自己剩的一點撻粿帶在身上,便朝著大師兄指的方向,往浮丘峰上走去。

一路倒是許多草木。

野草自然是不行的,荊棘灌木在這時節又正蔥鬱,不是當柴的時候。有些大樹呢,下方的側枝又已經被砍乾淨了,死木更是一根也沒有。

這也正常。

浮丘觀在這這麼多年,離得近的柴禾,每年定是最先被砍掉的。

便要往高處走。

往深處走。

往遠處走。

又是山中又是清晨,晨霧都還沒散,自是清涼無比。如今的林覺既沒有了行走漂泊天下的擔憂,也沒了不知何處尋師問道的茫然,心定之下,自然心情是極好的,怎麼畏懼遠途?

漸入白雲深處。

浮丘觀在山上峰下,在道觀處還不覺得,一往高處走,此地的風景就逐漸顯現出來了。

偶爾可見裸露出來的花崗岩,又可見根植於石頭縫隙中的古鬆,不知是古鬆恰好在石縫之中生長,還是樹根劈開了石頭。

時常聽見不知名的鳥鳴,不知名的獸吼,回蕩在山裡也回蕩在雲中。

不傷古鬆,慎砍活樹,多尋死木,多砍枯枝,若遇地上有多的鬆果也撿一些,林覺漸漸也砍了一些柴。

山勢越發陡峭,不覺穿過密林,回頭一望,早已是一片開闊。

隻見遠處青山重疊成影,不知千層萬層,晨霧積蓄在地麵與山凹,成了雲海,與墨一樣的青山對比更顯潔白,震撼人心。

再一回頭,頭頂是一石峰。

“這就是浮丘峰嗎?”

林覺仔細看去,多少找到了一點此前隔得很遠時老道為他們指過的‘浮丘峰’的影子,旁邊還有兩座石峰,其中一座有個剪刀般的缺口。

此時如此涼爽,體力精力都充沛,心情也好,自然便有了爬上去看看的想法。

不過得先砍柴。

這裡的死木枯枝倒是不少,大樹下方的側枝也沒怎麼被砍過,有的則是砍過後又長了出來。

“咵……”

山中不斷響起砍樹的聲音。

仍舊在雲山中回蕩著。

砍柴這類事情不用費心費腦,隻需持續不斷地做同一件事情就好,又不用趕時間,偏偏還有收獲,做起來意外的有趣。

林覺不急不忙,沒有多久便砍了不少枯枝,用繩子捆成兩捆,背篼也塞滿了。

“完工!”

接著便該爬山了。

柴禾扁擔與背篼都放在一旁,林覺隻揣了撻粿,提著柴刀,便往山上爬。

不知不覺衣裳濕了。

不是下雨,而是汗水和霧。

實是山太高,已然入了雲,縱使晴明無雨色,入雲深處也沾衣。

同時越靠近峰頂便越陡峭。

最上麵甚至要手腳並用。

好在離得並不遠,費不了多少工夫。

少年很快爬上峰頂。

一站起身,頓時驚住。

眼前是整個黟山的核心地域,隻見石壁相連,難說千尺萬仞,奇峰怪石,不知多少模樣,許多山石明明看著光禿,可山上卻又長著許多古鬆,清晨還沒有過,晨霧仍舊蓄積在這些奇峰怪石與頑強古鬆之間,似天地給它們披的輕紗,隨著風吹,千變萬化,構成一幅奇景。

好一幅絕美的山水畫。

林覺深深為之震撼,不禁睜大眼睛,好儘可能的接納這幅奇景。

身處山下之時,真是完全看不出此山中竟有如此風景,想來世人大多也是被偏僻道路所阻隔,少有來到此處的。

此時心中唯有一個念頭——

這樣的山中,多半有神仙。

林覺看了好久也沒看夠,被風吹得涼了也無察覺,隻是聽得山風嗚咽不止,看著雲霧變幻無窮,沒了最初的震撼過後,終於分了一點心。

剛巧餓了,於是從懷裡拿出自己帶的撻粿,就在這裡吃了起來。

這撻粿倒是比觀中飯菜好吃多了。

可就在此時,他卻在山風中聽到一點彆的聲音。

“嗯?”

林覺略微偏頭,仔細聽去。

果然是有一道聲音。

嗯嗯唧唧的,不像是人。

像是某種動物或是動物的幼崽。

聽著倒是有些令人生憐。

林覺心中還記得大師兄說的話,可能會有妖怪戲弄他,要堅守本心不被誘惑,於是一時沒有去理會,繼續啃著手中撻粿。

不理會總不會出錯。

“呼……”

山風陣陣吹來,遠處白雲如浪。

麵對這幅畫卷,以山水風景來佐餐,細嚼慢咽,這滋味,這感覺,如何不是神仙日子?

可那叫聲卻持續不停。

不僅如此,好似還更清晰、更令人生憐了。

“?”

林覺皺著眉頭,終於忍不住了,放下撻粿,提起旁邊柴刀便往聲音來處走去。

此處離他很近,也就七八丈遠。

林覺往下滑了一跤,就看到了——

竟真的是一隻動物的幼崽。

一隻毛剛長齊的小家夥,灰不溜秋,看著有些像狗,又不太像,最多也隻有巴掌大小。

小東西趴在石峰邊上,看著是與母親走散了,一邊扭頭左右環顧,一邊不斷叫著,看到林覺一來,頓時就閉上了嘴,眼巴巴的盯著他看。

動物的臉與人不同,也分辨不了是恐懼還是迷茫,隻是眼睛圓溜溜的,就這麼盯著林覺,一言不發,惹人生憐。

“這是……”

是山中野獸不慎丟失的幼崽?

還是山上精怪看他新來戲弄他的把戲?

林覺一邊想著,一邊四下環看,沒有看到彆的幼崽,也沒看到像是它母親的動物。

“你娘親呢?”

林覺提著柴刀,像是對人一樣,隨口與它說話。

自然是沒有回答的。

小家夥依然睜著一雙圓溜溜的黑眼睛把他盯著,看著弱小無助又老實巴交的樣子。

不知此時心中在想什麼。

林覺眉頭緊皺。

走也不是。

留也不是。

“罷了,若你真是走丟的小崽子,沒遇上我就算了,遇上我便算是與我有緣,也算你運氣好。”

林覺如此說著,沒有隨意靠近它,而是在不遠不近的地方找了個斜坡坐下來,繼續吃著撻粿,希望能等到它的娘親回來,把它接走。

“呼……”

停下不動過後,風便吹得越來越冷了。

那小東西還是默默把他盯著,神情依舊。

林覺怕它餓了,便掰一塊撻粿,走過去想給它吃,但也隻是放到它麵前,隨後便又走回到原位。

見它不吃,他也不管,繼續坐著。

覺得可能還是有些近,便又離遠一點。

這一麵見不到那奇峰成林怪石無數的奇景了,卻也能看見左右兩邊的山峰,都是遍布縫隙紋路的花崗岩,似剪刀,似雲門,有古鬆紮根其中,仍舊美得不像是凡間,像是天上才有的風景。

坐在這種地方等待,再久也不嫌久。

何況本身就是上來看風景的。

林覺很有耐心,甚至十分悠然。

直到時間一點點過去。

本身太陽就已過了頭頂,遠方的雲霧逐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極遠處不知燒什麼升起的煙,隨即太陽又開始慢慢往西移。

林覺差點在這裡睡了一覺。

“……”

回過神時,那小東西依然老實巴交的趴在遠處,遠遠看著好小一個小點。而它既不動了,也不叫了,不知是怕再叫會驚動林覺把它吃了,還是因為身邊有了另一隻動物而感到安心了些,隻睜著一雙圓溜溜的小眼睛,遠遠的把他盯著。

剛才林覺掰的一小塊撻粿已經被它吃完了。

時間也是越來越晚。

不知不覺間遠處的山壁已經被太陽照得發黃,古鬆在山壁上拉出斜斜的影子,這片大山又開始起霧了,展現出莫測的一麵。

“小家夥,你的爹娘怎麼還沒來?”

林覺再度提著柴刀來到這小東西麵前,還是拿不準這是不是山中精怪對他的戲弄。

譬如變化出這麼一個小東西,讓他生憐,不忍離去,在這山中待上一天,然後取笑他的愚蠢?或是等到太陽落山,天黑之後,再害他的性命?

師父說黟山也是有山神的,規矩很嚴,山中精怪又都知曉浮丘觀的道士,至少在這浮丘峰上,後者應該不可能。

前者倒是有可能。

至少路上那條黃犬就乾得出這種事情。

可是此時低下頭,與這小東西對視,見到它那茫然不安又無助的眼神,這豈不是一年多以前的自己嗎?

“唉……”

林覺不禁歎息一聲。

眼見得天色越來越晚,於是伸手將它提了起來,準備帶回道觀。

至於是不是精怪的把戲——

若不是大奸大惡的妖鬼,哪有用人的善心來當餌、勾人上當的呢?若真有此事,倒也認了,便用柴刀來說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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