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經義見他現在乖得像個鵪鶉,心裡不禁好笑,低聲對艾斯道:“神父,你明明是黑暗教廷的牧師,怎麼搞起光明教廷那一套,也很熟悉的樣子?”
艾斯低聲道:“光明之神巴德爾,與黑暗之神霍德爾,在神話裡是一對孿生兄弟。《光明聖經》與《黑暗聖經》也是一對孿生兄弟,可以說是一模一樣。隻要把聖經裡的光明之神和黑暗之神都簡稱為‘神’,那麼兩本聖經就會變成一模一樣。”
張經義咦了一聲,仔細一想,果然,剛才艾斯說話,並沒有說“光明之神”,而是隻說了一個“神”字。
他說的其實是黑暗聖經,但聽在阿德裡安耳朵裡,卻是光明聖經。
他這樣究竟算不算瀆神?大概、也許、應該不算吧?
艾斯道:“所以,我要偽裝成光明教廷的牧師非常容易。”
張經義:“照你這樣說,光明教廷的人偽裝成黑暗教廷的人,豈不是也很容易?”
艾斯輕歎道:“是的,非常容易,但他們不屑於這樣做,甚至引以為恥,在他們的內心深處覺得,光明比黑暗偉大了一億倍。”
張經義攤手:“光明真比黑暗偉大?我可不覺得!有光的地方必有黑暗,光與暗本就是相對應的,還沒有誰比誰偉大一說。太陽那麼牛比,也隻能把地球照亮一半呢。”
艾斯大喜:“像您這種見識卓越的人也覺得光明與黑暗是不分高下的麼?那可真是太好了。實際上,咱們黑暗教廷從沒覺得自己比光明教廷更偉大,我們是多神論的教派,能接受彆的教派與自己並存,隻有光明教廷一門心思的想把彆的神都說得一文不值,將所有的神明都踩在腳下,唉。”
張經義:“十六年前就是這樣了嗎?”
艾斯搖了搖頭,輕歎道:“十六年前並不是這樣,那時候我們還親如孿生兄弟,我還與光明教廷的牧師交過朋友,經常在一起討論聖經,直到烏古曼泰上台之後……一切都變了。”
張經義嘿地笑了一聲,心想:果然!
說話間,阿德裡安已經將他們帶到了城鎮的中心,這裡有一條小小的商業街,街道兩邊開著各種各樣的店鋪。
塞維趕緊招呼狼人們,先把雪橇車拉到牆角,然後變身回人形,把車上的亞麻布全都卸下來,開始擺攤……
他這一搞,艾斯和張經義都笑了:“狼人果然是不會做生意的呢。”
塞維:“擺攤賣不對嗎?”
張經義:“你要是隻有幾匹布,擺個地攤賣掉是沒問題的,但伱運了整整四車來啊。擺地攤毫無意義,隻能找一個本地商人,低價批發給他。”
塞維:“啊?低價?不乾!”
張經義指了指旁邊一個賣布匹、做衣服的店道:“走,咱們去和那個店談談吧。”
兩人鑽進店裡,隻見裡麵的布匹並不多,主要就兩種,亞麻布和棉布,也就兩三卷,可憐巴巴的模樣。
很明顯,這種邊境小鎮的人類也不富裕。
布匹在這個時代屬於昂貴的東西,邊境小鎮的布匹店根本不敢進多少貨。
張經義對著老板揮了揮手,笑道:“老板,我想打聽一下,本地不產布匹吧?我看這城鎮周圍沒有種植亞麻和棉花。”
老板點了點頭:“是的,本鎮沒有種植亞麻和棉花,不產布匹!森林裡雖然有野生亞麻,但我們一般不會進去采摘,太危險了,為了點亞麻搭上性命不值得。”
張經義:“那你這店裡的亞麻布,是從什麼渠道進的貨?”
老板:“從這裡向東走一百裡,有個大城市,那裡有紡織工坊,我進點貨可不容易了。所以你要買布可彆嫌貴!嫌貴就自己跑一百裡買去。”
張經義笑道:“不嫌貴!那大城市的工坊,產量大嗎?”
老板:“產量也沒多少,反正是不夠整個城市的人用,許多窮人都沒錢買衣服,一家人隻有一套衣服的窮人家庭多得很呢,誰出門就誰穿衣服,在家裡的人都光著。”
張經義聽到這裡,算是明白了,很好,這個世界沒有跑偏,與自己那個世界的中世紀很相似,布匹非常昂貴,窮人家庭完全消費不起。
前不久他還查了歐洲中世紀資料,1419年,倫敦綢布商威廉·普蘭提斯賣給漢普郡商人約翰·卡奈爾1匹佛蘭德爾的亞麻布,價值4英鎊先令便士。非常的昂貴!(1英磅略等於3.33兩白銀,對應異世界3.33枚銀幣。)
這裡雖然是異世界,並不完全是曆史上的中世紀,但物價體係差彆並不大。
張經義嘿嘿笑道:“老板,我給你帶來了一個發財的機會。”
老板奇道:“什麼機會?”
張經義:“布匹,大量的亞麻布,價格非常便宜的那種。不但能讓你賺本地鎮民的錢,你甚至還能將它們運到你說的那個大城市去,反向賺大城市裡的人的錢。”
老板:“???”
疑惑,但是生意人聽說有錢賺,哪怕疑惑也要聽個明白。
張經義:“我有四車亞麻布,而且今後還能產出更多,源源不斷的給你送。可以讓你往著大城市源源不斷的賣……”
“你說多少?”老板大驚:“四車?”
張經義微笑:“四車,就在外麵的街邊堆著。”
老板哪裡肯信,這裡又不是中土世界那些繁華的大城市,這裡隻是王國西部邊境的一個小鎮,旁邊就是正經人一步都不願意踏足的西部森林。領主大人阿德裡安一天到晚都想立點功,離開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在這裡弄出四車亞麻布?說什麼夢話!
張經義帶著他走出店來,指了指堆在街角的四車亞麻布:“你看,四車!整整四車。”
老板定睛一看:“hit,真的有四車?這麼多?怎麼來的?”
張經義指了指狼人們:“狼人織的。”
“絲!”老板轉頭過去看了一眼憨憨相的狼人們:“這不可能!”
“喂!你看不起誰呢?”一個年輕的狼人瞪大了眼睛,琥珀色的眼頗裡滿是憤憤不平:“是我外婆親手織的,每一根亞麻線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