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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花樣年華(6000字)(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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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青蘿的手很小,冰冰涼涼,放在王子虛的手掌心,隻占一半容量。

是她主動牽過來的,王子虛完全沒來得及反應,也不敢有反應。

那一刻,他的大腦瞬間幫他簽了不平等條約,把這隻手割讓給她。他就這麼木木地垂著手,感受到手心裡那隻小手微微用力。

接下來的路程如夢似幻,兩人走出門後,自然而然地分開,他腳踩棉花的症狀稍微緩解一些,眼睛又能對上焦了。

王子虛沒問她牽我是什麼意思,陳青蘿也沒否認牽你是有意思。兩人誰也沒說話。

在這沉默中,隱隱有些愧疚和罪惡感在滋生著。

你是什麼人?你是不能跟任何異性過於親密的人啊!先前還能騙自己問心無愧,現在呢?

王子虛覺得自己對不起妻子。但這事無法宣之於口。如果說了,就讓陳青蘿也成了共犯。如果有罪,他可以一力承擔。他不願意讓她沾上自己的罪惡感。

但陳青蘿顯然也和他想到一塊了。這是思想罪。隻要有那種想法,就犯了罪。儘管思想深處是無人審判的無人之境,但良心會讓他們自己譴責自己。

好一會兒,陳青蘿才開口說話:

“你是怎麼認識她的?”

王子虛愣了一下,才說:

“在一家花店。那時候跟張倩分手不久,跟她聊得來,慢慢就熟悉起來……”

“寧春宴說,因為張倩,你受了很大的打擊。”

“她是這樣說的嗎?說實話,沒有。”

陳青蘿轉臉看他:“這是逞強還是嘴硬。”

她剛才呼吸稍微有些急促,現在和緩下來,臉上表情儘量放輕鬆,如同在談老友的糗事。

王子虛意識到,這是第一次和她談起妻子的事。

“不是逞強也不是嘴硬,話說,這兩者沒區彆吧。”王子虛撓了撓後腦勺,“其實這件事我一直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但好在一直沒人需要我解釋。”

“我想聽。”

陳青蘿認真地盯著他:“我想聽。”

這個世界上唯一有資格要求他解釋的是他的妻子。陳青蘿也沒有資格要求解釋。但是她說她想聽。這是出於她自己的任性。

既然她想聽,那就沒辦法了。

“當時我剛畢業,我爸就在催婚,張倩是他用攤派任務般的方式,硬塞給我的。”

“何為攤派任務?”

“他對讓我和張倩交往,有種異常的執念,如果我不順從他……後果將會非常嚴重。”

“為何有執念?”

“他那個人,覺得男人應該儘早結婚,並且認為婚姻是人生翻盤的唯一手段。”

“你喜歡張倩。”她用的是陳述句。

“不喜歡。”王子虛否定了這個陳述。

“但是你們交往了半年。”

“也是因為父親的執念。”

“但是你們還是分手了。”

“……”

如果隻是父親的執念,不必非要交往;如果想要滿足父親的執念,不應該這樣分手。王子虛的話有太多不能自圓其說的地方。

對話進行到這裡,連陳青蘿自己都發現,她的語氣形似拷問,已經脫離了“想聽”的範疇。她在要求他給一個解釋。

但她也管不了這些了。她隻是直勾勾盯著他,似乎決心一鼓作氣敲開他的嘴巴。

王子虛歎了口氣。

“因為,我一直在騙他。

“我告訴他,我和張倩還在交往。

“直到現在,他還以為,我在和張倩交往。我沒有試圖糾正他這個想法。”

陳青蘿的目光微微有斥責之意:“為什麼你要這樣?”

王子虛吞咽了一口唾沫:“我不能說。”

“是不能說,還是不想說。”

“我想說。不能說。”

“即使對我也不能嗎?”

這一句話更加逾越了。但王子虛不介意。

“我不知道該不該讓你知道。”

“我以為,”陳青蘿深吸一口氣,“今天你是為了在《獲得》登稿卻沒告訴我這件事,來向我道歉的。”

王子虛權衡良久,才終於艱難地開了口,輕聲說:

“因為他有精神疾病。”

“我爸,他有精神病。精神分裂症。”王子虛又重複了一遍。

陳青蘿沒有說話。

“但是他的級彆比較輕微,發病次數不多,情況也在好轉。西河本地有家精神病院,凡是送進去的病人,都是越來越不成人樣。我不忍心送他去。我跟他談過他的病的事,但他不一定總是記得。他不記得的時候,更快樂。”

王子虛說完,朝她歉然一笑:“他是個很要強的人。如果大家知道他有病,街坊鄰居免不了指指點點,這對他的病情更加不利。所以我一直瞞著。”

陳青蘿問:“你說的執念,就是因為他有病嗎?”

“是的,偏執症,”王子虛強笑一聲,“我告訴他我不喜歡張倩,他意見很大,差點把鄰居給砍了。後來甚至驚動了單位。所以我一直騙他,我和張倩一直在處。”

陳青蘿沉默良久,才說:“張倩沒有反對。”

“她知道父親的病。雖然她從來沒瞧得起我,有這樣那樣的問題,但她從來也沒從我父親這點下手,還算有一點良知。”

“所以你不恨她。”

“我不恨。”王子虛說,“但她以權謀私的那些事,是兩碼事。”

“為什麼是張倩呢?”陳青蘿問。

“因為張倩有編製。”

這個答案聽起來十分無厘頭,實際上十分合理。仔細一想,令人心酸。

父親的病,雖然根本原因在十多年前已經種下,但徹底爆發,多少有王子虛的編製問題的影響。

他經常想,如果當初成熟一點,如果當初沒有說那麼多氣話,如果不把所有責任都丟到他頭上,也許事情不會變成這樣。

可惜世界上沒有如果,發生了就是發生了,你隻能接受。

陳青蘿問:“現在把他一個人留在西河沒問題嗎?”

“很久以前我就跟他分開住了,分開以後,他的病情反而好轉。他的心結在於環境。離開原來的環境後,他的心態好了很多。”

“因為原來的環境有太多遺憾。”

“因為原來的環境有太多痛苦。”

王子虛說完,又說:“我想,我自己,也是他痛苦的根源之一。”

“你自己。”陳青蘿呆呆地重複。

“因為我是個沒出息的兒子,”王子虛笑著說,“他看到沒出息的我,就仿佛看到沒出息的他自己。”

陳青蘿低頭,靜靜地看著自己的腳尖。

“並非沒出息。”

王子虛勉強笑了笑。這個句式用了太多,就成了梗,但用在這裡,即使有笑點解析也挽救不了。

陳青蘿抬頭看他:“他有出息,因為他生了你;你有出息,因為……你是你。”

王子虛強硬地讓自己扭過頭不去看她,不和她視線相觸,避免心中有更大波動。顧左右而言他:

“我把他原來租的房子買下來了,他住在那裡,有朋友,鄰居也不錯,我請他們幫忙照看,每隔一段時間就回去一次。能做的,就這些了。”

“嗯。”

兩人沉默無言地又走了一會兒,陳青蘿問:

“你愛你妻子嗎?”

“我很感謝她,如果不是她,我可能無法撐過那段時光。”

“你現在想她嗎?”

“很奇怪,我不是很想她。我會想到她,但並不想她。”

王子虛又說:“你肯定覺得我無情。我也很詫異,為什麼我會這樣呢?但我確實沒有想她,我隻是在想,她到底去哪兒了呢?”

王子虛最後說:“如果她回來的話,我會很高興。”

陳青蘿說:“希望她會回來。”

王子虛很高興陳青蘿沒有繼續精神病的話題。

如果再說下去,他就必須談到這個疾病有家族史了。他覺得他自己也有精神病。

因為他覺得,正常人不會動不動看到薩特或者加繆蹲在自己旁邊。

青山廣場的斜對麵一條街叫做“此處有青山”,到了這裡,就是通往不同方向的分岔路。

這意味著他們將要告彆。

“就在這裡分開吧。”陳青蘿說,“我該回家了。”

“再見。”

“等你上班,告訴寧春宴一聲,我想請長假。”

王子虛一愣:“怎麼了?”

“我有了新的靈感。現在就想寫下來。”陳青蘿說,“其實,我現在就想飛奔回家,然後,閉關。”

王子虛心中湧現出一股強烈的恐慌與衝動:他想要挽留她;他想要聽她親口說,我們還會再見的。他不想跟她告彆。

他說:“好,那你去吧。”

“嗯,”陳青蘿點頭,看上去像個很乖的小朋友,“記得我們的約定。”

“我會一直記得。”

“嗯。”陳青蘿再次認真點頭,臉上沒有表情,“我們在‘此處有青山’分彆。”

……

王子虛不知道陳青蘿說的是哪個約定,是《卡拉馬佐夫兄弟》的那個約定,還是“我和你一起”的那個約定。

他琢磨了很久也沒有答案,最後他想,總之都要記住。所以陳青蘿說的是哪個無所謂。

但其實還是有所謂的。如果陳青蘿說的是前者,那代表她叮囑他要恪守本分,不要越軌,保持善良和誠實;如果是後者,那代表陳青蘿告訴他,我不在乎,我依然和你一起。

越想,她就越如同一團濃霧,化成一道幽影,在空氣中留下淡淡愁緒,久聚不散。

晚上8點,他開著車在城市裡兜風。《獲得》的編輯濮雨陽忽然打來電話,語氣十分興奮。

“王子虛,已經正式確認了,《石中火》的研討會,將在南大召開!”

王子虛有些恍惚,過了會兒才回過神來:“這不好吧?”

“這哪裡不好了?這明明是天大的好事。”

“《昨日星》不是也在南大開的研討會嗎?”王子虛想了幾秒才想出一個不太貼切的形容,“中門對狙?”

“管他呢,南大開的研討會多了去了,要對狙也是打群架,吃雞,你玩過刺激戰場沒有?”

“沒有。”王子虛不想討論開黑的事,“怎麼就突然定下來了呢?”

“沒做好準備吧?”

“沒做好。”

“其實這還不是最大的好消息,”濮雨陽故意賣了個關子,“有一些人已經確定要參加了,你猜猜,都有誰?保證你猜不到。”

王子虛有點累,不想猜:“既然猜不到乾嘛還要我猜。”

“哎,你這個人怎麼不吃逗?”

“誰要來參加?”

“那就是……將將,大名鼎鼎的——顧藻!”

顧藻?那個青年作者當中的領軍人物顧藻?安幼南那個老師顧藻?頭條被他給搶了的那個顧藻?

確實猜不到。

王子虛覺得她有些過於活潑了,問道:“你現在沒在編輯部嗎?”

“早就下班啦,”濮雨陽說,“按理說,應該明天才通知你的,但,老同學嘛,迫不及待告訴你了,讓你早早開心一下。”

“謝謝你,”王子虛說,“不過,為什麼是顧藻?顧藻他願意來嗎?”

“他願意啊,他挺願意的。”濮雨陽說,“他還挺想見見你的。”

王子虛想起來今天見麵時安幼南的話,點頭道:“好吧。”

看來安幼南沒有撒謊。顧藻是真的想見他。

“一個顧藻還不止呢,”濮雨陽說,“顧藻是青年作者代表,你猜猜,還有誰?提示,往你老家那邊靠。”

王子虛說:“陳青蘿。”

這是他的第一反應,說完,他又有些悵然若失。她的幽影依然沒有散去,對他發出高強度輻射。

她都已經說了要閉關了,應該是不會來參加他的研討會了。

“不——對。”濮雨陽說,“再猜。”

“寧春宴。”

“也不對。她不是你們主編嗎?如果你想要她參加,你可以自己邀請。再猜。”

“林峰。”

“誰?”

“你直接說吧。”王子虛感覺自己快撐不住了。

“沈清風。”

聽到這個回答,王子虛直接醒了。

“啊?”

“你還挺有牌麵的,沒想到你這麼受歡迎。”濮雨陽哈哈大笑,“我們剛跟西河文協那邊接洽不久,那邊就拍板同意讓沈清風來參加。”

“呃,這不好吧!”王子虛說,“實不相瞞,我跟沈清風有點……”

“有點矛盾?”

已經不是有點矛盾了。是有很大矛盾。

“能彆讓他來嗎?”王子虛說,“屆時場麵會比較尷尬。”

“不能!放心!沒事!”濮雨陽說,“研討會本來就是好的壞的都要說的場合,最好是吵起來,吵得越凶,越有話題性。”

說完,她又說:“而且你想啊,沈清風粉絲多,在傳統文學界又不算十分那個什麼,他對你的批評,你完全可以欣然笑納啊!你能憑空賺好多流量啊!”

王子虛有些尷尬:“什麼時候傳統文學也要看流量了?”

“大家都要吃飯的嘛!”濮雨陽聽起來心情很好,“總之,你可以好好準備……不過話說回來,你也沒什麼好準備的。”

掛斷電話,王子虛兀自恍惚許久。

啊?

沈清風來參加《石中火》的研討會??

這什麼災難現場?

他都能想象到,研討會當天,他會有多難堪了。

偏偏這個時候陳青蘿去閉關了。如果有她撐腰,他還能好受一點。

把車停在路邊,王子虛撥通了林峰的電話,跟那邊說了這事。林峰正在吃飯,一聽電話,嘴都沒抹就跑出去了。

“啊?沈清風去?”林峰很震驚,“他們什麼時候報的?都沒經過我的同意啊!”

王子虛有點擔心自己這位會長朋友:“你彆被架空了吧?”

“架空不太可能,我知道這事,但我還沒研究好正式上報對象,沈清風肯定是越過我,主動要求去參加的,那他們怎麼不經過我同意就給報了呢?壞了,我被架空了……”

“……”

電話那頭,林峰還安慰他:“我會去跟沈清風對峙的,就算阻止不了他去,我也爭取自己去。”

“算了算了,你彆來了,”王子虛說,“你來了有什麼用?跟沈清風互相頂?這樣顯得我們西河文協特彆不團結。”

“可是那老小子去了肯定要對你不利啊……”

“沒事,他都沒登過幾篇權威雜誌,他就算說我那也是酸。”

林峰聽完,想了想,忽然展現出笑容:“說的也是,你今非昔比了。”

“到時候狠狠吃他一波流量。”

“這麼說,我倒有些期待起他去你研討會了。加油!”

“嗯。你也加油,不要被繼續架空了。”

“還不是缺你這個副會長來幫我撐住局麵?”林峰倒起苦水,“李庭芳老師退後,副會長都不服我,工作很難開展,多希望你能拿個翡仕文學獎回來,你是我推薦進來的,你拿了獎,我也有底氣一些!”

“好,我爭取拿獎,你也爭取拿個報告文學的獎回來。”

掛斷電話,王子虛在江邊吹了吹風,打道回府。

……

剛一進門,王子虛就看到葉瀾坐在沙發上,客廳燈沒開,投影上在播一部老電影,黑幕上繁體字寫著一首小詩:

“那是一個難堪的相對,

“她一直低著頭,給他一個接近的機會。

“他沒有勇氣接近。

“她掉轉身,走了。”

葉瀾轉過頭看他:“你回來了,怎麼這麼晚?”

“你在看電影?”

“對啊。你回來得好巧,這部電影剛剛開始,你要不要一起看?”

“什麼電影?”

“講婚外情的。”

王子虛手裡的拖鞋掉到地上:“婚外情?”

今天什麼毛病?何苦看什麼婚外情?

接著,電影畫麵出現了張曼玉的麵孔,王子虛鬆了一口氣:“《花樣年華》啊。”

“哎!對誒!你怎麼知道?你看過啊?你怎麼一眼就看出來的啊?哇,你好厲害啊!”葉瀾十分興奮,看王子虛冒起星星眼。

王子虛換好拖鞋走過來,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今天是‘王家衛日’嗎?”

“不,今天是‘梁朝偉日’。我在網上搜電影,他們說這個是講婚外戀的唯美電影,就選了這個。”

“怎麼突然想起看‘婚外戀’了,你連婚都沒結,看這個乾嘛?”

“我又不想看警匪片!就選這個了。普通的愛情片看膩了,想來點刺激的。”

王子虛覺得葉瀾最後肯定會失望,但他沒告訴她這一點,這樣特彆掃興。

坐到她旁邊後,王子虛才發現,行為有點草率了。

葉瀾小姐穿得過於隨意,上半身一件長t恤,下半身光著腿,腳踩在沙發上,長腿白得泛光。好在燈光很暗,什麼都看不清,不用去考慮t恤裡麵有沒有穿內衣。

他正準備起身走開,葉瀾說:

“你還沒說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晚。”

“跟《獲得》編輯談了點事,他們說,要給我的《石中火》開個研討會。”

“哇,恭喜。”葉瀾眼睛盯著熒幕,毫無感情地說。

“比較尷尬的是,沈清風也要來參加。”王子虛苦笑,“不知道他到時候會怎麼嘲諷我。”

“怕啥。”葉瀾眼睛盯著熒屏,手在摳腳,“他要是敢嘲諷你,你就當場,宣布你就是小王子,給他點顏色。”

“啊?為什麼?”

“沈清風最近開直播,天天吹小王子,吸了好多流量。”葉瀾說,“他要是敢批你,你就直接亮馬甲。他要是再罵你,他就是自己打自己臉。”

“謝謝你的建議。但是,如果我當場亮馬甲,到時候現場批我的,可就不止沈清風一個了。”

開什麼玩笑,鐘俊民教授也要到場的。

他要是敢說他是小王子,當場就得被鐘教授退貨。

說完,王子虛隨便扯了個理由:“今天該我倒垃圾了,我下去一趟。”

“你不重溫一下?這電影很高分誒。”

“不用了,祝你賞片愉快。”

葉瀾穿成那樣,如果一起看片,注意力也肯定集中不了。有些誘惑明知抵抗不了,那就杜絕自己靠近。

對不起小姐,我隻有一張船票。太複雜的問題,我用不著考慮。

王子虛提上垃圾下樓,嘴裡念叨著那句經典台詞:“如果我多一張船票,你會不會跟我一起走?”

出了樓道,清涼的風迎麵吹來,王子虛稍微感覺頭腦冷靜了一些。

今天經曆了太多事,讓他應接不暇,心思不定。石同河的威脅,陳青蘿的約定,葉瀾的大腿,張曼玉的旗袍……這些內容在腦海中翻飛,煙煙柳柳簾簾幕幕。

他把垃圾扔進垃圾桶,肩膀上忽然被人用力一拍。

身後幾時站了個人,竟悄無聲性的,一刹那他腿都嚇得軟了。

“誰?”

“王子虛先生是吧?”背後站著個瘦長男人,“麻煩您跟我們來一下。”

“你是誰?”

瘦長男人的語氣帶點不容分說的意味,讓王子虛有些不悅。

“您不用問這些問題,隻需跟我們走一趟即可。”

“我沒有不明不白跟陌生人走的習慣。”

瘦長男人背著手,高高揚起脖子:

“我給你轉述安幼南小姐的話:她說,是她請你務必過去一趟,她還說,你聽到後,一定會欣然接受這個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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