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0萬字？”蕭夢吟呼吸有些紊亂，仿佛在路上嬉戲時被汽車鳴笛嚇到的野貓。
王子虛笑笑，說：“可惜沒有占到頭版，要是能發頭版就好了。”
蕭夢吟憋著一口氣說：“你還想上頭版？？你知道《獲得》的頭版是什麼概念嗎？”
“咦，這一期顧藻不就登的是頭版嗎？”王子虛故作驚訝且一臉無辜。
蕭夢吟臉蛋通紅：“那是顧藻積澱好幾年才登了一次頭版！前段時間他為了慶祝，還開了一次趴體呢！你剛出道沒一年，就登上了《獲得》，你還想上頭版？你知足吧你！”
王子虛說：“我沒有不知足啊，我下一期會登頭版，第一期要是也登上頭版就好了，我是這個意思。”
“？！”
蕭夢吟終於徹底破防了。
某種程度上，她不是被王子虛給說破防的，她是被自己給說破防的。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你是故意的。我還以為你真是小白不懂，其實你隻是在我麵前裝逼而已。”
她攥著王子虛的衣服，好好一件熨平了的外套，被她拽到快不適合穿去研討會了。
“嗬嗬，我剛才說那麼激動不提醒我一聲，肯定心裡在暗爽對吧？”
王子虛看她喘著粗氣，發現這女人有點不經逗，不敢繼續逗她了：“我還好，你沒事吧？”
蕭夢吟盯著他：“沒事，也隻不過是上了一次《獲得》而已，我能有什麼事？我遲早也……”
她雖然這麼說，但語氣裡的怨念快溢出來了。
蕭夢吟又轉頭看他：“我之前說你肯定拿不了翡仕，現在你登上《獲得》了，當場打臉感覺怎麼樣？是不是很爽？”
“有一點。”王子虛誠實點頭。
“想不想更爽？”蕭夢吟問。
“那要看怎麼爽。”
“就好比我告訴你，這次來參加研討會的人裡麵，有翡仕入圍階段的評委。”
王子虛眨了眨眼：“真的嗎？”
蕭夢吟退開兩步，道：“你先告訴我，你是怎麼做到登上《獲得》的，我就告訴你更多信息。”
王子虛大感麻煩，轉身就走：“那算了，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蕭夢吟一急，心裡更加覺得他是使了什麼手段，快步跟上去：“你這人，你都沒聽完，交換下信息不好嗎？”
王子虛說：“我沒有什麼信息值得與你交換。”
“你到底是怎麼登上《獲得》的呀？”
王子虛看著她，說：“我寫得非常認真。”
蕭夢吟等著他接著說，王子虛卻沒話了。她問：“就這樣？”
“就這樣。”
蕭夢吟說：“那我也寫得很認真啊？”
王子虛盯著她：“你還不夠認真，一定要非常認真。”
有那麼一瞬，蕭夢吟感覺到眼前這男人身上湧出來一股氣勢，眼睛裡有一道光芒閃過，一瞬過後，那種感覺又消失了。
“你怎麼知道我不夠認真？”蕭夢吟有些不悅。
王子虛看了她一會兒，意識到自己並不了解蕭夢吟。他所謂的認真就是絕對性的專注於寫作，專注到根本沒有時間考慮其他事情，但或許蕭夢吟和他想的不一樣。
他剛才有些交淺言深了。
“如果你也很認真的話，那我跟你道歉，不過，我能分享的隻有這個。”
“你不認識《獲得》的編輯？”
“我寫完後直接投稿，他們審完稿後跟我見了一麵，告訴我我被錄用了，之前是不認識的。”
“就這樣？”
“就這樣。我說過我沒有值得給你分享的信息。”
蕭夢吟長時間沒有說話，她的心態和王子虛暗合——她突然發現，自己也並不了解這個人。
外表平平無奇，看上去是那種丟到人群裡就容易消失的芸芸眾生，缺乏心機又沉默寡言，唯有脾氣可以媲美專家大師，告誡他不要往前衝，卻秉承凡俗之怒不開竅地往前衝，她當時還以為他這是魯莽。
直到他說，你一定要非常認真，她才發現，從一開始，他就是認真的。
“你挺厲害。”沉默良久後，蕭夢吟忽然說。
王子虛有點意外。他不明白自己說了什麼讓蕭夢吟忽然改變了態度，他還滿心打算，如果蕭夢吟非要懷疑他用了什麼盤外招，隻能由她去任意理解。聽到他這麼說，他還是禮貌地說：“謝謝。”
“你的《石中火》，”蕭夢吟說，“太長，我本來沒興趣看，現在忽然想看看了。”
“謝謝。”
“主要是寫什麼的？”
“一個很長的故事。”
他們走到山道入口前，氛圍逐漸變得好了起來，王子虛忽然聽到了寧春宴的聲音。
“王子虛？”
他轉頭朝那邊一看，令他血脈凍結的一幕出現在眼前：寧春宴和陳青蘿正盛裝站在一起，盯著他跟蕭夢吟，石漱秋跟在兩人身後探頭探腦。
寧春宴穿著一件白色的墨竹長裙，修身款，身材曲線儘顯，讓他想起和她第一次相見——一團令人血脈鼓動的荷爾蒙衝湧到胸口。
但更令他挪不開眼的是她身旁的陳青蘿。
她的表情他從未見過：烏黑的眼睛中流露出一種不期的受傷，仿佛不慎被細碎石子擦過的屏幕，留下隻有認真端詳才能發現的微不可查的刮痕。微微歪著頭，通過水濛濛的眼睛，似乎在質問著他什麼。
看到她的眼神，王子虛心中仿佛有一隻蝴蝶扇動著翅膀，一些微小的擾動紊亂了他的心境，本來大好的心情忽然轉陰。
“你們在乾嘛？”寧春宴皺眉問道。
蕭夢吟從王子虛身旁退開兩步，表情恢複了之前一貫的高冷：“沒乾嘛，聊聊天不行啊。”
“你們有什麼好聊的？”
“我們的王子虛，榮登本期《獲得》頭條，這難道不值得慶賀？我跟他聊聊作品，取取經，不行嗎？”
“《獲得》？”
陳青蘿眼睛微微睜大一點，她是吃驚的，接著一瞬間又綻開笑容，但笑容很快消失，皺眉瞪著王子虛，似乎想問他為什麼不早告訴她。
這種一秒種變三個表情的陳青蘿，王子虛十分熟悉，一般接下來他的日子會十分不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