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夢搖搖頭，終於拍拍小夢的後背，讓小夢帶著自己出去。
一個晃神的功夫，他就無聲無息地來到天台上。
到了這裡，一切都看得更加清晰：
僅靠懸浮車並不能順利地將水罐中的水準確傾倒進圖書館，天台上還有很多玩家在輔助。
一些懸浮車懸停在空中充當落腳平台，一些玩家站在車頂，正忙碌地調整鉤鎖。
天台上的玩家也拽著鉤鎖，將其固定在欄杆上。
——欄杆雖然看上去又細又薄，裝飾作用居多，但在特殊的代碼保護下，也一樣堅不可摧！
天上兩輛懸浮車鬆開纜繩，沉重的水罐右側失去固定瞬間下墜，卻又在落到一半時被欄杆上的掛鉤固定住，傾斜45度懸在空中。
泄水口正好對準圖書館的天井。
磅礴的水流傾瀉而下，嘩嘩的水聲在許夢耳邊震響。
他向側麵走出幾步，再往邊緣看去。
發現一輛輛懸浮車拽著消防水管充當臨時支點。
玩家們三人一組，將水管固定在窗口，確保水都灌進建築內。
至於水的來源——
除了幾輛消防車，剩下的都來自於消防栓。
之前為世界樹澆水的時候，玩家們已經基本摸透蔓生都會的供水規則，如今利用起來那叫一個得心應手。
他們真正遇到的難題，隻有一個：
蔓生都會的警員和消防員。
第一個玩家在圖書館內開槍的瞬間，治安局就已經派出警車奔向這裡。
現在外麵已經堆積起密密麻麻的警員。
但這不多會兒功夫，玩家們已經用卡車和建材，圍繞著萬國圖書館構築起一道臨時防線，將這些警員全數攔在圖書館10米開外。
甚至那些連接到更遠處消防栓的消防水管邊上，都安排有人守著，防止水源被切斷。
……
“你們……真行啊！”
許夢隻覺得歎為觀止。
小夢輕輕戳戳他的腰。
“怎麼了？”他低頭去看小夢。
小夢伸出食指，指了指對麵大樓的天台。
許夢一開始以為是看熱鬨的玩家，並沒有放在心上，現在小夢特意點出來他才認真去看。
“哈哈哈哈！”
許夢看清楚對麵的人後，當場大笑出聲。
對麵不是彆人，正是負責[萬國圖書館]建造的蔓生都會城建部門員工！
他們這會兒趴在對麵天台邊緣，一個個瞪大眼睛，怒視著這邊搞事的玩家。
帶頭的賀林脖子上青筋暴起，肩上扛著一支rg，已經對準地麵上玩家的防線。
得虧身後好幾個同事死命拽著他，才沒讓這一發火箭彈打出來……
“看來這一局玩家和開發組的對抗，是玩家小勝一局。”
許夢笑嗬嗬地說。
小夢則有點擔心地說：“他們不會打起來吧？”
許夢兩手一攤：“想打就打唄。”
“隻要彆耍賴，隨便打。”
他最喜歡看樂子了。
不過樂子要看，正事也不能耽誤。
這群人搞出這麼大的動靜，[萬國圖書館]的存在不僅徹底曝光，也吸引到海量網友的關注。
既然如此，不如趁勢利用一下這些熱度。
不僅能快速提高[萬國圖書館]的藏書量，也能給玩家們找點事乾。
——玩家們的精力是無窮的，看到新東西總是會忍不住想做點什麼。
這股力量放任不管，確實會導致很多無法預測的事情發生。
但如果能妥善引導，也可以成為一股強大的力量。
他和小夢一起離開這處嘈雜忙碌的天台，來到斜對角的天台——這裡既不吵鬨，又不會錯過兩邊天台上的熱鬨。
之後登錄社交網絡賬號，就打算寫公告。
隻是才打開賬號，就看到小夢為他編寫的小插件跳出來，提示他最近幾個小時內被網友提及的次數遠遠超出日常平均值。
再一看關鍵詞，居然是玩家們請願，讓他再出手幫一把全世界的遊戲開發者們。
甚至連“農村老人都養得起，再養點開發組也無所謂”這樣離譜的話都說了出來。
這說法根本不切實際。
[返老還童]確實很賺錢，尤其是在月中把準入門檻從60歲降低到50歲之後，每天的營收更是當即翻了兩倍還多。
升級過後的超級服務器，也沒有任何壓力。
這錢對他來說跟白賺差不多。
但養農村老人，和養全世界的開發組，根本不是一個概念。
一個農村老人，每個月隻需要幾百塊夏元。
一個程序員需要多少？
10倍？
彆開玩笑了，至少幾十倍，多的甚至要幾百倍！
更不要說推進項目進行，需要的額外花銷……
全世界的遊戲開發工作室多不勝數，但其中大部分項目從立項到失敗，都掀不起一絲水花來。
製作遊戲說起來浪漫，但實際上確實一條風險巨高、代價賊大的工作。
沒人能兜這個底。
許夢也不行。
不過……
“兜底肯定是不行，但再加快一下速度，提前做點鋪墊……倒也不是不行。”
許夢很確定：未來會將虛擬世界變成半開放模式。
既然如此，把[創世紀引擎]放出來讓開發者們提前學習一下，也未嘗不可。
再舉辦一個小型比賽。
用一個固定的題目，來考驗一下開發者們的創意和能力。
隻要做好篩選和項目規劃，不僅可以篩選出真正有能力的開發組，還能給玩家們來點新的驚喜。
許夢記下這件事，打算忙完手頭的事，再找手下大將們一起規劃這件事。
然後就迅速編寫公告，發布出去——
「各位朋友們：
大家上午好！
想必很多人都已經注意到：
蔓生都會擴建工程的最後一個項目——[萬國圖書館]已經建成收工。
雖然因為一些特殊情況，讓這個項目暫時不能正常使用，但這隻是個無傷大雅的小麻煩，一些玩家和開發組之間的小小交流。
問題並不會持續太久。
相比於“水”的問題，更大的問題其實是圖書館的藏書。
正如我們一開始擔心的那樣：全世界的書籍是一個太過龐大，也太過驚人的概念。
僅憑築夢一家公司的人力，實在不可能實現大家的渴望，將全世界所有國家的所有書籍全部納入這間虛擬圖書館。
我們在技術上綽綽有餘，但在人力卻欠缺太多太多！
因此——
我作為虛擬世界的創造者，第一次向全世界所有人——不隻是玩家，不隻是用戶，也不隻是網友，而是所有能看到這些文字的人，發起一次倡議。
我將啟動一項名為[數字方舟]的計劃。
這項計劃將在全世界所有國家同步啟動，麵向全世界每一個人。
我以我的人格向全世界保證：
[數字方舟]將是一項純粹的公益項目。
不論我、築夢，還是其他任何個人或組織，永遠不會利用這個項目牟利。
該項目使用的所有技術、資源，以及未來的運營成本，都將由築夢無條件支付。
但這種文明級彆的巨型項目，絕非築夢憑借一己之力便能達成。
所以——
我呼籲所有開放包容的政府組織，為這個項目提供方便。
我呼籲所有創作者和圖書出版商摒棄門戶之見、打破舊日的藩籬，加入到這項有史以來最宏大的項目之中。
我呼籲全世界任何一個有能力的人，加入這個項目。
稍後我將上線[數字方舟]官方網站，夢津將更新全新板塊，[數字方舟]a也將在三天內上線。
任何一個人，都可以掃描你手邊的書籍，並將其上傳到[數字方舟]！
各位，築夢能做的隻是打下地基、設計好框架。
真正能建起這座塔的，唯有諸位！
拜托了！」
——
許夢所料不差，因為“水淹萬國圖書館”事件，現在全世界玩家、乃至大量網友和媒體，都在關注著圖書館的事情。
也都在猜測是這件事會怎麼收場。
是開發組神兵天降，乾掉搞事的玩家？
還是偷偷加強nc警員和消防員，解救被困的玩家？
再或者根本不現身，等玩家們玩膩了自行散去？
……
結果大家等來等去，沒等到開發組，卻等到了許夢。
說的也不是“水淹圖書館”的事情，而是——
“[數字方舟]？許老板這是……真心想為文明打造一座數字庇護所嗎？”
“這種事情……已經堪稱偉業了吧？”
“許老板說建塔，意思是巴彆塔嗎？全人類齊心協力、共同合作才能建起來的通天塔？”
“這是人類有史以來最大的一項數字工程！前所未有的大事業！必須出一份力！”
“我踏馬現在就去掃描床底下的小黃書！還有我收集了上千本的同人誌和本子！人人為我！我為人人！”
“不過……就算是公益項目，這麼搞真的不會導致版權糾紛嗎？”
“根據現行的《著作權法》，圖書館確實不需要買版權，但是虛擬世界的圖書館，到底算不算圖書館……這個就不太好說了。”
“笑死，許老板還會怕打官司？”
……
許夢的這份倡議，不止發布在iliili和卷雲兩個平台。
而是首次進行真正意義上的全平台發布——任何一個公開平台，許夢都進行了同步發布。
正如他在倡議中寫的那樣，這一次，他要儘可能動員所有人。
也因此，這份倡議的影響力大得驚人！
國內對他的支持力度，一往既往地直接拉滿！
大量省市圖書館官方賬號在網上發聲，表示將會與築夢進行“毫無保留”的合作，不遺餘力地推動[數字方舟]計劃。
之後是一所又一所大學站出來，表達對這一項目的支持。
——不僅是圖書上的共享，還主動提出過去和未來各級彆學位論文的共享。
再然後，星羅棋布、散落在神州大地各個角落的獨立書店，也紛紛表示對這一項目的期待。
最後才是國內的個人藏書者。
這些人同樣不可小覷。
個人藏書者單論藏書量，跟大圖書館完全沒得比。
但是在古書、冷僻的譯本、絕版書、小眾書這些領域，卻有著自己的長處，在查缺補漏上的價值極大。
這些機構和個人之後，普通網友的支持，就大多停留在搖旗呐喊之上了。
但搖旗呐喊，也有搖旗呐喊的價值。
自然是不嫌多的。
國外的反應，則要反過來。
最先冒出來支持許夢的，反而是網友和個人藏書者。
之後陸陸續續才有小型圖書館響應。
至於那些全球知名的大圖書館，則遊移不定，恐怕需要等築夢的工作人員去麵談，才有希望達成合作。
但在海量網友的搖旗呐喊下，達成合作的阻力也在迅速降低。
在全世界都開始討論[數字方舟]，媒體們爭相報道之時，許夢的下一步已經跟上——
築夢遊戲平台和全息腰帶同時迎來更新。
遊戲平台更新後，玩家就可以在自己的客廳中用全息設備閱讀[萬國圖書館]的藏書。
全息腰帶更新之後，更是可以在任何一個有網絡的地方，閱讀[萬國圖書館]的藏書。
像許夢承諾的那樣：這一切全都免費。
但與此同時，卻也有一批作家收到築夢的轉賬。
轉賬的備注是：[書籍借閱費]。
萬國圖書館的書籍借閱機製很好玩。
表麵上所有書籍都隻有一本，借閱這本書也是免費的。
但如果第一本已經被人拿走，再想要借第二本，那就需要支付10信用點。
這錢對蔓生都會的用戶來說，微不足道。
但如果是熱門的暢銷書，又或者某些中小學生必讀書目，累計起來卻可以達到相當可觀的數量。
這筆信用點，會由築夢按照[10:1]的官方比例折算成現金，全額支付給書籍的創作者。
等這個消息被收到錢的創作者發布出去，主動找上來合作，或者通過出版商間接表達合作意向的作家數量當即大漲！
……
……
許夢忙活完這件事，再去看那兩邊的天台。
圖書館已經被徹底灌滿，天上的水罐懸浮車和消防水管都已經消停。
那邊賀林對著天上的懸浮車射出一發rg後迅速帶人下線，去應對老板一份公告放出來後井噴的工作量。
他未來至少一整個月，都不可能有時間跟玩家們鬥智鬥勇了。
這次圖書館被淹的啞巴虧，隻能含淚咽下……
許夢伸個懶腰，看向小夢：“好啦，終於忙完了，接下來可以打遊戲了！”
“好耶！”小夢高興不已。
許夢最後看一眼下麵的街道。
不出意外地看到玩家們已經開始內訌——
大量玩家被許夢的[數字方舟]計劃撩撥得心潮澎湃，開始看這些搞破壞的玩家不爽。
他們迅速轉變立場，想要讓圖書館恢複正常，以免乾擾到[數字方舟]計劃。
兩撥人很快就擦槍走火，當場打成一團。
街頭槍聲大作！
……
“真不錯。”
許夢點點頭，拉著小夢趕往城市邊緣，加入另一個玩家大部隊，踏上穿越荒野和雨林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