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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四章 炸裂、一曲《廬州月》(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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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娛:塌房後,我靠才華翻盤》第二百六十四章炸裂、一曲《廬州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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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壽,一個極儘美譽的年號,因去歲太史令袁充表稱日影漸短、白晝變長乃璿璣正位之福慶,皇帝尤信符兆之應,又恰逢新立太子,聞言便下令取日長之意以為年號,由是改元仁壽也。

改元後一月,朔日朝參時,皇帝正於殿上視聽朝政,忽日食當空,天地昏暗,朝野上下莫不震動。

因《左傳》有言“二至二分,日有食之,不為災”,而二月初一未至春分,豈非大災之兆耶?眾人大為驚恐,不由得想起半年前的一場變故。

開皇二十年十月,經過多方搜羅罪證,皇帝終於下詔廢黜太子楊勇,其子女皆廢為庶人。接著,太子家令鄒文騰、典膳監元淹、通直散騎侍郎元衡等十餘人一並處死,沒其妻妾子孫、田宅資財;東郡公崔君綽、瀛州術士章仇太翼等四人免死,各杖一百,並舉家沒官。

一時間朝堂震蕩,人人自危。有如左仆射高潁、五原公元旻、文林郎楊孝政、太子洗馬李綱者,冒死苦諫皇帝仍未果。

故太子楊勇寬厚率真,無矯飾之行,參決軍國政事時,常能決斷正確,於國頗有禆益,一度有人上表請求皇帝遜位於春宮。然楊勇喜衣飾華麗,而皇帝素崇節儉,六宮鹹服浣濯之服,皇後衣物尚不飾彩領。又冬至時百官朝賀東宮,楊勇欣然張樂接受慶賀,皇帝聞聽後大為嫉恨,下令群臣不得上貢東宮。此後甚至派人伺候於玄武門與至德門之間,監視楊勇一舉一動。加之楊勇疏遠元妃而尤寵雲昭訓,元妃暴卒後,皇後疑為太子所害,更加屬意不好聲色的晉王。楊勇既失愛於帝後,楊素等人更是巧言詆毀太子奉迎聖心,就連貴嬪陳氏等人亦美言晉王之德,令皇帝愈定廢黜之心。

於是,在君父忌憚、內外喧謗的多方構陷下,楊勇每有過失必被奏聞。終於在開皇二十年十月初九日,皇帝陳列軍隊,召集百官宗親,禦於武德殿,當即下詔廢黜楊勇及其子女。楊勇泣涕謝罪,拜謝而去。眾臣雖是憐憫其遭遇,在天威之下卻隻有沉默。

此後半月,皇帝詔立晉王廣為太子。是日,天下卻地震,京師大風雪。太子見狀,上奏請降章服,並請宮卿對其不稱臣。皇帝聞言大為讚賞,下詔從之。

而今事過半載,卻日有食之,莫非上天有何警示耶?朝臣們心中惴惴。而雅信符應的聖人卻並未如先前大肆救日,隻令太常寺祭社祀神,便草草罷了朝。故眾人即使百般猜測,卻也不敢妄自揣奪,生怕一言不慎招至殺身之禍。

趨利避害為人之常情,然亦有見風使舵者,尤喜天象異兆,一旦巧飾得當,取悅了君心,前程自不必說。就如皇帝受禪之初,好以符瑞表示受命於天,故而多有偽造祥瑞而獻者。

著作郎王劭亦好此道。

皇帝既罷朝而去,朝臣麵麵相覷,卻又無可奈何,隻得各自散去。

出了皇城將近日中,王劭卻並不著急趕回家,隻令童仆牽馬沿著東西向的街道慢行。

二月的大興城正值春寒料峭,風拂至麵上仍略生疼,街道兩旁的榆槐卻已新生了綠芽,宛如一條條綠絲線劃過大興城碧藍的天空。

大興城在漢長安城之東南萬年縣界,南至終南山子午穀,北枕龍首原。因漢宮朽蠹,汙水不泄,皇帝曾夢洪水淹城,於開皇三年遷建於此,並以初封大興公名之。

都城因著“定鼎之基永固,無窮之業在斯”的重要性,其布局往往追求天人合一的境界,大興城的設計即完美地闡揚了“建邦設都,必稽玄象”的象天思想。

當初設計新都的宇文愷將龍首原東西走向的六條高坡視為乾之六爻,乾卦屬陽稱九,自上而下,皇帝所居的宮城置於“見龍在田”的九二之坡,據北而立,以象北辰星。百官衙署的皇城設在九三之坡,以象環繞北辰的紫微垣,而“九五之尊”的九五之坡則在東西兩邊各建興善寺和玄都觀以鎮帝王之氣。

全城被東西、南北交錯的二十五條大街分為兩市一百零八坊,其中南北排列十三坊,象一年有閏;皇城以南,東西各有四坊,象一年四時,南北各設九坊,取《周禮》風水四象圖的“五城九逵”之製;這一百零八坊象征一百零八顆星宿,向北環拱著紫微垣裡的帝星。

大興城畦分棋布的格局宛如浩浩宇宙,居於天中的帝王如同神聖的天帝,掌控著蒼生的生死禍福,而芸芸眾生不過一粒毫不起眼的塵埃,甚至連微茫的光熱都來不及發出,便暗淡在了浩渺的星河裡。

王劭卻從不輕視這些“塵埃”,反而樂於記撰平淡生活後的奇遇。故今得空,他便去了城西利民市一小曲內臨路開設的一間酒家胡。

與城東都會市附近多住勳貴不同,利民市周圍坊裡多為平民住宅,此處經營亦為衣燭餅藥等平常貨物,不像都會市普遍經營珍品奇貨。但因百官按製不得入市,且商人為賤類多居利民市附近,其店肆卻多於都會市。又因利民市距開遠門近,許多遠道而來由此門入城的胡商多會居於此地,因而利民市雲集著胡人開設的波斯邸、珠寶行、貨棧、酒肆等胡店,其繁華熱鬨反而遠勝於城東的都會市。

市鼓方過,肆裡酒客不多。王劭將馬匹交給隨從牽走,方一入門,當壚的胡姬笑靨如花迎上來,操著一口流利的洛下音問好:“著作郎好在否?”說著恭敬地引他去往常坐的席座。

王劭隨口報了菜品:“一碗滾熱的餺飥湯、兩張新出爐的胡麻餅、一盤去腥的生羊膾、一碗蒸好的訶梨勒。”

“您請暫候。”胡姬一一記下,領命告退,經過角落的食案時,被另一客人拉住悄悄問話,“那人為誰?”

因同為吐蕃人,二人早先熟識,胡姬小聲道:“當朝著作郎。汝方來大興不久,有所不知。”

那人眸光一亮:“可否為我引薦呢?”

胡姬墨灰色的眸子似映入了窗外的點點陽光,塗赭的麵上露出嫵媚的笑容:“汝豈欲阿諛官家人耶?”

“實不相瞞,來了大興方知中國富裕,我本欲買絲綢回去販賣,現覺不如於此做個小營生,若結識了西市署、平準局的官家人,有了門路日後也好辦事。”

胡姬頗有同感地點頭:“中原國強人富,輕我胡人為賤流,不易打交道。聽聞著作郎因撰寫《皇隋靈感誌》而受賞優厚,許在朝堂有些人緣。汝既想結識於他,隻須投其所好便可……”

“他喜好甚麼呢?”那人迫不及待詢問。

“人道著作郎好詭怪之說,尚委巷之談,你不如與其談些奇人怪事……”胡姬提點了一句,因新進了酒客便先告退。

因他二人以胡語交談,旁人隻當是平常問答並不在意,自顧閒談著上午的日食天象,大抵是些無稽之談。

不多時,酒食一一上桌,一直靜坐的王劭未聽見坊間新聞,便安心用食起來。

“著作郎安和好在!”

王劭抬首看去,一辮發胡人學作漢禮,正朝自己問候,略略還禮,並不屑於與之交談。童仆見狀,試圖驅走他。

胡商略尷尬,卻仍繼續道:“聽聞著作郎頗知符命,我有一事欲請教於您。”

王邵一聽,來了興致,阻攔了隨從,示意他入席。邊將羊肉片蘸著醬,邊問:“何事?”

“在我們吐蕃,有一傳聞,拉托托日年讚在位時,曾天降一尊綠鬆石寶塔和一卷經書,時人皆不識要義。當是時,有天音說道‘過五代後,將有能解斯義者出世’,因此讚蒙視為神物,而供奉已然五代,卻仍不見解義者。後我路遇天竺婆羅門,其指示為:聖者觀自在菩薩為洗滌惡趣之地,自體內射出四種光芒,其左眼之光射向漢地京師,投胎於一名女嬰,此女精通經史,據說將會母儀天下。”胡商觀其神色專注,又見旁座的客人朝這邊頻顧,心覺事成一半,繼續侃侃而談,“婆羅門又言觀音菩薩以三昧力由眼中放大光明,多羅菩薩即由光明而生。此多羅菩薩以慈悲光救度眾生如慈母,被吉祥安樂普照的漢地皇宮將誕絕世公主,此公主身有青紅蓮花香氣,精通諸名卓絕超人,與解義者有奇緣。我跋涉一年來至京師,欲尋訪多羅菩薩化身,卻不知該尋往何處。”

果是奇聞!王劭抑製不住的激動,停箸忙問:“此女生於幾月?”

胡商裝模作樣回想了想:“婆羅門說是二月。”

王劭心中略作思量,卻無所謂地輕啜了一口清酒:“汝知彼京師即此京師耶?而非南陳京師之建康、蕭梁京師之江陵耶?”說著眯眼看向他。

胡商本不善漢話,聽他一段繞舌的言語,更是不明所以,又聽他言中似有暗示,一時愣住不敢亂答。而鄰座的客人見他一臉懵懂,紛紛笑話道:“胡兒淺陋無識,自然不知這劉宋高齊蕭梁,更遑論拓跋魏宇文周了!”

被眾人嘲諷,胡商訕訕笑著:“哦……婆羅門隻說是漢地京師,正因不明,故才請教於著作郎。”

“此女當生於江陵。”王劭輕捋胡須,篤定笑道,“當朝太子妃是也!梁室興佛,而蕭妃為梁明帝女,生於二月;為晉王妃時聖人夢讖有神附體,而今貴為太子妃,日後自不必說。”說著環視了眾人,輕笑道,“此事人儘皆知,並非新聞。胡兒不知避諱尊者,竟妄言欲訪太子妃,隻怕枉丟了性命!”

眾人亦指點著胡商,嗤笑其不知天高地厚,便不再細聽,各自繼續行起酒律來。

本想以此為談資投其所好,不想竟招來一頓訓斥,胡商嚇得麵紅耳赤,再不敢多言。

“此話爾不當外道,保全小命要緊。”王劭喝下最後一口酒,囑托了他後,便令家僮付賬而出。

不時觀望這邊的胡姬過來嗔道:“怎就惹惱了著作郎?不如我求了店家,留汝在此作個跑腿的酒博士?”

胡商歎了歎氣,頹喪著起身出去,口中胡語喃喃:“那女嬰當於此月出生,如何已是太子妃了……”方出店門,便被人喊住,抬頭看去,正是著作郎的童仆,一臉錯愕,卻聽他道,“阿郎請你過府一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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