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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日沒夜的抄寫經書導致她小指腫脹,手腕觸之即疼,在加上每日一餐清粥小菜讓她迅速消瘦下去。
九曲看得又急又心疼,她將一隻烤雞丟在桌案上,嚴聲道“主子你要是再不吃,我就我就”
溫循停住抄寫,抬頭看她,沒好氣問“你就怎麼?”
九曲氣的嘴巴高高翹起,她鼻子喘著粗氣“我就不來看你了,讓你餓死在這祠堂裡。”
溫循聞言笑的前仰後合,可剛笑完一陣頭暈襲來,她眼前一黑差點厥過去,九曲見狀也裝不下去了,急忙扶住她,唉聲歎氣道“主子啊,何必受這種苦啊,你如今瘦成這樣,等二郎君回來見著是要心疼的。”
溫循無語的撇嘴,她氣力不足根本懶得說話,但她的表情勝過千言萬語。
九曲“奴婢說的是真的,這次漳州的差事二郎君本可以不去的,是為了讓老爺鬆口讓您先嫁給二房郎君,這才請命去的,那邊的匪患可是十分嚴重的,也不知道二郎君有沒有事,哎~”
溫循戳了戳她額頭“你這般擔心為何不陪他去呢。”
九曲急了,身子都坐正了許多“女郎胡說什麼呢,奴婢是您的奴婢自然是要守在主子身邊的。”
話落,她還小聲嘀咕“守著都快把自己折騰死了,要是不守著還得了。”
溫循懶得搭理她,她目前唯一的想法就是把自己折騰病,好使一出苦肉計。
按照以往的規矩,雲陽的世家會給鹿山學子送上結業禮,崔家也在也不會例外,她若是運氣好能撞到學子們來謝禮之時,就能將崔家苛待孤女的名聲徹底坐實。
但這種賭運氣的事溫循也不敢百分百確定能行,這種心裡沒譜的感覺讓她越來越急躁。
她屏氣凝神,儘量讓手下的字體不要出差錯。
她沒有試錯成本。
夜裡下起了小雨,窗外淅淅瀝瀝的,祠堂內也潮濕了許多,溫循的油燈點了幾次都熄滅了,她隻能將書案挪到牌位前,借著一排排的燭光抄寫經文。
她是真心實意的想要多抄寫幾遍往生經的,她這次若是成功了,那她就違背了溫家父母的期盼,隻希望這些經文能順順他們的氣。
溫循身體實在是康健,這連日的疲累也不過是讓她消瘦了些許,也虧是這場雨實在來的及時,這才有機會讓她借此病倒。
她將抄寫好的經文壘起後,才不急不緩的脫下外衣,隻著一件素白中衫去將四處的門都撥開,待門縫裡刮進來的風,將蠟燭都吹熄滅後,她才心滿意足的笑了。
她在此沒有任何的底牌唯有的就是一張好看的臉和累積的好名聲。
溫氏女的名聲不能丟,那她就隻能行身體之便,好好演一出苦肉計了。
下半夜,溫循如願的發起了高熱,一冷一熱又頭昏腦漲讓她不能再繼續抄寫了。
她趁著還有力氣,將脫下的衣服穿上,光是穿一件衣服就累得她伏在案上喘著粗氣。
如今就還剩最後一件事了。
她得清醒的熬到九曲過來,不能讓她去尋人救治她。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天窗上灑下一絲光亮。
溫循睜眼時,九曲就帶著一包糕點出現在眼前了。
祠堂內昏暗,昨晚的風將燭火儘數熄滅,她也沒發現什麼異常,驚喜道“女郎,今日大廚房做了許多點心,我順了兩盤你最愛的芙蓉糕過來,這總得吃兩塊吧。”
溫循太知道自己身體極限在哪裡了,她擺了擺手,聲音嘶啞“不用了,大早上的吃糕點噎嗓子。”
九曲思考了會兒,頗有些讚同的點了點頭“也是哦,這種噎嗓子的東西,也不知道大廚房做這麼多乾嘛,十好幾個食盒呢,上上下下都擺滿了。”
聽九曲說到此,溫循神思清明了些,她捏了捏眉心問“是不是送去給鹿山書院學子的?”
許是她聲音太過沙啞,引起了九曲的懷疑,她將臉湊得近些,溫循那張蒼白毫無血色的臉就暴露出來。
九曲臉色一下就難看起來,“主子你到底想做什麼?”
溫循不想說,也不敢說。
畢竟九曲是崔闕的人,不管她如今如何向著她,如何為她著想,但也不能改變她是崔闕送過來的人。
她若是將此事提前揭露,她所做之事必定功虧一簣。
她能賭的東西實在太少了,經不起這般失敗。
見溫循沉默,九曲也沉默下去了。
她英氣的眼耷拉著,她長歎一聲“算了算了,我就是個笨丫頭,主子做什麼我怎麼能知道了。”
說罷她將糕點又揣回懷裡,努力揚起笑“那奴婢就先回蕖波閣了,今日落雨我還未安排那些丫頭灑掃呢,可彆又偷懶了,到時候主子回去了,指定以為我吃白飯的呢。”
溫循彆過臉去,錯開她的眼神,她不想回應這話。
她這次怕是再也不會回蕖波閣了。
九曲臨走時,溫循再三囑咐近日她彆過來,九曲嘴巴動了動,終歸是沒問為什麼。
等人一走,溫循就拖著高熱的身體繼續俯案抄寫了。
直到午膳時刻,她幾近昏厥,隱隱約約聽到外頭有人聲,她才狠狠掐了一把大腿提神。
“循女郎還在擺譜呢,以為絕食就能讓老爺放你出來嗎?真是天真呢。”
小廝把碗碟放在門邊後,掃了一眼旁邊未動過的碗碟,臉上劃過一絲鄙夷。
溫循沒有說話,故意將鎮紙扔到了地上。
“砰”的一聲響動,讓小廝戾氣上來幾分,他嗤笑道“還發主子脾氣呢,你也不瞧瞧這些日子有沒有人來看你。”
溫循“那也輪不到你這個做奴才的來多嘴。”
她聲音嘶啞中帶著尖銳,落在小廝耳中就是色厲內荏,不足為懼的紙老虎。
他猖狂一笑,一腳將碗碟踹開“您是主子,吃的這些餿飯鹹菜還沒我這個做奴才的好呢,也不知道是哪門子的主子,妻不妻妾不妾的住在崔府,臉皮真厚。”
溫循趴在桌上,聽了他這番話連頭都沒抬。
小廝依舊不解氣,嘴上繼續嘲諷道“我勸你一句好,莫要得罪我了,你還不知道要關多久呢,若是小爺我哪日心情不好,忘了給你送飯,吃虧的還是你。”
聽他這麼說,溫循才開始默默往門邊爬去,她起不了一點身,稍有動作就覺得脖子上那顆腦袋搖搖欲墜。
聽到小廝的腳步聲走由近到遠,她這才趴在地上開始錘門。
一下,兩下,三下。
溫循在門口趴了許久,她有些累了,換了一個姿勢後感覺舒服了好多,她伸出手算了算日子,約摸是有四五日了。
確實是該收網了,貴人多忘事,若是容隱把她忘了,她就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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