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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日備宴時,施蘿假模假樣的派人來請過溫循,被她拒絕後,蕖波閣就再也沒人涉足了。
開宴當日,外頭天兒都還沒亮呢,桂媽媽就打著燈籠來請人了。
這簡直是打了溫循一個措手不及,她原來是想今日用身體不適的借口推去宴會這檔子事,畢竟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這個道理她還是懂的。
門板被桂媽媽敲的劈裡啪啦響。
下一瞬溫循就聽到門外九曲的聲音響起了。
“桂媽媽可小聲些敲吧,昨夜女郎病了,夜裡折騰了好幾次,這才睡下沒多久。”
九曲突然說話,倒是把桂媽媽嚇了一跳。
她橫眉罵道“短命的死丫頭你走路沒聲啊,故意嚇唬我的是不是。”
九曲揉了揉眼睛,睡眼的惺忪的開口“媽媽大早上就咒我,下次我可不跟你跑腿送信了。”
桂媽媽冷瞥了她一眼,“哼”一聲“快點進去叫你家主子起床收拾,今日來的可都是雲陽數一數二的人家,彆丟了崔家的臉麵。”
“媽媽是耳朵不好嗎?我之前不是說了嗎?我家女郎昨夜病了,才睡下呢,你看咱倆都說這麼久了屋裡都沒動靜”
九曲不滿的聳了聳肩“媽媽你怎麼不進去叫,非得要把這種挨罵的事落我頭上。”
桂媽媽聞言氣的兩腮鼓鼓的,作勢就又要掐人。
九曲趕緊扭身一躲,嬉皮笑臉打趣道“大早上的,媽媽您啊~就給奴婢留個好兆頭唄,今兒個,您先回去,等會兒天亮了我就去跟主子說。”
桂媽媽瞧了瞧天色,勉為其難的點了點頭“你記得早些跟你主子說,若是耽誤了事,我就稟了大夫人,將你發賣了。”
九曲小嘴一撇,伶牙俐齒的還嘴道“奴婢要是被發賣了,就沒人給您去田家溝送東西了。”
桂媽媽當即被她拿話堵的頭暈眼花,捂著胸口你你你了半天,臨走時還“呸”了一聲。
九曲眼見著她身影消失在了轉角處後,才不緊不慢的敲了敲門,“女郎,我進來了哦~”
她動作快的溫循根本來不及回應,“吱呀”一聲門就已經被推開了。
她一進門就問“女郎,躲不過了呀,咋辦啊。”
溫循對她越來越親近的舉動,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乾脆學著她的語氣,兩手一攤“能咋辦呢,去就去唄。”
這話逗的九曲“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這種不顧體麵的在主子麵前發笑是大忌,九曲反應過來後,立即嚴肅了神色繃直了身子。
她這些日子是有些飄了,差點忘了做奴婢的本份了。
溫循這還是第一次認真看麵無表情的九曲。
她的眉不似一般女子樣細細彎彎的,反是雜亂粗獷,莫名有一種野性的美感,眼狹長且細,配上她嚴肅的表情倒是十分的英氣。
“作甚這麼嚴肅,你跟我現在可是一根繩上的螞蚱,笑就笑了,我還能罰你不成。”溫循道。
九曲賠著笑“女郎寬和。”
輕鬆的氣氛被破壞了,溫循也就談正事了。
她說“等開席了,你就四處轉轉,看看有沒有陌生男子趁人多亂走動,糕點食物那些也得盯著點,還有就是今日若是彆處來蕖波閣借人,不能借,讓她們時時刻刻守著蕖波閣,一旦出現什麼狀況就來前院尋我。”
溫循低著頭沉思,又想了好幾條要注意的事情都一一吩咐了。
她這才心情緩和了些,隻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若是這次崔大夫人沒有能力將她一擊必殺,那她必定攪得崔家雞犬不寧。
暗下了決心後,溫循卸下心中的擔子,挑選起衣服來都開心了許多了。
她今日不能出挑,也不能落人口舌,於是選了一件最不能出錯的嫩綠色襦裙,等收拾好後,桂媽媽就派人來尋了。
溫循捏了捏拳頭,嚴陣以待。
結果
路上沒有讓她摔倒的冒失丫頭。
寫詩時,她特意寫了個極為普通的詠雪,名次不好不壞,也沒遭到刻意的刁難。
席麵上倒是偶有巴結崔大夫人的人不痛不癢的刺她兩句。
其他並無了。
溫循都有些疑惑了,今日這一遭讓她覺得自己前幾日的擔心像個上竄下跳醜角。
夜裡她躺在榻上,將今日一點一滴的回憶了個遍,硬是沒有一個地方有問題的。
如果說硬要吹毛求疵雞蛋裡挑骨頭,倒是有一點。
今日有位公子寫了一首讚揚邊關戰士的詩,她給他投了一朵花。
但那花也是沒辦法才給他投的啊,跟他一同比試的另外兩首。
一首寫用膳打油詩
一首寫青樓風花雪月
勉強就隻有這一首詩能拿得出手,不那麼辣耳朵。
更何況還有兩位女郎也和自己投了相同的紅花。
周家的三娘,白家七娘。
溫循默默將這兩位女娘的記在了心上,她可不能讓人在這點上做文章,她可是要圖謀容隱那朵高山雪蓮的人,豈能在這陰溝裡翻了船。
一想到容隱,溫循就發愁。
她這陣子為了應付品詩宴這事,嚴陣以待了。
謝禮繡了個寂寞。
溫循在心裡狠狠地唾棄了自己的懈怠,於是她又多點了一盞燈,掏出了那副未繡完的繡品。
她原意是想繡一幅並蒂蓮的,其中倒不是有什麼彆樣的含義,單純的就是她的繡技實在一般,並蒂蓮針法好繡。
但就算簡單如並蒂蓮,都讓溫循束手無策。
她就連穿針眼睛都花。
哎。
都是命。
她就沒這千嬌萬貴女郎君的命。
九曲在一旁鋪床,見主子唉聲歎氣,湊了個頭過去看。
她小臉皺起,咦了一聲“主子果真與旁人與眾不同。”
溫循疑惑“怎麼說?”
九曲拿著癢癢撓,指了指溫循剛補針的地方“旁的女郎繡花繡鳥繡人像,咱女郎繡山豬。”
溫循默不作聲的挪開癢癢撓。
將帕子從固圈上取下。
那是花蕊不是豬嘴。
女紅真不是人乾事。
九曲神經大條,對溫循的失落毫無察覺,她自顧自的拍了拍被子道“女郎彆繡了快睡吧,大晚上的繡東西可對眼睛不好。”
溫循一言不發的將帕子丟到簍子裡去,轉頭就倒在床上順手還拿被子蒙住了頭。
九曲這會兒感覺出奇怪了。
她撿起那帕子,將圖案對準油燈一瞧。
沒說錯啊,山豬繡的挺好的啊有鼻子有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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