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老老……老祖宗誒……求求求……求您可憐可憐我吧……救救救……救命誒……”
蕭家的小侯爺,蕭白澤被剝了個精光,隻剩個紅肚兜,白胖寬大的身子好似個肉丸似蜷在地上,跪在紫閣前瑟瑟發抖,顫顫巍巍得哀求,幾乎連自己求饒的聲音都聽不見。
然後那些手中提刀的黑衣人,大步向自己走來,蕭白澤隻能痛哭流涕,渾身冰冷,抱著頭求饒,拚命想要從這場噩夢中醒來。
然而他沒有醒,那些黑衣人也對他視而不見,隻是從他身旁經過,一個接一個,把他身後的親人拖走。
蕭白澤不敢抬頭,隻能聽到被選中的族人,發出殺豬似的驚慌尖嚎,然後一聲削頸斷骨的清脆聲響後,就什麼聲息也沒有。
此時蕭家一個個都已嚇得麵如土色,涕淚橫流,屎尿橫飛,根本掙紮的力氣都沒有,就被拖布袋似得拖出去,一劍斬了,頭拿了去,屍體斬成兩半,如牲畜祭品似擺放。
偶爾會有一兩個不甘心死的,拚命掙紮撒潑,把頭發連著頭皮一塊扯下來,像白蛆一樣翻滾逃命。
然而黑衣人們也視若無睹,隻一刀追來,便將人殺成兩斷,然後依舊拖著腿,拽著手拖到陣位上擺放,任由那被腰斬的哀嚎吐血,氣絕而亡了才殺頭。
如此默不作聲,來去如影,黑衣人們就從蕭白澤身邊穿梭來去,把蕭家一眾嫡子嫡孫,女眷姨娘,揪著頭發從他身後拖出來。
看著一家老小如豬狗般被人宰殺殆儘,蕭小侯爺駭得喪膽,上半夜剛吃了一桌酒席,此時腹部著涼,早已駭得屎尿齊出,除了低聲哀求,卻連爬起來的力道都沒有。
什麼王權富貴,什麼皇親貴胄,什麼富可敵國
在刀劍麵前,都是豬羊。
終於,一雙鞋踏在蕭小侯爺麵前。
蕭白澤抬頭望去,涕淚滿麵,抬頭笑道,
“爺,爺,爺爺……全給您,全都給您……求您,求您饒了小的吧……”
黑衣人立在蕭白澤麵前,從懷中取出一件東西,往他麵前一擲,
“念。”
蕭白澤低頭看去,那似乎是一塊妖獸的骨板,有些類似太古時代卜筮的龜殼,不過和蕭白澤以前在家中收藏中見的龜卜又有區彆。一般龜甲隻是以火灼了,以裂紋來斷測吉凶,然而這一塊,卻仿佛開路刻字一樣,一線火紋在甲骨上蜿蜒而走,一起而成,自成文字。
此時又沾染了這麼多蕭家人的血,印得滿滿當當,猶如天書符畫,竟是密密麻麻,寫了一篇文章似的。
蕭白澤自問也家學淵源,學富五車,書畫皆能,但這甲骨之文卻不屬於他所見過的任何一種文字,猶如天書一般,不由為難得抬頭。
“爺爺……小的不認……”
那黑衣人早有預料似的,攤開手,露出掌心兩個眼球,還一大一小的,大概都是蕭白澤的叔伯兄弟。
“用死人的眼看。”
蕭白澤看看那盯著自己的眼球,沉默了片刻,咧嘴笑了,
“爺爺說的是!爺爺說的是!”
然後他把那倆眼球拿來,自己把眼挖了,一對眼珠囫圇換到眼眶裡,涕著血淚笑道,
“看見了!爺爺!我看見了!”
黑衣人冷冷盯著他,
“念。”
於是蕭白澤捧起那甲骨天書,“咿呀匝吒”得念起來,其聲非人,噪雜無比,洪亮驚人。
一眾黑衣人提刀退出法陣。
而蕭白澤在那捧著骨甲吟唱,白白胖胖大肉球似的身軀,好似氣球一樣吹脹起來,皮脂下筋肉翻滾著,一個個肉瘤聚合起來。
於是一邊念著,蕭白澤的肉身就和那骨甲嵌合在一起,並薈萃周遭精血,整個人變異化形,膨脹巨大,頃刻不似人型。
而周圍蕭家人的屍身,也仿佛被那古音獸吟所喚醒,共振著,顫抖著,殘屍斷臂,招搖狂舞,人頭搖擺,展顏歡笑。
“嘻嘻嘻哈哈哈桀桀桀!”
殺身害命,困於陣中的魂體歡喜著,向著蕭白澤那白白胖胖的肉軀中聚合彙籠,合而為一,彙聚魔形!
而那似嬰兒,似蛆肉的肉塊,也拖著滿地膿血,一路往紫閣爬行,所過之處,祭壇陣法儘皆被腥臭的血汙焚毀!
蕭家之陣,被蕭家之血,儘破於無形!
此情此景,紫閣中的那位老祖,終於坐不住了,
“吼!!明珠!你這狗雜種!
我蕭家年年供奉!歲歲進貢!哪裡少過你蓬萊一份!
我到底哪裡得罪你了!要做到這種地步!
斷我嗣!絕我宗!還不夠!
要拿我全家!獻祭天魔啊啊!
混賬!你說啊啊啊!”
而大陣之外,穩坐東方震位的黑衣真人冷冷道,
“紹伯,你一把歲數,還沒小輩看的明白。你坐了那個位子,還想首鼠兩端,八麵玲瓏,未免太幼稚了!
我幾次三番招你吃酒都不來,簡直不識抬舉!
好!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罰酒!非要替三垣看門,做那天人的狗,我便代天收了你!
誰敢阻我道途,便首當其衝,合該誅滅!
也不怕告訴你,便是我不提前動手,魔教的人馬,過兩天也該到了!你蕭家橫豎也死無葬身之所!
看在你這些年孝敬的確實不少,我留你一條支脈,給你個兵解的機會,已是仁至義儘了!還不感恩叩首!”
“吼!!雜碎啊!!我必殺汝啊啊!”
紫閣中的老人發出龍吟般的咆哮,衝天紫霄暴起,將那樓台直接炸裂!
隻見閣中居然藏著一件身高四丈的金甲神兵!飛身而出,手揮長刀,雷光電彙!一刀朝那明珠劈去!
然而“擋!”一聲巨響!
那大刀砍到明珠頭頂,卻被一顆寶珠放出湛藍光罩抵住!雷霆閃爍!明光耀目!竟不能寸進!
那明珠隻是冷笑一聲,掐訣一指,拂塵一揮!
嗡!
寶珠藍光大放!瞬間綻開一朵蓮花!直接將甲兵神人彈飛出去!
與此同時!魔怪蕭白澤嘶聲大吼!縱身飛撲!整個一頭娃娃魚般的巨大怪形龜畜!撲上去一頭撞飛金甲神兵!
而與此同時,其他三名真人也紛紛投擲出如意化玉鳳,投出金斧作黃猿,取了仙綾作蛟龍!
一眾元嬰境法寶!化出神獸器靈打來!助那妖魔鬼畜一臂之力,四麵圍攻蕭家金甲兵人!
這蕭家的金甲神兵一看便知厲害非常,神勇無比!分明是上古仙宮流傳下來的尚方神兵,曆戰寶甲!
此時被群魔眾寶圍攻!周身神光綻放!雷霆護身!真焰護體!哪怕元嬰境器靈也不能近前分毫!
然而這簫白澤及蕭家百餘口所化的鬼畜魔種,卻也不知用了何種左道邪法!竟然無視寶甲上的法咒!全身肉瘤化作蕭家滿門人頭鬼麵!拚命撕扯神兵寶甲上的金鱗甲片!破他的防,壞他的法!
蕭家老祖也嘶聲怒吼,掄拳把滿門子孫所化的魔怪轟飛!掄刀要殺!卻又被一眾法寶毆上來圍攻牽扯!
一時間,身形巨大的兵人怪獸,便在陣中廝殺!拳拳到肉!打的地動山搖!難解難分!
而那明珠真人也不出手,隻把那顆寶珠化出蓮花光華,護在頭頂,冷哼一聲,傳音開去,
“如今蕭府陣防已破,朋友還要看到什麼時候,想要什麼東西,自行去取便是。”
鶴林翁也不藏了,笑眯眯走出來,作揖道,
“我還奇怪是哪裡交的朋友,專程來信助我一臂之力,告知靈韻仙芝的蹤跡呢,原來是太上至真明珠真人,久仰大名。”
明珠真人也和他一拜,
“鶴林子見外了,大家都是玄門同道,互幫互助是應該的。”
鶴林翁笑道,
“可不是麼,所以明珠真人的算計,是叫我幫你去打蘭陵侯,你好在蘭陵這邊動手。
雙管齊下,把蕭家嫡宗,斬儘殺絕,才好魚目混珠,改天換日,是不是。”
明珠真人也笑道,
“正是此理,鶴林子能得仙芝,我道也能蕩平震州,大興玄門氣數,豈不是好。”
鶴林翁搖頭,
“可我算來蘭陵侯那邊不僅防備森嚴,而且人多勢眾,還有三垣一眾高手護駕。
我霍桐山畢竟一脈單傳,勢單力薄,太危險了,還是和你這合計合計,商量一下,搞另一支仙芝輕鬆一點。”
明珠真人也搖頭,
“道友可不是和我商量,是想和蕭家商量,用仙芝換他滿門一線生機。
可惜道友雖然宅心仁厚,做事留有餘地,這些愚魯之輩,卻自作孽,不可活。
事已至此,也多說無益。隻是那仙芝何等神物,道友這麼選,渡劫的殺業,怕湊不足吧?”
鶴林翁笑眯眯道,
“可我看你們也一樣,機關算得太儘。但把蕭家的人馬調走的太多,同樣尚缺幾道殺劫吧?
不如一道幫你們補上?”
明珠冷笑,
“哦?鶴林子真要舍身赴死,做我等的殺劫?好吧,看來此番橫豎是要做一場了……”
鶴林翁笑眯眯,
“你不要急嘛,數不夠,湊一湊麼。喏,我這有倆魔教的,送給你們殺。”
鶴林翁的朋友們聽了登時一愣。
那潛藏的‘管真人’就第一個倒了大黴了,原本還在等信號出手,徑先挨了算計,被身邊一片光耀翼閃亂割,眨眼間就叫鶴翎飛劍割成碎片!同時被鶴林翁反手一掌,又是一片雷霆亂發!大半道身徑直給打成飛灰!
接著蓬萊眾修一齊出手,寶光亂閃,當場給他砸成肉泥!
不過人家到底是東方執法尊者,猝不及防連吃三套大的,依然堅挺!隻見血光一閃,鐵蛋背上‘朝儀’飛天而起!那滿地血泥立即躍起,裹住刀刃!化出血身!一邊血影遁身飛逃,一邊揮刀指著鶴林翁鼻子怒罵!
“狗日的魔門敗類卑鄙無恥見利忘義出爾反爾畜牲玩意!!!”
鐵蛋見狀也知藏不住了,飛身躍出,那蓬萊的五個金丹也不需吩咐,一齊圍上來。
鶴林翁笑眯眯稽手,
“算上他們,可還夠數?”
明珠掐指一算,也微笑稽手,
“夠了,夠了,多謝道友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