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方浩從來不是一個按照常理出牌的人。
尋證據,查真凶,那是監察院該做的事,於他而言,隻要一個結果就可以了。
王啟年懷疑方浩抓住了司理理的軟肋,其實並非如此。
方浩的處理方法很簡單,不配合就是死!
並且,他也根本不在乎司理理口中所謂的真凶是誰。
司理理想活,就必須配合方浩把這出戲唱下去。
而且,事情一旦牽扯到長公主,茲事體大,司理理作為關鍵證人,就更不可以死了。
當然,方浩皇子的身份也起了很大作用。
如此一來,彆說沐鐵區區一個僉事,就算是監察院一處主辦的朱格,也沒辦法處理。
唯有監察院院長陳萍萍出麵才行,不巧的是,陳萍萍不久前回鄉省親去了,不在京都。
“無救,監察院那邊,你盯著點,彆讓司理理就這麼死了。”方浩輕擊桌麵道。
“主上,監察院六處的影子大人,我打不過。”範無救道。
範無救和謝必安兩人跟隨方浩久了,知道這位爺是鼓勵他們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的,否則若是行動失敗,就是他們的責任了。
“影子和陳萍萍,從來是形影不離,你無須擔心。”方浩解釋道。
“是,主上。”範無救道。
“必安,把咱們事先準備好的東西,趁著今夜都散散吧。”方浩說道。
“主上,就今晚嗎?”謝必安道:“是不是太早了些?”
“不早了,否則等陳萍萍回來了,便要錯過這次最好的機會了。”方浩說道。
長公主為何敢指使林珙刺殺範閒,還不是因為陳萍萍不在麼。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一次,方浩要做那隻黃雀。
春天的京都、顯得格外熱鬨。不過一夜的功夫,天上竟下起了一場“大雪”,無數白底黑字的言紙,如片片雪花,落在京都的大街小巷。
尤其是太學和文淵閣附近,更是拾之不儘。
這並非慶國曆史上第一次出現言紙,但如此大規模使用言紙,攻訐某人的,還真是第一次。
不得不說,監察院的反應還是很快的,隻用了數個時辰的時間,雪花一樣的言紙,就被收攏到天河路監察院那間不起眼的建築裡。
見識過監察院手段的人們,沒有人敢在私下裡截留傳單。
便是那些血氣方剛的太學生們,也沒有人鬨事反抗。
但流言這種東西,不要翅膀自己也會飛,隻這幾個時辰的時間裡,言紙上的內容便傳遍了京都的大街小巷。
長公主在慶國的名聲一向不太好,畢竟三十好幾的人了,還沒有出嫁,這件事本就相當奇怪。
所以傳單上說的,長公主吃裡扒外,裡通外國,或許大家不信。
但關於長公主收養麵首,禍亂朝綱的事,大家還是抱著吃瓜的心態去關注的。
事實證明,無論在哪一個時代,喜好八卦的吃瓜群眾,一直都有,並且為數不少。
防民之口,甚於防川。
慶國皇室麵對這種局麵,依舊感覺有心無力,加上司理理的對長公主的指控。
一時間,長公主便被置於眾矢之的。
……
“砰!”
廣信宮中,再次傳來一道瓷器破裂的聲音。
長公主將一個珍貴的琉璃盞,狠狠擲在地上。
顫抖的身軀,發白的指節,無不彰顯著她此時的憤怒。
“好小子,當真是長進了!”長公主勉強平複心態道。
她這次下手的對象,隻是範閒。嫁禍二皇子,也隻是順手為之。
萬萬沒想到,方浩的反應竟是如此迅速。
不僅在第一時間找到了司理理,還讓司理理改口,反咬到她的頭上。
偏偏長公主還無法反駁,因為這次的牛欄街刺殺,的確是她暗示林珙做下的。
長公主的算計,不可謂不高,如果能成功殺死範閒,內庫還會由她掌控。
即便刺殺失敗,還可以選擇殺掉吳伯安,毀屍滅跡,不僅能救下林珙,還能徹底拉林相下水。
但是,言紙的出現,徹底打亂了她的計劃。
言紙上的內容,雖然全是杜撰,卻讓本該躲在幕後的她,徹底暴露在前台。
這無疑會讓慶帝不喜,這才是最要命的事!
這個世上,唯一能決定她命運的,唯有慶帝。
是以長公主所做的一切,雖有私心,但隻要不超出慶帝心中所劃的那條紅線,便會相安無事。
方浩顯然很清楚這一點,這才借牛欄街刺殺案設局,一套連招,試圖把長公主一波帶走。
這才幾年,方浩的手段已經變得如此高明,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讓自己陷入如此棘手的境地!
“公主殿下,太後娘娘請您過去。”一名宮女走到長公主身邊道。
長公主一聽,臉色立刻變得鐵青。
……
京都,司南伯府
書房之內,範建放下茶杯,抿一口道:“這麼說,你覺得凶手另有其人嘍?”
範閒先點點頭,又搖搖頭道:“我不知道,但是,司理理招的太容易了。”
“能看出這一點,已經很不錯了。”
範建道:“雖說長公主不會輕易交出內庫的管轄之權,但牛欄街刺殺案幕後主使的手段,著實差了點。”
範建言下之意,這事如果是長公主做的,絕不會留下這麼大的破綻。
“您的意思是,司理理是在說謊?”範閒秒懂,接著問道。
“司理理一定是在說謊,但也不能排除幕後黑手是長公主的可能。”
範建沉聲說道:“長公主是一個瘋女人,她一但發瘋,什麼事都能做得出來。”
範閒懂了,長公主或許沒有派出殺手,卻也可以借刀殺人。
“所以說,二皇子這是在借題發揮,他和長公主之間,難道有什麼矛盾嗎?”範閒想了想道。
“二皇子在定州,曾經遭遇過一次刺殺,傳言泄露二皇子行蹤的人,就是長公主。”範建說道。
“原來如此,這就說得通了。”範閒說道。
“最近幾日,先停止查案吧。”範建突然說道。
“為什麼?”範閒問道。
二皇子借題發揮,與長公主鬥法,這事他管不著。
但是他必須知道對他暗下殺手的人是誰,為了他,也是為了那幾名為他而死的護衛。
“凡事都有限度,言紙一出,已經涉及到皇家顏麵,陛下不會坐視不管。”範建說道。
“也是。”儘管範閒隻見過這位陛下一麵,但也能感覺到這位陛下執掌天下權柄的威嚴。
“父親,您認為陛下會如何處置此事?”範閒問道。
“令長公主返回封地,避一避風頭,重賞伱,以安撫人心。”範建說道。
“賞罰分明,陛下不愧是陛下。”範閒頗為諷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