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隆景十四年,朕克承天命,十四載,無一日敢怠慢。
而今,初顯功績,四海升平,百姓安居樂業,路不拾遺,夜不閉戶。
當顯上古聖王治世之盛景。
朕,不敢貪功。
然,天下百姓倉有餘糧,無徭役也。
現在,正在試點免除賦稅,相信要不了幾年,就能夠徹底免除大乾眾人的賦稅。
屆時,無賦稅,無徭役。
縱是農家子,亦有書讀,可明聖賢之禮。
其他人沒做到的,朕做到了。
其他人做到的,朕比他們做的更好。”
李世隆的話中有驕傲,有自豪,在場的人無不信服。
此時,已經無人在說李世隆得位不正這樣的話。
他們隻知道,隆景盛世,功蓋千年。
“隻不過,朕到底是上了年紀了。
四十不惑,五十而知天命。
朕已然到了知天命的年紀。
朕這一生,經曆了王朝亂世,半生戎馬,出生入死不知道多少次。
渾身有多少傷,也是數不清楚。
朕,老啦!”
這句話中多少有些英雄遲暮的感覺。
在場的人都聽出了一些話外之音。
一個個神情都變得古怪起來。
難不成陛下這是打算......
“有些時候,批閱奏折,時常會覺得案牘難伏,天冷時,那些暗傷也在折磨著朕。
以前就算是兩天兩夜不睡覺,依舊精神奕奕。
而現在,總覺得覺不夠睡。
想貪睡一會兒,又害怕睡太久,耽誤國家大事。
朕愛眾人,愛這個國。
但朕心有餘而力不足。”
李世隆話還沒說出口,公孫無忌便出來,跪在了地上,打斷了李世隆道:“陛下,不可啊!”
杜敬明也連忙道:“陛下,是臣等太過懶惰也!”
那一瞬間,眾人紛紛跪倒在地上。
李越也急忙道:“父皇,是兒臣太不懂事,不能為父皇分憂解難!”
那些百姓也聽出了不對,一時間也是著急了起來。
“陛下愛民如子,我等視陛下如父也,陛下做的已經夠多了,若是疲憊,便多休息。”
“陛下,草民有幸在大乾,是草民的福分,陛下萬不可自責也!”
下方的民眾也是跪了下去。
李世隆深吸口氣,嗓子眼裡如同堵了水泥一般,良久,等眾人聲音稍稍平息,他有些怯怯的問道:“朕算不算一個好皇帝!”
“再無陛下如此愛民的皇帝了!”
“天可汗,千古一帝也!”
“功蓋千古,當世聖王!”
眾人扯著嗓子喊道。
“好,那朕這輩子值了!”
李世隆放聲大笑了起來,旋即衝著李越招招手,“過來!”
李越抬頭,心跳加劇,周圍人都不約而同的將目光凝聚在他身上。
他有些緊張,害怕,可更多的是欣喜。
李越用眼角餘光掃向旁邊,卻沒有發現秦墨的身影,心中不免沒有太多的第氣。
而這時,他看到了徐敬宗。
徐敬宗正在衝他微笑,他心裡也稍稍有了底氣。
深吸口氣,李越起身,臉上並沒有太多的喜色,隻不過走路時,雙腳猶如灌鉛一般。
這一刻,滿朝文武,京城百姓,都看著李越一步一步的登上了那個最高的位置。
“請父皇吩咐!”李越拱手道。
李世隆拉住李越的手,將他拉了過來,旋即對著眾人道:“諸位,此乃朕八子,名越,也是能征善戰,能文能武。
此前南番之戰,迎回靖安。
後有嶺南滅除反賊,清繳白蓮教眾。
朕揮師北上,此子監國,滅除了高力,永除大乾東北之患也。
昔年京城餓殍遍地,是此子在街頭奔走相告,為災民乞討,獲得了一線生機。
此子雖稚嫩,卻有慈悲心。
朕欲禪讓,立此子為帝!”
眾人無不驚駭。
皇帝居然要禪讓。
這不對啊,不是應該先立太子嗎
為什麼直接禪讓了
五十歲,說年輕不年輕,可也絕對談不上多老。
直接跳過這一步,讓李越克承大統,這合適嗎
事發突然,彆說這些民眾,就連公孫無忌等人都沒反應過來。
皇帝的思維太跳脫。
以至於他們更不上腳步。
因為激動,李越更是渾身不住的震顫起來。
即便他已經拚命的扭自己的大腿,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可天大的喜事砸在自己的腦袋上,讓他腦瓜子一片空白。
七年的努力,從一個不受寵的皇子,一步一步走到現如今的位置。
都經曆了什麼,隻有他自己清楚。
他曾在腦海中幻想過無數次。
然而真到了這一天,他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陛下,越王殿下素有賢名,天下皆知。
然陛下尚算年輕,天下還需要陛下的統領。
越王有慈悲心,可依舊需要陛下的帶領。
越王能從一眾皇子中脫穎而出,說明了他的能力。
但革新有度,不如先立越王殿下為儲君,等過上一些時日。
在平穩的交替權政。
屆時,三皇治世,乃亙古唯有之盛景!”竇玄齡說道。
公孫無忌還在遲疑,竇玄齡這句話說的半點毛病都沒有,無論是從臣子角度,還是站在李世隆的角度,都挑不出半點不是來。
可壞就壞在,李世隆是當著天下百姓的麵說的。
不是立太子,而是直接跳過了這個步驟,直接禪讓。
要知道君無戲言,百姓隻相信他們聽到的,看到的。
而且,這不是惡了未來的皇帝嗎
李越上位,這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有秦墨在背後撐腰,無論是新生代還是老一代的大臣,都要給他這個麵子。
就在公孫無忌遲疑的時候,杜敬明也上前,“可先立儲君,再言禪讓!”
緊跟著,餘伯施等人也紛紛出列。
武將倒是沒人吭聲。
這種情況,跳出來的人,似乎......落不著好。
沒看到公孫老狗都不敢作聲了
這老狗可是朝廷的風向標之一,跟著他準沒錯。
李越看著竇玄齡跟杜敬明,心裡有些不解,還有些不爽!
為什麼他們都跳出來反對
按理說不應該。
特彆是竇玄齡,他可是知道竇家的事情的。
就在他疑惑之際,徐敬宗跳了出來,“諸位之言,某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