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帝王臉上露出不耐之色,雲卿急忙湊上去揉撫他的胸口。
“彆惱彆惱,看在老尚書一把年紀還在為咱們操勞的份上,你就去見見他吧,說不定真有什麼大事呢?”
“……”
蕭痕按捺住不耐,勾起她的下巴,在她唇瓣上狠狠碾壓了一番,這才起身離開。
雲卿盯著他的背影瞧了片刻,後知後覺他剛才吻了她。
他怎麼能吻她呢?那唇齒前不久才……
臉頰暈開滾燙之感,剛壓下去的躁意又蹭蹭的冒了出來。
這混賬!!
她撈起一旁的引枕朝門口扔去,正好砸在往裡走的青蘭身上。
“哎喲。”青蘭抱住枕頭,見主子麵頰緋紅,忍不住調侃道:“娘娘這是補妝了嗎?臉頰看著比之前更紅潤了。”
“……你走!”
…
前院。
禮部官員跟內廷女官已經散去,隻剩侯府婢女與小廝在廊下灑掃。
蕭痕負手走進堂屋,見老尚書正在桌前奮筆疾書,忍不住揚了揚眉。
“老愛卿急著喚朕過來所為何事?”
禮部尚書執筆微勾,寫完了最後一個字。
他拿著折子走到帝王麵前,弓著身子將其遞給他。
“也沒什麼要緊的事,老臣這裡有份折子,隻需陛下蓋個章即可。”
蕭痕隱隱猜到了裡麵寫的什麼,打開一看,果不其然,是請辭告老還鄉的奏折。
這老頭竟然連一日都等不及了,主持完封後大典就撂挑子準備走人。
不過這事也怪他,這幾年將老爺子折騰得夠嗆,如今他想開溜也正常。
可……
“老愛卿暫時恐怕退不了。”
一聽這話,老尚書瞬間急眼,瞪圓了雙眸不敢置信的看著他。
“老臣今年都七十了,七十了!跟我一般年紀的官員,已經辭仕十年了。”
先帝在時,就扣著他不放,因為換個年輕的,每天都有使不完的勁跟他對著乾,他嫌麻煩。
後來好不容易熬到新帝即位,他也該退了吧?
可這是個不近女色的主,二十多歲了膝下連個皇嗣都沒有。
他哪敢退?
如今總算盼到立後,中宮又有了身孕,再不讓他走,就有點過分了。
蕭痕感覺到了老尚書的暴躁與不滿,笑著勸道:“老愛卿曆經三朝,熟知南蕭的禮製,朝廷不能沒有您啊。”
“……”
他信他的鬼話!
如今朝中新一輩的官員已經嶄露頭角,正是新舊權力交替的關鍵時刻。
朝堂再怎麼缺人,也用不著他這個老眼昏花的繼續扛大梁。
“陛下也彆硬誇老臣了,有什麼用得著我這把老骨頭的,您就直說吧。”
說完了,他照做了,然後一拍兩散,他回他的老家,他做他的中興之主,兩不相擾。
蕭痕輕咳了一聲,雖然知道自己此舉不太光彩,但還是舔著臉開口:
“朕想與皇後大婚,三書六禮明媒正娶那種,老愛卿幫我想想法子。”
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老尚書直接給氣笑了。
有這樣的君主,可真是他的福氣啊。
然,除了順他的意,還能怎麼辦?
這就是個祖宗,跟家裡那些瞎鬨騰的孫兒沒什麼區彆。
罷了罷了,好歹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都低聲下氣求到他這裡來了,他如何能拒絕?
“就這一次啊,成事之後陛下不能再扣著老臣不放。”
蕭痕當即拿起筆,在折子上寫了一個大大的‘準’字。
“君無戲言。”
“……”
…
雲卿自是不知君臣倆對話的。
她在引枕上靠了一會,直接睡了過去。
再睜眼時,已到了晌午。
室內靜悄悄的,半個人影都看不到。
“青蘭……”啞著聲音喚了一句。
片刻後,青蘭急匆匆走進屋內,“娘娘醒了,腹中是否饑餓,需要奴婢命她們擺膳麼?”
雲卿在她的攙扶下坐了起來,視線掃過窗外,不見那人的影子。
“陛下呢?”
青蘭撈過一旁的外衣給她披上,邊忙活邊回話,“回宮了,好像是北境發來急報,具體的奴婢也不知道。”
雲卿微微斂眸,距離休戰一個月的約定越來越近,鎮北侯與蘇黨官員恐怕都蠢蠢欲動了吧。
北境那邊倒不用擔心,有安國公帶領雲家軍鎮守關卡,除非鎮北侯插上翅膀,否則他入不了關。
現在真正該防的,是蘇黨官員,是五軍都督府的右都督司馬丞。
禦林軍,禁軍,北山大軍的將領,也不知道有多少暗中投靠了司馬丞。
他若發動兵變,而朝廷無法及時鎮壓,那盛京危矣。
“擺膳吧,本宮要照顧好自己跟腹中胎兒,不叫陛下分心。”
青蘭扶著她下榻,“娘娘這麼想就對了,朝政,戰局,那是男人們該處理的事,您安安穩穩待在府裡放寬心態比什麼都好。”
雲卿點點頭,“是這麼個理。”
話音剛落,靈染從外麵走進來,臉色瞧著不太好看。
“這是怎麼了?”雲卿笑問。
靈染收斂了眉眼間的冷意,與青蘭一塊扶著她走出了屋子。
八月底的晌午還有些悶熱,平白惹人心煩。
見靈染不說話,她又問了一聲。
靈染抿抿唇,頷首道:“慶國公攜夫人登門拜訪,被老管家攔在了外麵,
他們雖然不敢鬨,但賴著不走,吸引了不少的百姓圍觀,瞧著挺膈應人的。”
因著裴玄投靠鎮北侯,慶國公也受到牽連,已經被革了職,並遣送回京。
陛下騰不出時間收拾這些小角色,還由著他們在蹦躂。
眼下突然來訪,八成為了請罪,求她念在兩府曾是姻親的份上放裴家一條生路。
慶國公生性涼薄,他可不會為了長子犧牲整個家族。
“把他們攔在府外,倒顯得本宮沒臉見人似的,你去知會老管家一聲,叫他將人迎進來。”
“是。”
雲卿也沒急著去見他們,吃飽喝足後又在院子裡閒逛了一圈,這才慢悠悠的拐去前院。
當徐氏看到她隆起的小腹時,情緒一下子變得激動起來。
“你,你這個……”
不等她喊出聲,靈染迅速上前甩了她兩耳光。
“皇後娘娘麵前,豈容你這老婦放肆,還不趕緊跪下磕頭行禮。”
徐氏被刺激得不輕,她哪能想到自家棄如敝履的下堂婦,有朝一日會飛上枝頭當鳳凰啊?
這簡直就是一場能將人擊潰的噩夢。
眼看她還要發瘋,慶國公猛地扣住她手腕用力一甩,她就那樣沒有體麵沒有尊嚴的趴伏在了地上。
接著,他掀袍跪拜,“罪臣裴淩參見皇後娘娘,娘娘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