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有些嫌棄的蹙起了眉頭。
被那樣一個蛇蠍心腸的女人惦記著,想想就惡心。
雲卿還能說什麼?事實上她也沒生氣,更沒吃醋。
她又不是那種無理取鬨之人。
盛京大部分的世家嫡女都見過聖顏,年輕英俊的今上,不知成了多少女子的春閨夢裡人。
如果每一個都要醋一下,她怕是會被活活的酸死。
“不跟您鬨了,您趕緊換套裡衣,再去歇會兒。”
說完,她從他懷裡掙脫出來,取過他手中的衣物給他換上。
“合不合身?如果合身的話,以後我就照這個尺寸給您縫製。”
蕭痕緩緩張開雙臂,由著她比劃,視線始終停留在她那恬靜柔美的麵容上。
都說為君者最後會眾叛親離,變成孤家寡人。
他不信命,也不認命,牢牢抓著眼前這抹殊色,成全了那個曾無數個夜晚在空曠宮殿裡孤枕到天明的自己。
有她相伴,這條為帝之路又怎會孤獨呢?
就是……對她不太公平。
小姑娘那麼向往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生活,他卻要將她拉進那高牆瓦舍之中。
“卿卿,你彆嫌棄禁宮森嚴,朕承諾你,以後每年都抽出個月的時間陪你微服私訪,遊山玩水好不好?”
雲卿替他係好最後一粒衣扣,仰頭笑看著他,明亮的眸子裡蘊出了朦朧的水霧。
“帶我去玩一月半月就夠了,陛下還是得以國事為重。”
帝王吻了吻她的眉心,“還沒當皇後呢,就行勸諫之責了,嗯?”
雲卿嗔瞪了他一眼,推著他去床邊躺下。
“今日您哪裡都不許去,好好歇著,兩天後的萬壽節還有得忙呢。”
“……”
安置好帝王後,雲卿喚了青蘭進來洗漱穿戴。
“姑娘,靈塵剛才來報,說有人易容成了奴婢跟十三娘子的模樣去了酒坊,
她們在巷子裡配合著演了場戲給青葉看,青葉如今怕是恨透了您。”
雲卿點點頭,轉眸看了眼身後的帷幔,“出去說,彆吵到陛下歇息了。”
“是。”
到了外屋,雲卿喚來靈塵仔細盤問了一番。
從她口中得知巷子裡演的那出大戲後,忍不住嗤笑出聲。
“青葉如今什麼態度?”
靈塵遲疑了一下,試著道:“她,她對那王婆子說今日就回府。”
雲卿見她支支吾吾,大概猜到了青葉的心思。
“她想回來報複我,坑害我對不對?”
靈塵急忙跪下,哽咽著聲音道:“她也是被蠱惑了,姑娘莫要傷心。”
莫要傷心?
她如何能不傷心?
那可是她一直當做妹妹疼愛的丫頭啊。
就因為調她去酒坊待了月餘,她便要將毒手將利刃指向她?
青蘭也跟著跪了下來,帶著哭腔道:“姑娘如果不想麵對她的背叛,直接讓靈塵去殺了她吧。”
雲卿聽後,隱隱動了心。
她確實不想直麵青葉的背叛,哪怕那丫頭奈何不了她,她也不想親眼看到她將那些陰私手段用在她身上。
或許就這麼殺了她,才是最好的選擇。
靜默片刻後,她苦笑著搖了搖頭,幽幽道:“我借她之手除掉雲瑤,然後再將她送去關外,也算是全了這麼多年的情分。”
靈塵與青蘭對視了一眼,紛紛叩首。
“姑娘體恤我們,是我們的福氣。”
“……”
這時,去三房打探消息的靈染折返了回來。
雲卿招呼兩人起身,然後走到窗前詢問,“那邊什麼情況?”
靈染微微頷首,回道:“三夫人被軟禁了,屬下怕弄出什麼大動靜,不敢擅自去見她,先折了回來。”
意料之中的結果,雲卿倒是不怎麼驚訝。
隻不過有些佩服雲瑤那女人的魄力。
為了一己之私,拉著父母雙親,兄弟姐妹,甚至侄兒侄女一塊去賭,她可真是瘋得夠徹底。
靈染又道:“對了,屬下還收到一個消息,東齊六皇子回驛站的路上被人砸了腦袋,挺嚴重的。”
雲卿下意識朝內室方向望去。
使臣出事,他恐怕又得回宮了。
雲瑤那個女人,真是半刻都安寧不得。
“冥起。”她朝窗外喚了一聲,“勞煩你去趟太醫院,就說陛下有令,命顧院首前往驛站為六皇子治傷。”
冥起抬頭睨了她一眼,倒沒說什麼,悄悄退了下去。
青蘭覺得不太妥,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提醒道:“姑娘,假傳聖旨可是重罪。”
雲卿搖了搖頭,“我若不下令,冥起就會驚動陛下,他太累了,不宜再操勞,等他醒後我去請罪便是。”
而且她有分寸,斷不會去觸碰軍政方麵的大事。
安撫住青蘭後,她又偏頭望向靈染,開口吩咐:
“你今晚再去趟三房府邸,想辦法與三夫人見一麵,問問她被軟禁的原因。”
“是。”
…
傍晚時分,青葉從酒坊回了侯府。
與雲卿碰麵後,她屈膝行了一禮,紅著眼眶喊:“姑娘……”
雲卿笑著伸手抱住她,“不就是讓你去學個釀酒的手藝嘛,至於委屈成這樣?”
“奴婢不是委屈,而是想您了。”說完,她嗚嗚的哭了起來。
一旁的青蘭將她拉開,忍不住訓斥,“姑娘才換的衣裳,你可彆弄臟了。”
這話放在以前,青葉不會往深處想,甚至還會與青蘭鬥幾句嘴。
可如今不一樣了,她覺得她們這是在嫌棄她。
“姑娘,我……”
雲卿掏出帕子給她擦了擦眼淚,笑著對青蘭道:“她還小,你彆管得太緊了。”
“……”
相處的方式一如往昔,可心境到底不一樣了,彼此都藏著算計。
青葉趴在她腿上,哽咽著問:“奴婢太笨了,還沒學好那釀酒的手藝,您會不會怪我?”
雲卿不禁失笑,“你這些年闖了不少禍吧?我都未曾嫌棄過你,又豈會因為這個怪你?”
青葉微垂下了頭。
沒嫌棄麼?
嘴上說得好聽而已。
心裡指不定多厭惡她呢。
這個女人的話,她是一句都不會再信的。
“奴婢不想去酒坊了,能不能回侯府?”
雲卿伸手撫了撫她的頭,溫聲道:“回來也好,府上最近發生了不少事,我身邊缺信任的人辦差。”
話落,她想了想又道:“餘伯官複原職了,沒法再做掌櫃,你便去玉品坊學習經營店鋪吧。”
青葉聽罷,猛地咬緊了牙關。
什麼學習經營店鋪,她這分明是想放逐她。
經商的女子,最不體麵最不值錢了。
誰稀罕?
“可奴婢隻想留在侯府伺候姑娘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