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他又是嫡次子,上麵還有一個長兄,祖上的蔭庇根本就輪不到他。
誰嫁給他,這輩子大概也就毀了。
蘇首輔霍地抬頭,滿臉震驚的朝上首的帝王看去。
將他的嫡女許給紈絝子弟,他屆時扶持誰登臨後位?
相府雖然還有數個待字閨中的女兒,但占了個嫡字的,唯有雪柔。
而中宮正妻,非得是嫡女不可。
也就是說隻有雪柔才有資格爭取那個位置。
她是蘇家唯一的希望,如何能許給盧家那廢物?
“陛,陛下是在跟老臣開玩笑麼?”
蕭痕薄唇微勾,給了他一個‘你看朕像是在開玩笑麼’的眼神。
這道旨意,早在月餘前就該下達了。
當時蘇氏女聯合一眾高門貴女,在康寧大長公主府的後院為難他媳婦。
他便讓冥起弄了份盛京紈絝的名單過來,準備給這些亂嚼舌根的女人賜婚。
隻不過後來太後歇了立蘇氏為後的心思,加上這老頭對朝廷有所貢獻,他就擱置了這事,打算放她們一馬。
結果這老東西倒好,一而再再而三的觸碰他的底線。
他們千不該萬不該,不該以這樣的方式來乾寧殿朝他發難。
挑釁了皇權,就得承受相應的後果。
“吳正德,著禮部擬賜婚的聖旨吧。”
吳公公剛才被他們步步緊逼,憋了滿肚子的火氣沒處發泄呢。
聽了帝王的安排後,立馬扯著嗓子應道:“老奴這就去傳話。”
說完,他舉著拂塵躬身往台階下退去。
蘇首輔見狀,急忙屈膝往前挪了幾步,顫聲道:“老臣知錯了,還請陛下收回成命,
那盧家小兒整日裡遊手好閒的不乾人事,我家姑娘若嫁過去,豈不是要毀掉一輩子?”
盧尚書一聽這話,立馬就不高興了,忍不住譏笑道:
“我兒子再沒本事,也是尚書府的嫡子,娶你家十九歲的老姑娘應該綽綽有餘。”
他特意加重了‘老姑娘’三個字的口氣,諷刺意味十足。
沒辦法,今上不按常理出牌,禦極後學民間那勞什子守孝三年,硬生生將盛京適齡女子都熬成了老閨女。
盧家的嫡女盧燕今年也十八了,還沒許人家,都打著將閨女送進宮邀寵的主意。
蘇首輔被自己的下屬落了臉麵,氣不打一處來,忍不住回頭瞪向他,眼含警告之色。
盧尚書見他如此看不起自己的兒子,也徹底惱了,硬著頭皮瞪回去,主打一個輸人不輸陣。
蕭痕將兩人劍拔弩張的模樣儘收眼底,心中冷笑連連。
他們這友誼的小船不牢固啊,說翻就翻了,看來他還是高看了這倆老東西。
“怎麼,兩位愛卿這是對朕的決定不滿麼?”
帝王突然開口,拉回了兩人的理智。
蘇首輔猛地轉頭俯身叩首,哽咽著聲音道:
“陛下,老臣的女兒跟盧府的公子不般配,若是將他們強行撮合在一塊,會出人命的,還請您三思啊。”
蕭痕聞言點點頭,“盧家二郎資質平庸,嫁給他確實委屈了你家閨女,
要不這樣吧,朕封她為郡主,將她嫁去東齊做皇子妃。”
蘇首輔匍匐在地的身體狠狠顫抖了起來。
東齊乃邊陲小國,距離盛京數千裡之遙,雪柔嫁去那裡,豈不是隻有死路一條?
“陛下……”蘇老頭心如死灰般的呼喊,“求您念在老臣兢兢業業的份上,饒雪柔一次。”
“饒她?”蕭痕嗤的笑出聲,一字一頓道:“饒她一命,然後放任她繼續將手段耍到朕的身上麼?”
蘇首輔的身體顫抖得越發厲害了。
原來陛下早就洞悉了一切,知道他帶著幾位重臣前來逼宮,全是受了雪柔的挑唆。
可笑他還傻愣愣的鑽進來,摔了個底朝天。
他知道這個女兒已經徹底廢了,沒有了任何的用處。
如果再繼續求情,隻會徹底激怒陛下,連累到整個相府。
可到底是自己的親生骨肉,要他眼睜睜的看著她嫁去東齊,他做不到。
既然這樣,那就隻能退而求其次。
想到這,他沙啞著聲音道:“蘇家願與盧府結秦晉之好,多謝陛下賜婚,臣領旨謝恩。”
盧尚書見他妥協,也急忙叩首,“多謝陛下賜婚,臣領旨謝恩。”
蕭痕見二人識時務,臉色稍稍緩和了些,不過他沒打算如此輕易的放過他們。
“蘇相與盧尚書最近操勞過度,回府好好歇著吧,朕準你們半月的假,不許推脫。”
蘇首輔聽罷,指尖狠狠地嵌入地縫中。
陛下這是明晃晃的架空他,分他的權。
可這個時候他無法辯駁,更無法反對,隻能被迫接受他的安排。
“老臣……領旨。”
蕭痕擺了擺手,示意吳公公將兩人帶走,免得留在這裡礙他的眼。
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帝王唇角那抹譏笑遮都遮不住了。
才女嫁給紈絝,這蘇府與盧府以後可有得鬨了。
這便是他想要看到的效果,隻有除掉這些手握重權的老東西,年輕一輩的官員才能嶄露頭角。
他不能堂而皇之的收權,那樣會弄得人心惶惶,動搖國本。
隻能逼著他們窩裡鬥,再趁機抓住把柄,進行大換血。
目送一行人離開後,他這才將視線放在另外幾位內閣重臣身上。
“怎麼,你們還有事啟奏?”
幾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連連叩首跪安。
禦史大夫屈膝往後退了兩步,不知想到了什麼,又緩緩停下來,硬著頭皮朝上首的帝王望去。
“陛下,不知永寧侯府的嫡女向您遞了什麼奏折?”
蕭痕一邊整理褶皺的衣袖,一邊開口:“此事明日早朝再議,朕與太後有些家事要聊,你們先退下吧。”
“……”
等所有大臣都離開後,蕭痕這才轉身朝太後施禮,“兒臣給母後請安。”
太後冷睨著他,訓斥道:“大白天的在乾寧殿裡快活,還被大臣們撞了個正著,你怎得如此荒唐?”
說完,她踱步準備入殿。
蕭痕急忙閃身擋在她麵前,又朝她深深鞠了一躬。
“這一次多謝母後為我們解圍,兒臣感激不儘。”
太後被他那防賊似的舉止與目光直接給氣笑了。
“怎麼,哀家還能把她吃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