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抹修長挺拔的身影映入眼簾時,心臟一下子狂跳起來。
這個男人,總能驚豔到她,給她一種初相識怦然心動的感覺。
可他們明明朝晨暮夕都廝混在一塊,不曾分開過。
腦海裡不禁浮現出他在南陽侯府龍顏震怒,文武百官命婦貴女們跪成一片伏身叩首的畫麵。
平時兩人獨處時,他都是一副溫柔似水的模樣,讓她都差點忘了他九五之尊的身份。
若她沒入他的眼,想必也會跟那些人一樣,隻能匍匐在他腳下頂禮膜拜,無法與之並肩相互凝視吧?
能得他眷戀,她何其幸運啊。
思及此,她撐著胳膊肘坐起來,翻身下了地。
“臣女給陛下請安。”
不等她屈膝,男人伸出胳膊摟住她的細腰,將她帶進了懷中。
“不必多禮。”
雲卿順勢圈住他的後頸,仰頭笑眯眯的凝視著他。
“多謝陛下冊封臣女為長寧郡主,我以後再也不用忍氣吞聲了,
以前受了委屈,因著沒有父兄做靠山,隻能忍耐,等事後逮住了機會再討回來,
如今有郡主的位份就不一樣了,她們膽敢以下犯上,我便敢當眾還回去。”
蕭痕單手扣著她的腰,承載了她身體大半的重量。
另一隻手輕輕撫摸上她精致的眉眼,勾勒出點點嫵媚痕跡。
初見她時,她還隻是一個稚氣未脫的少女。
如今因著他的疼愛,也成了美豔動人的少婦,舉手投足都散發著一股勾人的韻味,攝人心魄。
他這一生有兩大成就,其一是力壓一眾庶弟,穩穩的登臨帝位,其二便是親手在她眉間暈染出了萬千風情。
古往今來,無數梟雄都感歎江山與美人不可兼得。
他偏偏要破這詛咒,在錦繡山河裡與她攜手同行,共赴白頭。
“封你為郡主,就是為了讓你挺直背脊,力壓盛京所有貴女的,你若是再忍辱負重,便對不起朕的這番心意了。”
小娘子展顏一笑,踮起腳尖吻了吻他的薄唇。
“臣女謹遵聖諭,屆時我要是惹了眾怒,您可不許怪我恃寵而驕。”
帝王的指尖劃過她如凝脂般白皙的麵頰,沙啞著聲音道:“不怕你嬌縱,就怕你繼續忍氣吞聲,委屈自己。”
小姑娘笑得越發明媚,那眼尾的紅,好似指頭含苞待放的蕊,勾著人去采擷。
蕭痕忍了忍,最終還是沒能克製住,直接打橫將她抱起來,大步朝床榻走去。
雲卿驚呼了一聲,心臟隨著他穩健的步子在噗通亂跳。
明明不是第一次歡愛了,卻還羞澀得如同處子,看得帝王雙眸發紅,眼底全是壓抑的暗色。
嘖!
早晚得死在她身上。
這場情事來得快,去得……一點都不慢。
紗幔在輕輕飄蕩,卷起滿室旖旎。
夕陽西下,暗紅的光線透過菱花窗照射進來,將整個雅間暈染得赤火如霞。
一隻皓白的腕子從層層帷帽中滑落出來,無力的耷拉在榻沿邊上。
那纖細的手指間還撚著一粒白玉扳指,隱現水光,襯得那肌膚潤澤透徹。
下一瞬,白玉扳指滑落,砸在光滑的地磚上,發出了‘咚’的一聲脆響。
接著,那纖細手指輕輕抖動了兩下,被另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掌攥住。
隨著帷幔飄揚,兩隻手都消失在了重巒疊嶂之中。
…
室外。
餘掌櫃抱著一個箱子走上樓梯,見暖閣的門緊閉著,青蘭親自守在門口,隱隱猜到了什麼。
“陛下在裡麵?”
青蘭點點頭,迎著風吹了一下發燙的麵頰。
“餘伯等會再來吧,眼下姑娘沒法見您。”
餘掌櫃是過來人,大概猜到了裡麵正在做什麼,急忙抱著箱子原路返回。
青蘭見狀,壓著聲線提醒道:“玉品坊裡沒有陛下的衣物,餘伯趕緊命人去備一套,等會兒要用的。”
餘掌櫃應了聲‘好’,匆匆下了樓。
半個時辰後,裡麵叫了水。
雲卿慵懶地靠在男人懷中,散落的青絲幾乎鋪滿了他整個胸膛。
帝王吻了吻她的額頭,見她上下眼皮正在打架,啞聲開口,“困的話就睡吧,等會我抱你去沐浴。”
聽他這麼一說,她立馬合上了眼簾。
原本準備直接睡過去的,可想到那十萬兩銀子的事兒,又逼著自己睜開了雙眼。
蕭痕將她抱坐在腿上,讓她趴在自己懷裡,骨節分明的手指在她光滑的背上遊走著。
“怎麼,睡不著了?”
雲卿微微仰頭,下巴抵在男人胸膛上,媚眼如絲的盯著他。
“我很好奇你以前是怎麼過來的?”
剛做了最親密的事,倒也沒再用敬稱。
她就挺好奇沒她之前,他是如何緩解的?
這般的天賦異稟,而後宮又沒半個嬪妃,他熬得住?
反正自從與她突破男女之防後,他就沒停過。
蕭痕伸手敲了敲她的腦門,笑罵道:“懷疑朕臨幸過彆的女子就直說,何必拐彎抹角?”
說到這兒,他伸手勾起她的下巴,開始與她算南陽侯府的賬。
“姚璟,姚華,裴玄,你還招惹過多少爛桃花,嗯?”
額……
如果要算賬的話,那她就不奉陪了。
“青蘭,熱水好了麼?”
屏風外傳來青蘭恭敬的稟報聲,“回郡主,已經備好了,您與陛下可以沐浴了。”
說完,她躬身退出去,順手關上了房門。
雲卿撐著胳膊肘坐起來,手臂一伸,撒嬌,“陛下抱我去。”
帝王捏了捏她的臉,笑罵了一句‘膽子挺大,使喚起朕來了’,然後抱著她下了榻。
兩人洗浴過後,先命青蘭送來了晚膳。
等用了餐,這才請餘掌櫃上樓談話。
“餘伯,銀票準備好了麼?”雲卿笑問。
餘掌櫃先朝帝王行了跪拜之禮,然後對自家姑娘道:“郡主放心,都準備好了。”
說完,他將手裡的箱子遞給她。
“之前您讓屬下置辦田產鋪子收租,屬下拿了一筆銀子出來,您的私賬上就隻剩下了七萬兩,
按照您之前的吩咐,我用地契做抵押,另外去錢莊貸了三萬兩,一應文書都在這裡麵,您過目。”
雲卿打開箱子隨意掃了兩眼,開口道:“文書留下,將銀票送去豫親王府,請王爺填補國庫的空缺。”
餘掌櫃躬身應是,剛準備伸手去接箱子時,上首突然橫出一條手臂。
他急忙收回了胳膊,彎身朝後退了兩步。
雲卿也愣了一下,偏頭望向身側的男人,不解的問:“陛下是想親自送去豫親王麼?”
蕭痕斜睨著她,輕飄飄地開口,“朕不是裴玄。”
言外之意:我沒窩囊到要用媳婦的體己銀子填補空缺。
從她手裡奪過箱子後,將其塞進她懷中。
“那十萬兩銀子朕已經替你出了,這個你留著傍身。”
還跑去錢莊貸款,虧她想得出來。
男人用來做什麼的?
擺設麼?
可他不當那花瓶!
雲卿訥訥的朝懷裡的箱子望去,眼底蘊出了點點淚花。
原來不是誰都像裴玄那樣理直氣壯的靠女人。
她習慣了付出,差點忘了麵前這人是禦極天下的帝王,有自己的尊嚴。
蕭痕見她眼眸含淚,朝餘掌櫃擺了擺手,示意他退下後,伸手將小姑娘抱坐到了自己腿上。
看著她這副隱忍的模樣,心口抽搐般的疼了起來。
“卿卿,他不值得你掏心掏肺之後還黯然神傷。”
‘啪嗒’
一滴淚順著雲卿的眼尾滑落,砸在了男人的手背上,熨燙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