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華聽罷,目光一凜,視線落在那繡工精湛的香囊上,並未伸手去接。
“胡鬨!”
他冷聲斥道,“豫王府的郡主又如何?此等不合禮數之事,絕不能犯,你自行退回去吧。”
姚采容麵露委屈之色。
她雖然畏懼堂兄身上散發出來的威懾力,但還是硬著頭皮辯解道:
“二哥哥,嘉誠郡主傾慕你已久,這香囊是她親手縫製的,也算她的一片心意,你就這麼拒了,我該怎麼向她交代?”
姚華皺起了劍眉,冷幽幽的道:“這是你該考慮的事,與我無關。”
說完,他踱步朝二房的院落走去。
姚采容看著他孤傲的背影,狠狠一跺腳。
她真搞不明白二哥哥究竟是怎麼想的,如此優秀的青年才俊,竟然不近女色。
彆說妻妾通房了,他那院子裡就連個端茶倒水的婢女都沒有。
清心寡欲成這樣,真是白白糟蹋了那副好皮囊。
“姑娘,二公子他不肯收這香囊,咱們該怎麼辦啊?嘉誠郡主那裡怕是不好交差。”婢女在一旁憂心的道。
姚采容想了想,眸光倏地一亮。
“後日不是二嬸的生辰宴麼?我讓管家給郡主也送一份請帖,邀她來赴宴,
屆時慫恿她親自找二哥哥,將香囊給他,我不就能全身而退了麼?
至於二哥哥肯不肯接,那就要看她的本事了,即便搞砸了也與我無關。”
說完,她還暗自誇了一聲自己真聰明。
爹爹說要將她送進宮為妃,以她的能耐,定能在後宮站穩腳跟的。
“走,咱們去找管家。”
“……”
另一邊,姚華剛走進自己的院子,抬頭便看到姚二夫人立在廊下,似乎專門等他歸來。
他急忙上前,躬身朝她作揖,“這兩日府上忙,母親怎麼來我這裡了?”
姚二夫人上下打量了兒子幾圈,挑眉問:“失敗了?”
姚華愣了愣,一時沒反應過來。
“母親這話是何意?”
姚二夫人冷嗤了一聲,輕飄飄的道:“行啦,你也彆藏著掖著了,就你那點心思,娘早就看透了,
你一大早眼巴巴的跑去侯府送請帖,還不是聽聞卿兒已經和離,想要與她續舊緣麼?”
姚華張了張嘴。
不等他發出聲音,姚二夫人又繼續道:“你們兩本就是青梅竹馬,私下相處得極好,要不是因為……”
說到這,她微微一頓,輕歎了兩聲後又繼續道:“如今她恢複了自由身,你想追求她也是人之常情,
隻是子亭,這其中的利害關係你可曾想清楚了?這次你大伯父出事,八成跟卿兒脫不了乾係,
還有永寧侯府,也是你大伯父這些年來的一塊心病,他又怎會同意你迎娶卿兒入門?”
姚華微微頷首,一字一頓道:“自古兒女婚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長房還管不到我的頭上。”
二夫人搖了搖頭,“話雖這麼說,但兩房畢竟在一個屋簷下,若你伯父不同意她進門,你又當如何?”
姚華眼底劃過一抹厲色,淡聲道:“那就脫離南陽侯府自立門戶,我無需依靠姚家的庇護。”
二夫人見兒子的態度這般強烈,憂心的同時又放了心。
有喜歡的姑娘就好,她就怕他真的不近女色,做一輩子的孤家寡人。
“那後日等卿兒來赴宴,我與她好好聊一聊。”
姚華聽後,想都沒有直接拒絕,“不用,我與她幾年未見,彼此有些生疏,還是多跟她相處一段時間後再說吧。”
二夫人看著兒子謹慎小心的模樣,又好氣又好笑。
“瞧你這點出息,你要是把官場上的運籌帷幄用在卿兒身上,三年前何至於眼睜睜看著她嫁入慶國公府?”
“……”
…
午後,彆院。
雲卿正靠坐在暖閣的榻上縫製衣袍。
自從姚華來了一趟後,她的心就靜不下來。
宮裡那位大概已經收到了消息,晚上過來後鐵定會問她情況。
她要是與姚華毫無交集的還好,關鍵是……
到時候她該怎麼解釋?又如何能解釋得清楚?
與表兄逛青樓,看郎君,調戲伶人,還與他碧湖泛舟,把酒言歡,這些似乎都不能說,否則沒她好果子。
可她不說,他必定會去查,以他的能耐,彆說四年前,就是二十年前的事也能扒拉得一清二楚。
屆時她豈不是害了姚華?
“姑娘,世子過來了。”
耳邊響起青蘭的稟報聲,拉回了雲卿恍惚的思緒。
她緩緩放下手裡正在縫製的衣袍,起身下了榻。
剛走到門口,迎麵撞上了準備入內的雲錚。
“阿錚,你怎麼過來了?”
少年頓住腳步,將手裡拿著的包裹遞給了她。
“姐,你瞧瞧。”
雲卿滿臉疑惑的接過,打開一看,發現裡麵是一些賬本,供詞,契書之類的東西。
“這是?”
雲錚微擰著眉頭,冷嗤道:“二房這些年私放印子錢,違法購置田產,倒賣違禁品,以及收受賄賂的證據。”
??
雲卿臉上露出了驚詫之色,再次將視線落在手裡的賬本證詞契書之上,開始仔細翻閱起來。
二房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麼,竟然同時乾了這麼多違法亂紀的事?
“這些東西都是哪裡來的?你才著手調查不到一日,應該查不出這麼多罪證吧?”
“不是我查的。”少年答得十分乾脆,“有人將這包裹交給了餘伯,餘伯轉呈給我的。”
雲卿微微眯眼。
她隱約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暗處有人在針對二房?
是誰呢?
三房嗎??
“你怎麼看?”
雲錚的視線掠過那些賬本,開口道:“證據充分,應該不是空穴來風。”
證據充分麼?
雲卿又垂眸掃了幾眼,伸手指向其中一份禮單,“二叔他一個正六品的編修,誰會花三萬兩賄賂他?”
少年微微一愣,轉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是說有人在陷害二房?”
雲卿點點頭,“二房被他的盟友給舍棄了,還將他當做了攬罪的工具。”
如果她所料不差的話,應該是三房的手筆。
她那三叔,可比二房狡猾多了。
再加上一個心機頗深的雲瑤,二房注定淪為砧板上的魚肉,任他們宰割。
雲錚明白了她的意思,開口問:“那咱們該怎麼辦?當做沒有見過這包裹嗎?”
雲卿扯唇一笑,“為何要視而不見?收拾一個是一個,走,咱們回侯府,與二房算算這些年的總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