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認為二房有那麼蠢,會將雲錚還活著的消息散布出去,讓外人都知道永寧侯府的嫡子還活著。
畢竟一旦鬨得人儘皆知,朝廷就會封他為世子,那二房三房可就沒半點希望了。
“表兄這是何意?能說明白些麼?”
姚華理了理白色衣袍的袖子,輕飄飄地道:“我在京兆府待了兩年,府衙裡所有的事都逃不過我的眼,
雖然那兩日我染了風寒休沐在家一時不察,但事後都弄明白了,那少年留檔的畫像我見過,像極了姨父,
你不惜驚動陛下救他出來,除了他是你的胞弟,我想不到彆的理由,雲卿,你瞞不了我。”
也怪他那兩日燒得迷糊,沒有在京兆府坐鎮。
不然她何至於求到陛下麵前去?
雲卿聽完他這番話後,搖頭苦笑。
她怎麼忘了這人擅長抽絲剝繭,為朝廷查清了許多懸案,而且還有著‘少年卿相’之稱,心機深沉似海。
“真是什麼都瞞不住表兄,雲錚確實是我胞弟,不過此事說來話長,我就不與你詳談了。”
話落,她又詢問他此行的目的。
姚華的視線落在她嬌豔明媚的麵容上,眼眸深處蘊著憐愛與疼惜。
當年永寧侯因著侯夫人的事與他母親生了嫌隙,這女子便成了他的求而不得。
後來他有想過要爭取,甚至私底下拜訪了姨父,可最後還是沒能如願。
姨父跟他說,永寧侯的獨女隻能嫁給落魄家族的子弟,否則會引起帝王的猜忌。
而他當年被先帝欽點為狀元郎,前途無量,先帝是不會允許他娶侯府嫡女,讓雲氏進一步壯大的。
“子亭,你並非她的良人,若不想看她深陷囹圄,便將這情永遠藏於心吧。”
臨走時,姨父如此勸道。
後來先帝派人他去雍州查一樁大型的貪墨案,他原本是想著立功後請旨賜婚的。
為此,他不介意外放去地方,一輩子不入朝廷的中樞。
可最終還是上蒼弄人,先帝放任了永寧侯府與慶國公府聯姻。
她出嫁那日,他匆匆回京,然終究沒能阻止這一切,他眼睜睜看著她入了慶國公府的門。
當時盯著熱鬨的迎親隊伍,某一瞬間他釋然了。
隻要裴玄待她好,愛她寵她敬她護她,她嫁入慶國公府,也沒甚不好的。
可新婚夜裴玄被調去邊關,她獨守空房,兢兢業業了三年,結果換來的是裴玄領著妾室與庶子回京。
他才明白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表兄,你在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耳邊傳來小姑娘的詢問聲,打斷了姚華的思緒。
他微微收斂心神,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張請帖遞給她。
“後日是我母親四十大壽,若派下人過來送帖子,總覺得有所怠慢,便親自走這一趟了,
我知道你對我母親有怨,這些年一直不肯親近她,去與不去,你自行決定,不必刻意委屈自己。”
雲卿抿了抿唇,緩緩從他手中接過請帖。
她沒說去,也沒說不去,打開掃了兩眼後,將其擱到了一邊。
“行,我知道了。”
姚華看著眼前淡雅如菊的少女,有些壓製不住心中的情感。
“聽聞你已與裴玄和離,以後有什麼打算麼?”
雲卿聳聳肩,不以為意道:“該怎麼過就怎麼過,他又影響不到我的生活。”
少尹大人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罷了,就這麼直白的與她說,未免太唐突了些。
加上她剛剛才和離,人還沒調整過來,他又怎能說那些孟浪的話擾她心?
“遇到什麼麻煩,還像以前那樣去京兆府找我,不必跟我客氣,
我還是那句話,上一代人的恩怨彆影響到咱們這一代,沒必要。”
雲卿笑著說好。
送走姚華後,她喚來青蘭,“你派人去侯府問問世子有沒有空,如果有,請他來一趟彆院。”
“是。”
姚華去彆院送請帖的事,自然瞞不過蕭痕。
聽完冥起的回稟後,帝王緩緩擱下了手中的狼毫。
姚華不是裴玄,他有容貌還才華出眾,是盛京萬裡挑一的好兒郎。
隻不過今年都二十二了仍未娶妻,這點耐人尋味。
想到某種可能,皇帝陛下微微眯起了雙眼。
那小子該不會是……
“你去查一下他們三年前的關係。”
冥起頷首應了一聲,躬身準備退出去。
蕭痕想了想,又叫住了他,“先不查,等朕弄清楚情況再說。”
隻不過是送個請帖罷了,他沒必要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那女人已經是他的了,隻要他不負她,他就不信她會那般沒良心的移情彆戀。
雖然青梅竹馬的威力很大……
這該死的青梅竹馬,讓他有了危機感。
“陛下,禮部兩位侍郎求見,說過來與您敲定萬壽節的最後章程。”
吳公公的稟報聲自門口傳來,帝王說了句‘宣’,然後朝冥起擺了擺手,示意他退下。
中州那邊好像有一起連環殺人案沒破,要不遣姚華過去查查?
…
姚華回到南陽侯府,遠遠就聽到正院裡傳來伯父歇斯底裡的咆哮:
“庸醫,一群庸醫,老子不過是多睡了幾個女人,怎麼就治不好了?”
“我不管你們用什麼法子,都必須讓我好起來。”
“還有慶國公府,他們說是雲卿害的我,好好好,看我怎麼收拾那賤婦。”
聽到最後一句時,少尹大人的俊臉微沉,眸中劃過一道冷芒。
“二哥哥,你怎麼在這裡啊,可讓我好找。”
身後傳來一道尖銳的女聲,拉回了姚華的思緒。
他緩緩回頭,見堂妹立在不遠處的廊簷下。
“找我何事?”
姚采容蓮步輕移到堂兄麵前,緩緩從袖子裡掏出一個香囊遞給她。
這一看就是女兒家縫製的物件兒。
姚華麵色轉冷,沉聲道:“我不是跟你說過麼,彆為任何人遞東西,這叫私相授受,害人害己。”
姚采容縮了縮脖子。
說實話,她真有點畏懼這位能力出眾運籌帷幄的堂兄。
南陽侯府看似是她父親在當家,實則他才是真正的主事人。
“這,這次送香囊的對象不一樣,是,是豫王府的嘉誠郡主,我不敢推脫,求二哥哥收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