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下放印子錢,直接派官府去抓就行,正好替雲姑娘出出氣啊。
蕭痕斜睨了他一眼,冷幽幽地開口,“腦子是個好東西,記得時刻都帶著。”
說完,他折返回禦案前,繼續批閱折子。
立在窗外的程霖見冥起一臉的懵逼,忍不住噴笑出聲,好心替他解惑:
“雲姑娘抓住徐氏這個把柄,拿到和離書的概率會大許多。”
冥起猛地反應過來。
原來是這樣!
他那英明神武的主子,為了搶人家的妻,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
佩服!
從窗口跳出來後,他壓低聲音問:“主子為何不直接下旨賜他們和離?”
程霖眨了眨眼,伸手搭在他肩膀上,將他拽到了距離正殿數米開外的地方。
“你傻啊,雲姑娘日後是要入主鳳儀宮的,這和離的聖旨,能下嗎?
若真下了,便證明她和離前就引誘了陛下,哄騙陛下拆散人家夫妻,這妖媚惑主的罪名跑不了了,
主子顧及她的聲譽,不想讓她留下任何汙點,這才隱忍至今,懂麼?”
冥起撓了撓頭。
這麼複雜的麼?
看來他還是適合殺人!
“難道她和離後入宮,就沒有汙點了麼?”
程霖翻了個白眼,無語道:“主動和離,總比陛下強行拆散要好,
至少他們不會步高祖皇帝與孝慈皇後的後塵,一個被罵強奪臣妻,一個被罵妖媚惑主。”
“……”
這小娘子,難道非要不可嗎?
…
慈安宮。
雲卿踱步走進殿內,朝上首的太後行跪拜大禮。
“雲卿拜見太後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太後敏銳的察覺到了她話語裡的不同之處。
前段時間進宮,她還自稱慶國公府世子夫人。
如今直接省去,以雲氏二字自居。
看來她是鐵了心想要與裴玄和離,這讓她不得不懷疑她的動機了。
雲卿雖然跪著,但敏銳的察覺到了從太後身上釋放出來的強大壓迫力。
那是獨屬於皇室的威嚴,萬民在他們腳下如同螻蟻。
她實在想不通自己哪裡又得罪了這位主子。
按理說,她這種無法入宮選秀,無法獲取聖寵的婦人,不該成為太後的眼中釘才對。
她又沒勾纏她兒子,至於這般仇視她麼?
難道就因為她姑母以前深受先帝寵愛,她心裡憋了氣,便不待見她?
堂堂太後,心胸應該不至於這般狹隘吧?
短暫的沉默過後,太後突然厲聲質問,“雲氏,你可知罪?”
雲卿的心尖顫了顫。
她的第一反應是太後知道她買凶刺殺裴玄的事了。
可轉念一想,餘伯跟了她父親幾十年,處事向來謹慎,又怎會被人抓到把柄?
不對,太後問的應該不是買凶殺人的罪。
除了這個,她還犯了什麼事?
絞儘腦汁也沒想出個所以然,她隻得硬著頭皮開口:
“臣婦惶恐,這段時間臣婦一直待在府裡抄寫您罰的女戒,不敢惹是生非,
實在不知您口中所說的‘罪’指什麼?”
太後冷眼看著她,想從她的雙眼中捕捉到慌亂緊張的神色,可她匍匐在地,她隻能瞧見一個後腦勺。
“你抬起頭來看著哀家的眼睛,告訴哀家你安分守己,沒有招惹不該惹的人。”
雲卿抿了抿唇,緩緩仰頭朝上首望去。
對上太後那雙冷沉的眸子後,她不躲也不閃,坦坦蕩蕩的與她對視著。
“娘娘,臣婦向來克己複禮,從不僭越半步,若我什麼地方做錯了,還請您明示。”
正殿內靜悄悄的,宮女太監們都被遣退了出去,隻剩綠藥姑姑立在太後身側。
太後盯著她的眼睛瞧了片刻,見她眸光清澈,沒有半點慌亂之色,微微擰起了眉。
按道理說,以臣妻的身份勾搭了陛下,被她這般質問,多少會心虛。
可這女子倒好,依舊一副鎮定自若的模樣,不卑不亢,不驕不躁。
難道是她弄錯了?這丫頭並未生出什麼攀附君主的心思?
“哀家記得你以前數次進宮看望淑太妃,應該偶遇過當時的皇長子吧?你們私底下可有來往?”
雲卿愕然,心瞬間墜入了冰窟,後背更是滲出了層層冷汗。
難道太後懷疑她與皇長子,不對,應該是陛下,有私情?
這罪名她不能認,否則會萬劫不複的。
無論是皇室還是朝臣,最忌諱的便是帝王跟臣妻糾纏不清,害怕南蕭再出一個高祖皇帝與孝慈皇後。
她一個無父無母無依無靠的孤女,若是被皇室質疑魅惑君王,哪還有活路?
‘砰’的一聲,額頭重重磕在冰冷的地磚上。
“太後明鑒,臣婦至今未曾見過聖顏,又何來的私下來往?
不知是哪個殺才亂嚼舌根,玷汙陛下英名,還請娘娘徹查此事,
我這賤命無足輕重,若因此牽連聖上,便是萬死難辭其咎。”
太後微微眯眼,仔細琢磨著她這番話的真偽。
“你真的沒見過皇帝?”
雲卿的手指緊扣著地磚,腦子在飛速運轉。
無風不起浪。
太後如此質問她,肯定是聽到了什麼閒言碎語。
所以究竟是誰在背後散布謠言,坑她至此?
徐氏?
二叔三叔?
又或是前些天得罪過的蘇雪柔跟姚采容?
“太後娘娘明查,臣婦真的不曾見過陛下,以前沒有,以後更不會有。”
太後冷哼出聲,“還敢狡辯,看來不罰一下你,你是不會老實交代了,
綠藥,將她拖到外麵去跪著,什麼時候鬆口,什麼時候再進來。”
綠藥姑姑頷首應是,踱步走到雲卿跟前。
“少夫人,您若真的與陛下有往來,就老實交代了吧,免得受皮肉之苦。”
雲卿深知什麼該認,什麼不該認。
比如與陛下私交,這是死也不能認的。
更何況他們並無交集,甚至都不曾見過。
“我還是隨姑姑出去跪著吧,沒有做過的事,雲卿死也不認。”
“……”
綠藥姑姑將人帶出去後,很快就折返了回來。
“娘娘,依奴婢看,少夫人大概是真的沒見過陛下,您罰她去跪著,是打算做什麼?”
太後伸手揉了揉發脹的眉心,咬牙切齒道,“皇帝應該是隱瞞了身份接近她,
今日哀家便要捅破這層窗戶紙,讓她知曉與她相處的人是誰。”
綠藥姑姑聽罷,訥訥的問:“您罰她跪在外麵,是想引陛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