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眼裡全是那倚窗而立的絕色美人,對危險氣息的捕捉降至了最低點。
幾步衝到雲卿麵前後,他急切的摟住小娘子不盈一握的腰肢。
另一隻手捏住她的下顎,仔細打量她精致的容顏。
察覺到美人在輕輕發顫,他輕柔的安撫,“彆怕,我會輕些的。”
說完,他緩緩傾身,一點一點朝她靠近。
濕熱的呼吸迎麵撲來,雲卿隻覺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她已經撐不下去了,橫豎都要見血,何不早點結束,也好解救自己。
思及此,她的手腕翻轉,抬起胳膊就準備將簪子紮進他脖頸。
就在這時,外麵突然傳來石岩的稟報聲:
“世子,宮裡派了傳旨太監來府上,說陛下召您入宮覲見。”
雲卿連忙收回握著簪子的胳膊,伸出另一隻手將裴玄給推了出去。
猝不及防下,裴玄被她推得連連後退三四步,這才堪堪穩住身形。
好事被打斷,男人臉上蘊出森冷的寒意,看雲卿時的目光也帶著一股子凜冽。
雲卿輕咳了兩聲,微垂著頭提醒,“世子爺,宮裡來人了,耽擱不得。”
裴玄閉了閉眼,強壓下身體裡被撩起的火苗。
陛下召見,他不可能抗旨不遵。
哪怕心裡再不舍不甘,也得放下這一室旖旎,入宮去麵聖。
“你先彆睡,我去見了陛下再來找你。”
說完,他理了下淩亂的衣襟,大步朝外麵走去。
雲卿冷眼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眼底的殺意漸漸消散。
這是……又躲過一劫了?
青蘭青葉奪門而入,兩個丫頭撲上來抱住了她。
青葉嚇哭了。
青蘭眼眶含淚,哽咽著問:“姑娘,您沒事吧?”
雲卿還好,麵上一如既往的沉穩淡定。
“無礙,你們不必擔心。”
青蘭微垂下頭,見地上有幾滴殷紅的鮮血,嚇得驚呼出聲:
“姑娘,您受傷了?”
雲卿一愣,順著她的視線往下看,這才發現腳下有幾滴血。
與此同時,握著簪子的手心傳來刀割般的痛。
她下意識抬起胳膊,雲袖順著手腕滑落,露出了藏在裡麵的手掌。
青蘭見狀,醞釀已久的淚水奪眶而出。
“姑娘,您……”
雲卿笑了笑,語調平緩道:“你們知道的,我不是任人宰割的性子,
好在陛下急召,讓我躲過了這一劫,也讓他保住了那條狗命。”
青蘭抱著自家姑娘嗚嗚的哭了起來。
“您怎麼那般糊塗?要真的殺了人,咱們還怎麼去江南?”
雲卿回過神後,也覺得剛才那做法有些偏激。
為了個渣男讓自己背負殺人的罪名,最後被國法處置,不值!
太不值了!
“僅此一次,我保證下不為例。”
是在安慰她們,也是在告誡自己。
無論身處怎樣的險境,都不能輕易放棄,更不能與人同歸於儘。
主仆三人抱著哭了一會後,青蘭緩緩站直身體,扶著姑娘坐在了繡墩上。
“姑娘,這個時辰禁宮都落鎖了吧,陛下怎麼會突然召見裴玄呢?”
青葉想了想,驚叫道:“陛下該不會是聽說裴玄將您接回了府,想要升任他為禁軍統領吧?”
雲卿一聽這話,下意識想要攥緊拳頭。
掌心傳來尖銳的痛,迫使著她又鬆開了五指。
聖上召他入宮,真是為了給他加官進爵麼?
禁軍統領,那可是帝王的心腹。
若陛下將裴玄視做肱骨,她還怎麼扳倒他?還怎麼逃出這牢籠?
任她再有能耐再有本事再懂謀略,也鬥不過那如泰山般厚重的皇權。
陛下一句話,便可讓永寧侯的爵位化作塵埃。
陛下一句話,也可讓她淪為裴玄的玩物,永世不得翻身。
青蘭見自家姑娘臉色發白,輕聲安撫:
“姑娘,奴婢不相信陛下是那等昏聵之人,
您不是說裴玄在北境勾結邊將麼,陛下應該也有所察覺吧?
他即便再欣賞裴玄,也不會拿江山社稷開玩笑。”
說完,她狠瞪了青葉一眼,警告她收斂些,彆再說那種嚇唬人的話。
雲卿伸手揉了揉疲憊的眉心。
剛才那一遭,已經耗光了她的力氣。
“加官進爵不是我能左右的,且看明日吧。”
“……”
…
皇宮。
乾寧殿。
蕭痕正坐在禦案前批閱奏折。
冥起單膝跪在台階下,向帝王稟報著冥一傳回來的消息。
這冥一,可是僅次於他的存在,被派去暗中保護臣妻,真真是大材小用。
“雲姑娘原本想用簪子紮死裴世子的,好在您的旨意及時抵達,阻止了她。”
帝王握筆的動作一頓,漆黑的眼眸中浮現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也就是說朕的旨意去的不是時候,若稍晚一些,她就將那人給解決了?”
若真是這樣,那他反而壞了事。
他多麼希望那女人不管不顧,直接弄死姓裴的。
至於後果,有他給她處理不是麼?
冥起猜到了帝王的心思,輕咳一聲提醒道:
“她若真殺了人,律法那關可能逃不過,
您若強行為她脫罪,勢必讓她背負罵名。”
也對!
蕭痕冷嗤一聲,繼續批閱折子。
冥起猶豫了片刻,又道:“姑娘把自己給紮傷了。”
帝王霍地抬頭,眼底劃過一抹厲色。
“她受傷了?”
冥起頂著帝王強大的氣場,硬著頭皮道了聲‘是’。
“具體的屬下也不知道,冥一隻是從姑娘與兩個婢女談話中,得知姑娘受了傷。”
蕭痕直接扔了手裡的折子,臉上的怒意壓都壓不住了。
她傷裴玄沒關係,怎麼還把自己給紮了?
“還有什麼一次性說出來,彆跟倒豆子似的一粒一粒往外冒。”
冥起擦了擦額角的汗,壯著膽子繼續稟報:
“姑娘聽聞您宣裴世子入宮,很是著急。”
又沒了下文。
帝王的耐心徹底耗儘,拔高聲音冷喝道:“你想去墨閣的慎刑堂走一遭嗎?”
冥起的身體微顫,加快語速道:“姑娘誤以為您要對裴世子加官進爵,所以很著急。”
蕭痕聽罷,直接被氣笑。
她就是這般天馬行空胡思亂想的?
他大晚上的召那渣狗入宮是為了什麼?
膈應自己嗎?
這時,外麵傳來吳公公的稟報聲:
“陛下,裴世子到了,正在殿外候著,需要宣他進殿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