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卿端碗的動作一頓。
青蘭的擔憂也不無道理。
以前沒出閣的時候,她是侯府嫡女,父親掌管著天下半數兵馬。
而那個時候的蘇雪柔,卻還不是相府嫡女。
她們雖被稱作盛京雙姝,但她比蘇雪柔更受追捧些。
如今蘇父入閣拜相,連帶著蘇雪柔的身份也水漲船高。
加上她又是太後鐘意的皇後人選,雖然陛下還沒下旨冊封,但基本已經內定。
她若再往她跟前湊,可以想象會有多少的冷嘲熱諷。
“那我傳個信給雅雅,就說病了,明日不去赴宴。”
青葉在一旁打趣,“您不去看俊俏的陛下了?”
雲卿有些好笑,“他都要立後了,立的還是與我不對付的人,我去看他做什麼?”
“……”
這時,院外傳來粗使婆子的稟報聲:
“少夫人,世子爺朝後院這邊來了。”
雲卿蹙了蹙眉。
裴玄那廝最近怎麼老是往她院子裡跑?
就這麼急不可耐嗎?
她下意識偏頭朝青蘭看去。
青蘭壓低聲音道:“您彆擔心,幾位姨娘會將他勾到偏院去的。”
雲卿聽罷,不再多說,拿起毛筆又開始抄寫女戒。
剛寫幾個字,外麵突然傳來一陣喧鬨聲,青蘭冷著臉走了進來。
“姑娘,幾位姨娘沒勾搭成功,裴玄鐵了心要來您這兒,咱們該怎麼辦?”
雲卿淡定自若,“怕什麼,我小日子來了,他還能強要不成?”
說完,她想了想又道,“你去請醫女,就說我肚子疼得厲害,讓她過來瞧瞧。”
青蘭會意,從側門溜了出去。
不一會兒,裴玄陰沉著臉走了進來。
男人蘊著怒火的視線在室內掃了一圈,最後停在了美人榻上。
小娘子軟綿綿的躺在上麵,身子裹得嚴嚴實實。
仔細看,她的臉色發白,額頭滲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這副美人弱不禁風的模樣,瞬間驅散了男人臉上的怒火。
他原本是想來質問她為何不管管院子裡那些姨娘,任由著她們使手段勾引他。
可如今這一瞧,所有的話全都堵在了嗓子眼。
“你這是怎麼了?身體不舒服麼?”
雲卿撐著軟榻半坐了起來,有氣無力道:
“來了月事,肚子疼得厲害,世子找我何事?”
裴玄見她一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模樣,心底湧起一抹煩躁。
“我們是夫妻,來找你一定要有事麼?就不能行房?”
雲卿已經習慣他的厚顏無恥,所以將他這惡心的話左耳進右耳出。
“行房怕是不能,我小日子剛來不久,若你有事,我倒是可以幫上點忙。”
她一邊說一邊往外麵瞧。
女醫怎麼還沒來?
她是半刻都不想應付了。
偏偏裴玄看不到她眼底的厭惡,自顧自的道:
“你能想通就好,助我打點了官場,等我封侯拜相,有你風光的,
過幾天咱們把房給圓了,爭取明年生個嫡子,我保證以後這內宅沒人越過你。”
雲卿咽了口唾沫,忍住想要嘔吐的衝動。
不是,他在這惡心誰呢?
外麵響起腳步聲,醫女提著藥箱匆匆走了進來。
見裴玄也在,她朝他福了福身,然後走到榻前給雲卿把脈。
“您這是憂思過重,鬱結在心,引發了痛經,
我去熬一副湯藥,您睡前服下,明日應該就會好些。”
雲卿點點頭,虛弱道:“勞煩你了。”
說完,她又抬頭望向裴玄,忍著嘔意開口:
“世子爺,妾身實在不舒服,今晚怕是伺候不了您,
要不您去紫姨娘房裡吧,或者去雅香閣也行。”
裴玄知道女人來那個很是汙穢,而他如今正是時運最佳的階段,可不能被衝撞了。
“行,那我過幾日再來。”
說完,他轉身離開了內室。
雲卿倒回床榻,捂著胸口吩咐青蘭,“去給我拿些酸梅來,反胃。”
青蘭噗呲一笑,“確實挺惡心的,奴婢這就去拿。”
“……”
…
翌日一早。
雲卿神清氣爽的從內室中走出來。
她穿了一身淺藍色的長裙,並不惹眼,貴在典雅。
大長公主的壽辰,盛京但凡是叫得出名字的世家,基本都會前往赴宴。
她不想出風頭,所以穿戴上儘量低調些為好。
青葉見狀,朝她吐了吐舌。
“某人昨晚不是說不去的呢?怎麼眼巴巴的起這麼早?”
雲卿伸手戳了戳她的額頭,斥道:“你是越發的沒規矩了。”
“……”
青蘭從外麵走進來,手裡拿著一份禮單。
“姑娘,這是奴婢從庫房挑出的賀禮,您瞧瞧。”
雲卿順手接過,隨意掃了一眼,然後將單子扔在了梳妝台上。
“不必了,咱們空手過去。”
青蘭眼底劃過一抹詫異之色,“不,不送禮?
這要是傳出去,全盛京的人不得恥笑國公府?”
雲卿眨了眨眼,笑眯眯道:“這不正合我意。”
青蘭愣了一下,猛地反應過來。
也對,國公府遭人恥笑與她家姑娘何乾?
她們巴不得這家子人的名聲儘毀呢。
“可咱們要是不攜帶禮物過去,怎麼入府?”
雲卿唇角的笑意漸濃,眼底劃過一抹算計的光。
“咱們先一步去長公主府,跟那邊登記禮單的人說,國公夫人隨後會攜重禮赴宴。”
若徐氏帶了禮,一切都好說。
若她沒帶,那可就有得熱鬨瞧了。
羞辱了她,就想這麼息事寧人?
做夢!
她所丟掉的臉麵,她要她們母子連本帶利的還回來。
青蘭想了想,問:“要不要派個人去榮安堂提醒一下老太太準備賀禮?這樣她就沒理由找您麻煩了。”
雲卿思忖片刻,點了點頭,“那就隨便派個人過去提一嘴。”
以徐氏那摳摳搜搜的性子,鐵定不會同意,然後將下人遣回春熙堂,讓她備賀禮。
嗬……
等會兒有好戲瞧了。
…
榮安堂。
沈妙雲正磨著徐氏帶她一塊去赴宴。
徐氏雖然愚蠢,到底還是知曉那麼重要的宴席不能帶妾室。
“妙雲啊,這是長公主的壽宴,帶你去不方便。”
沈妙雲紅了眼眶,臉上滿是委屈之色。
“我不是我為爭臉麵,而是為瑋哥兒,他可是國公府的長孫。”
提到孫兒,徐氏陷入了猶豫之中。
她也想抬舉孫兒。
而唯一的法子,就是重視沈氏。
“這……”
老太太剛準備開口,福嬤嬤走了進來。
“老夫人,雲氏派人過來傳話,讓您準備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