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我是對的!”柴榮斌高興得就好像得到老師誇獎的小學生一樣,不過獎品卻是自己發給自己:“說定了,今晚我請客,獅子樓!”
“先說說特征。”老李笑道:“機會難得,小周老師給我們上上課!”
周至笑道:“現在看底胎,看釉料,大家都已經有一定的水平了,那我們就講點進階的。”
“所有青花瓷裡邊,蘇料是最容易辨認也最難仿造的,原因就因為它的四個大特征——暈散,錫斑,串珠紋,網格紋。”
“其實造成這四大特征的原因,是因為蘇料雖然發色最明豔,也最穩定,但由於古代工藝的原因,粉料研磨得不夠細致造成的。”
“因為粉料不夠細致,在高溫下熔融的時候,就容易形成暈散和流淌,這就是第一項特征;流淌之後鈷離子重新凝聚,就形成了串珠紋;鐵離子重新凝聚,就形成了錫斑;而錫斑在形成的過程中有結晶現象,放大一百倍看,就是網格紋。”
“這四大特征,至少到現在還沒有見到能夠完全模仿出來的,加上蘇料青花獨特的發色,因此所有青花瓷器當中,最容易鑒定的就是蘇料青花。”
“現在大家都學聰明了,玩瓷器就玩大開門的,特彆是民窯,用了蘇料的民窯青花,基本都是一眼的大開門。因此隻要認準這一點,基本上就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
柴榮斌笑著對周至拱手:“這個思路還是當年你教給我們的,‘情願一招吃遍天,不去到處買新鮮’,當真是受益匪淺。一下子就上路了。現在回想起以前來,那是吃虧吃大發了。”
“現在上路也還不晚,道光前官窯器雖然有點不好弄了,但是道光後的,還有類似這種空白期的,以及宋元時期的一些單色釉精品,也還有的是機會。”張誠也將自己的看法講出來。
“說回空白期。”周至說道:“因為大都是民窯器,所以在胎、釉的製作上較粗,削足也不太規正。”
“空白期器物,底足是個大特點,總的傾向來說,有逐漸加寬的趨勢,足寬而深,是本期民窯器的普遍特征。”
“瓶、罐類早期底部無釉。至後期,圓器多為釉底,砂底反而變得少見。因為工藝水平下降的原因,碗、盤類器底足跳刀痕明顯。”
“正統期胎體多數比較厚重,胎骨細白堅致。底釉因為雜質的關係,很難做到純白,多數青白,這一類底釉釉層瑩潤;少數的釉色泛黃,這一類釉麵則常帶有開片。”
“等到景泰以後,瓷器胎質開始兼有粗細兩種。胎色由潔白向灰白轉變。釉色白中泛青,釉層肥厚如脂。到了天順,胎色開始變得潔白或灰白,釉色裡青味減少,白度增高,釉麵變得平整瑩潤。器物的表、裡和底釉色調比較一致。”
“這也說明了當時社會生產力量開始恢複,從永宣時期的巔峰經過陡然衰落之後,重新進入了成化的中興時期。”
“所以說我們要找正統景泰天順三朝的精品瓷器,那就要找大物件兒,以大罐和梅瓶等大器居多,因為大物件兒在製作上難度更大,可能是舊官窯所出,而小件器物,更多為民窯製品。”
“然後因為社會幾乎崩潰的原因,瓷業下滑嚴重,瓷胎明顯的不如永樂宣德時期精細,開始出現元末瓷器那種瓷胎淘洗不精的現象,胎中多黑色瑕疵,底部一般有明顯的大麵積火石紅,細沙底已經罕見了。”
“而蘇料青花這個時候開始變得稀少,沒有經過長時間陳腐,缺乏永宣時期精益求精的要求,釉和胎一樣發生了退化現象,因此往往不像永宣,反倒更加接近元青花,很多專家都常常弄混。”
“雖然青花發色大部分和永宣時期的蘇麻離青相似,也有極少部分因為還原環境控製能力的下降,呈現純藍發色或發色灰暗的現象,同時還有一種現象,就是本土青花釉料的采用,甚至將本土青花釉料和蘇料混合在一起使用的情況,因此單單靠釉色釉料的使用去判斷空白期瓷器,是有失偏頗的。”
“不過這些是再次進階之後的學問了,我們目前不用去管,隻關注一眼大開門的蘇料就行,還是那句話……”
“情願一招吃遍天,不去到處買新鮮!”這下所有人都知道了。
“但是這種情況其實也不見得不好,至少古代使用的天然礦物原料和今天景德鎮仿品的原料相比,雜質太多,卻反而因此呈現各種無法複製的痕跡,新仿瓷器無法做出來。”
“除了雲堂手,花卉特色外,器型也是一個區分前後的關鍵。我們都知道,永宣青花的器型就是雍容貴重,因此器型較為豐滿大氣,也是一個王朝鼎盛的氣象。”
“而到了成化,瓷器則走向了精致典雅的路子,胎釉都開始變薄,器型變得更加修長秀麗。”
“所以空白期三朝青花瓷器,就有了兩個參考方向,正統朝的瓷器當以宣德器為標杆,器型和宣德瓷器相似。而天順瓷則應該參考成化瓷器鑒定來,畢竟二朝相連,而瓷器燒製工藝,繪畫風格的改變不是一兩天就能發生的事。”
“至於中間的景泰,風格則介於二者之間,反而難度最大。因此你們目前暫時不用考慮這些,能將斷代分在正景時期或者景天時期,都已經勝過百分之九十五的青花瓷愛好者了。”
“那我這個鬆竹梅罐器型特征就明顯了,和永宣將軍大罐差不多,胎釉都比較厚重,在宣德和成化之間選的話,明顯更偏向宣德朝的風格。”
“對。”周至笑道:“這是很大的一個判定點。”
“還有就是畫麵的簡潔程度,宣德繁密而成化疏朗,在花卉題材上體現尤其明顯。”周至說道:“這個罐子,明顯也比宣德瓷器的畫麵布局要舒朗一些,但是離成化的大留白又太遠,繪畫雖然不算細致,但筆觸相當流暢。因此依然可以判定,更加傾向於宣德。”
“而更多的證據,在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