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也是這樣的道理,比如周朝,對於商朝來說它就曾經是一個邊僻小部落;同樣的,秦,對於周朝來說,最早也是扔一個馬夫到西邊少數民族地區去自生自滅而已。
然後曾經強大的沒落了下去,曾經沒落的強大了起來,曾經弱勢的文化發展成了強勢的文化,周朝最終用禮製結束了商朝的巫法;秦國用法治和軍功爵製度,最終滅掉了六國。
兩人就這樣一邊欣賞著堆放在這裡的文物,一邊隨意地討論著雙方感興趣的話題。
比如給陶器刷泥衣的做法,周至就認為這手法到後來給瓷器繼承了。
瓷器出現之前,古人還發明了一種上釉的方法,就是在陶器將要出窯之際,往窯中塞入新鮮的鬆枝,讓鬆枝產生大量的油煙,這些油煙又會滲入到陶器表麵,形成“滲碳釉”,這是古人最早一種給陶器上釉的方法。
但是在大溪文化裡,不少的陶器在製作完成後,會被修整胎體,然後再刷上一層更加細膩的泥漿,讓燒成的器物的表麵變得更加的光滑。
隻要將這種黃土泥漿換成一種名為“釉果”的瓷石調成瓷石泥漿,再把爐溫提上去,瓷器就出現了。
到現在許多鄉鎮小窯口,都還保留著這樣的製瓷方法。
隻從手法來看,已經和大溪文化的“裝飾陶”沒有什麼區彆。
“至於你提到的為何離屈家嶺更近的三元宮,比大溪本地保留了更加獨立的文化類型,受到中下遊的文化影響更小的問題,我倒是有了另外的一些思考。”盛兆明說道。
“哦?教授你已經發現了原因?”
“應該說是思路吧。當然也是受到這次酉酬庫區大發現的啟示。”盛兆明帶著周至來到牆上的地圖前:“肘子你來看,遺址的年代,沿著烏江和酉水,我們是不是可以發現一些規律?”
“對呀!文化通道!”周至恍然:“還有長江,沿江傳播到瞿塘峽以東地區!”
“嗯!”盛兆明見到周至一點就透,很是讚賞:“大溪文化離不開漁獵,要漁獵就得有不小的河流,那麼三元宮類型相對獨立的原因,是不是它剛好避開了這三條文化傳播交流的路徑?”
“好像也有道理呢!他們離開了主流河道,找到了一處世外桃源,”周至一指地圖上一個叫做黑魚湖的湖泊:“古時候這裡肯定是個非常大的大湖,他們跑進雲夢澤裡封閉式發展,跟外界失去交流了!”
當然這些討論,除了大溪文明是沿著三條河流對外交流傳播比較靠譜以外,關於三元宮類型的獨立性,目前也隻能歸屬於“猜想”。
考古是一個非常嚴肅的課題,也是一門科學,任何實證不足的推論,都隻能命名為“猜想”,大溪文化之所以能夠獨立成為文化,那也是因為有兩千多件考古文物打底的。
而且這些文物之間相互聯係緊密,無論加工方法,文化符號,器物類型,房屋格式,倉儲大小,生活堆積層大小,內容構成等等,都是密切地關聯和製約關係。
數千件文物和數十個考古遺址的文化都是如此,何況那種幾百萬件文物,無數巨大遺址打底的文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