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曾經熟悉的小名兒有日子沒聽到了，咋一入耳，周至臉色就露出有點尷尬的表情。江舒意好像一直在悄悄等待這一刻，不由得在周至身後笑了出來：“媽，我回來了。”“你大伯他們都好吧？”杜雨芬看著日漸出挑的女兒，又看了看身前的周至：“又麻煩肘子了，送我們家舒意回來。”“阿姨好，本來也是順路嘛，我也想回來看看親人朋友。”周至笑道：“對了，舒意大伯大哥又給了好多東西，都在車上。”“舒意去蜀都可是空著手，每次都怪不好意思的。”杜雨芬不由得有些抱怨：“快上樓，我們回家說話！哎喲這是……這是衛非吧？”“我一會兒帶他去理發。”周至笑道：“這家夥把大家弄得都不認識他了。”雖然衛非有點不像樣子，但是杜雨芬心裡還是若有若無地鬆了一口氣，多了這孩子，不管適不適合自欺欺人吧，感覺就和周至和女兒兩個人回來有點不一樣了。杜雨芬也不由得悄悄歎了一口氣，以前高中的時候吧，老是害怕這倆孩子鬨出什麼不合適來，兩家的家長背著他們私底下都開了幾次小會了。可到了現在，感覺自己女兒和周至之間的關係還是和以前差不多，卻又讓人不免有點不是滋味了。再想到現在鬨得大家都知道的趙大嬢和張辛夷，杜雨芬隻好安慰自己，好歹沒鬨得滿城風雨，先這樣慢慢來吧。想通這節，杜雨芬不動聲色喊到：“走吧，回來就好，我們回家再說。”雖然家具什麼的一點沒動，但是家裡的陳設都被搬去了蠻州，房子還是不可避免地變得空曠。現在這裡的幾間臥室成了酒庫，周至每年都會委托小六姐購入不少好酒，除了第一批堆放在大姑剛盤下老酒廠的時候，放在那兒的倉庫裡，其餘的都堆在這裡了。底樓都是如此，樓上就更加的空曠，周至和外婆原來的臥室現在更是完全空著，陽光房裡倒是種滿了花草，外麵的葡萄架子和蔬菜一樣長得蠻好，看樣子是被拿著鑰匙的大姑當成菜園和花園繼續料理著。最神奇的是鴿子籠依然存在著，還多了一個雞圈，因為害怕擾民，養的都是母雞，夾川特有的品種，小腳烏骨雞。以大姑的潔癖性子，按理說這兩樣東西是不該存在的，可是它偏偏就存在著，這就透著不合理。“呃……大姑，大勇哥和小娟兒姐……是不是準備要孩子了？”“你咋就這麼聰明呢？！”大姑一聽周至問起就樂得眼睛都眯縫了：“趙太醫摸得脈，說有三個月了！”說完又歎氣：“你是曉得你大勇哥的，沒讀過什麼書，跑跑運輸渠道這些還行，可是遇到要上台麵兒的事兒，還是得靠小娟兒，媳婦這些年也夠辛苦的，我再想孫子啊，可從來都沒敢提。”“結果一不小心就有了！”大姑將巴掌一合：“額彌陀福你說這是不是天意？”“我就說按你的性子，怎麼忍得住雞和鴿子的肮臟，這是大喜事兒啊！他們什麼時候回來？”“知道你要回來，他們今天應該早點回來，平時一般都是上到晚上八點，在廠裡吃完飯才回來的。”“一天上十個小時？”資本家是這麼當的？“現在算好的了，以前研發產品的時候，一通宵一通宵都是常事兒。”大姑說起這事兒來就抹眼淚，心痛得不行：“要不然上次從蜀都打官司回來，孩子也不至於……”上次打行政官司的時候小娟兒姐就有了，結果回來沒多久就聽說出事兒了，孩子沒留住。“還是要小娟兒姐悠著點兒，現在廠子已經基本走上正軌了，那就要按照正常的管理者的作息時間來，最好配一個秘書，專門管理一天的日程。”周至也覺得有點擔心。“我也是這樣想的，以前那是窮得沒辦法，現在這樣吃不完喝不完的，再那麼拚命是圖啥啊？”話倒也不能這樣說，大姑現在這樣思想叫做“小富即安”，是中央明確提出反對的思想。不過步子大了扯著蛋也不得不防，周至問道：“我看安樂山小學邊上新修的大公路一路下來，兩邊全是紅磚樓，聽雪珊說是廠裡的宿舍？廠裡有沒有跟銀行貸款啊？”“這些我就都不知道了，等小娟兒回來你問她吧。她估計也有好多事情要跟你請教。”“大姑你彆這麼說，小娟兒姐才是職業經理人，企業的管理者。”周至笑道：“我現在給她提鞋都不配了。”“不過要真有什麼管理上的問題倒是可以聊，就算我不懂，也總可以搖到外援來幫忙。”“所以還是傳家寶有能耐。”大姑道：“他們最多跑蠻州，跑渝州，跑蜀都，最多跑到粵州。你看你，跑港島，跑首都，地兒就不一樣。”“也不是這樣的論法。”周至有些哭笑不得：“我曉得蜀中有家養豬的三兄弟，人家現在都厲害得很，卻沒聽說他們出過川。”“大姑你把菜園料理得這麼好，你現在還去廠裡嗎？”“有時間還是去，害怕人家說我這個董事長不懂事。”大姑一句話把所有人都惹笑了。“不過我現在去了也基本待在工會和食堂。”大姑倒是不服老：“其實國家規定六十歲退休就不合理，你看我這好手好腳的，明明就還能去車間乾活嘛！”大家一起朝樓下走，周至笑道：“知道你閒不住，那就讓小娟兒姐給你弄間研究室，你繼續搞你的周六孃係列研發唄！”“其實我還真有點想法，主料配方還是不變，將牛肉粒換掉，改成筍，菇，豆乾，菜乾，弄一個素香係列出來，你覺得這麼樣？”“現在出來了嗎？我申請試菜。”周至感覺口水在不爭氣地流：“價格要是和牛肉的向下拉開的話，我覺得應該有搞頭，聽著就要香昏法王寺的慈相老和尚！”人就是喜歡騙自己，如今國內也開始出現了一些小胖子，健康膳食的概念已經開始在一些經濟發達地區流行起來，再加上一些佛教道教的修行概念，甚至還有一些對國外的盲目崇拜，茹素，也成了一種古怪的“高級”潮流。但是在周至看來，這事兒就透著好笑，健康膳食固然重要，但是如周六孃香辣醬這種高鹽高油的食品，雖然從理論上講的確是素，可是這樣的素，大和尚吃多了都要得三高。如果說為了修行的話，佛道茹素的也有，但是取意卻是“清心寡欲”，遠離厚味的**誘惑。然後你將素菜搞得比肉菜還香，甚至搞得模樣都和肉差不多，這樣即便是茹素，卻早就失去了茹素的核心意義。要是追求發達國家的“素質生活”，那就更加的扯淡了，真正飲食健康的國家，掃視線掃上一大圈，最終還是要落回到亞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