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哥伱要乾的活,就是我剛剛說的整合集中,換成好詞兒,那就叫——細化工作流程,去除冗餘環節,統合任務單元,構建係統模塊,形成項目需求。”
“這些才是真正的大活,對於甲方來說,到這兒就基本算底定大局,就剩最後六個字——交由乙方實現,完事兒!”
“我我我……”趙旭都有點結巴了:“這……這前頭這些……我能乾啊!”
“旭哥,你當然能乾,你是全流程專家啊!”
這其實也是時代的特征,現在的各行各業,其實很多本該屬於電腦的活和記憶,都是人在執行。
比如任何一家銀行,能夠乾到分理處主任以上的,腦子裡邊都有清晰而複雜的會計分錄,對於各個科目之間的流轉脈絡清晰無比,對於一筆款項從進入銀行在科目間的流轉,在各科目上停留的時間段,以及最後的出去的渠道和去向,都有一本明明白白的“線路”。
而不同來曆和不同用途的款項,比如對公和對私,這樣的“線路”是不一樣的,統合起來,就是一張用於金融核算的大網。
而每一個分理處主任,他們的腦子裡,都有這樣一張周全的大網,這就叫全流程,或者全領域的專家。
現在這樣的專家一點都不稀缺,稀缺的程序員。
等到了信息係統普及到各行各業的時代後,程序員將變得滿地都是,然而每個工作崗位上的人,卻變得僅僅隻掌握自己麵臨的那點東西。
用銀行來舉例,沒有任何一個人敢說自己明白自己吸納進來的這筆存款,會在係統裡走完哪些科目,最後才成為銀行現金池的一部分,然後又在夜間批量裡自動在那些科目內流轉,最終彙總成一股金融的洪流,流向清算渠道。
明白這些的,隻有係統設計師和總體架構師,他們就是周至所說的係統全流程和全領域的權威,而如今牛逼轟轟的程序員們,最後將淪為他們“會說話的工具”,通俗點的稱呼叫做——“碼農”。
現在的趙旭當然不曉得信息科技即將給人類社會帶來的顛覆性衝擊,但是已經能夠確定周至這小老弟腦瓜子真特麼靈。
周至將卡收了起來:“我在蜀大計算機係有比較熟悉的導師,我相信他對這活很感興趣。”
“旭哥你先考慮著,等我回去將我們用的係統需求書和項目計劃書發給你,你按照那個格式搞一版出來寄給我。”
“等我幫你改好,咱們就可以拿去給導師和你們單位領導看看,咱們爭取把這個項目促成。”
雖然還有很多周至沒有明說出來的內容,但是趙旭卻已經領會到了。
通過一個物流代理公司,能夠讓自己的灰色收入變成白色的,關鍵還能夠將之作為工作成績的一部分,摸著過河的石頭,得到更大的背書和首肯!
能夠把這兩件事兒並成一件事兒,還能夠你好我好大家好,周至這一刻在趙旭的心裡邊,簡直就是菩薩。
“大勇沒有騙老子!”趙旭一把拍到周至的背上:“小老弟你真的神了!”
周至麵上堆笑,心底裡卻在暗暗吐槽,要不是為了舒意未來幾年的臥鋪票,就算你跟大勇哥關係再好,這主意也不能告訴你。
貨運站乾重體力的多,食堂主打一個重油重鹽,大塊吃肉大口喝湯。
和一群工人捧著大號的鋁飯盒,蹲在屋簷上吃飯,這場景讓周至仿佛又回到了當年大勇哥當班的自來水廠。
吃過飯周至回到辦事處,開車去毛紡廠找三姑。
毛紡廠是很大的一個廠,當年的產量曾經支撐了整個西部的需求,還曾經行銷全國,支援國家建設和軍隊需要,也曾出口創彙,發揮過非常重要的作用。
工人們對於自己的身份也非常的驕傲,毛紡廠工人,也曾經住樓房,拉家電,各種五花八門的勞保發不停,根正苗紅,是渝州市人家找兒女親家的好人戶。
然而如今的毛紡廠卻陷入了設備陳舊老化,產品競爭力不強,市場萎縮,貸款和退休人員負擔嚴重等種種不利情況,經營上遭遇了極大的困難。
為了應對困難,首先被裁撤的就是很多的三產,比如家屬區環衛綠化的,水電維護的,比如廠辦的菜市、電影院、歌舞廳、小賣部等等……
沒有了這些,毛紡廠巨大的家屬區,便進入了一種無可避免的臟亂差當中,陳舊和衰落的氣息,隻靠居民們的自覺,是無論如何都洗刷不掉的。
宿舍區來個這麼大的怪車也少見,周至拿著老爸給的地址一路打聽,居民們也熱心地給他指路,熱心的同時,也帶著一份好奇。
最後車子來到了一個宿舍樓,一樓的客廳窗戶已經被改成了一道大門,外麵用防水塑料布支起了一個粗陋的涼棚,涼棚靠宿舍樓的一側壘除了一個爐灶,一個清瘦的老婦人戴著毛紡廠工人的藍布帽子,圍著印著“渝州市第一毛紡廠”字樣的白圍裙,戴著深棕色的袖套,正在那兒煮麵。
已經過了早飯的點兒,涼棚下的四張小桌子隻坐了兩三個客人,見到周至的車開過來,都有點吃驚之色。
“三姑!”周至跳下車來,對著婦人喊道:“三姑我來看你了!”
“你是……”婦人一開始都沒有抬頭,現在才發現這開車的孩子是來找她的,這才認真打量起周至:“哎喲是肘子嗎?!肘子你都這麼大了?!”
“表哥沒跟你說我要來嗎?”周至問道。
“說了,可也沒說開車來呀!”三姑放下手裡的長筷子,用手抹了抹圍裙:“我給你倒水去!”
“不用不用!”周至趕緊接過長筷子,另一手取下一邊的長柄竹簍:“葉子小麵,我可是聽老爸念叨過好多回的了!要不你指導,我來?”
“先去洗手。”三姑樂得不行:“肘子都長這麼大了!小麵你小時候也吃過啊,還記得啥味兒不?”
“怎麼可能還記得呀?”周至笑道:“那時候才七八歲,全奔著餅乾,蛋糕,糖果在造。”
“尤其是那種帶夾心的餅乾,還有鬆化餅乾,這兩樣的記憶才深刻!”
“那是喲,睡覺都要枕著餅乾盒子睡!問起就說枕頭太軟睡不著,要墊個硬點的東西在底下!”三姑笑著嗔道:“打小就一肚皮的心眼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