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黑暗代替了另一種黑暗,死水依舊是死水,隻不過起了一點小小的波瀾而已。
故事裡李劼人沒有展露出對任何悲劇人物的同情,如果說有同情,那也是給了整個時代,裡麵小人物在命運麵前的抗爭與屈服,被他以白描的方式描述出來,留給了讀者們極大的思考空間。
但是周至不能這樣和小夥伴們講,因為他們都還在樹立三觀的時候,因此特意提到了裡的一個細節。
那就是本來祭祖的飯菜需要老媽和二姐做,但是二姐想偷懶讓這個叫做鄧幺姐的婦人幫忙,老媽猶豫,說:“祭祖的啊……”
鄧幺姐搶過鍋鏟,笑道;“太太也太認真了,我身上是乾淨的呀!”
隻一個小小的細節,就反應出了很多很多的東西,給這部的這個主人公,提前鋪染上了一道主觀的底色。
待到這個故事講完後,隊伍裡就有些沉默了。
周至知道小夥伴們的三觀都受到了洗刷,因為到現在,他們所認識的人,對他們都是保護和關愛,而他們的心智,尚未完全成熟。
他們心靈中的世界,都是純潔而美好的,何曾見識過《死水微瀾》中表現的這種社會與人性的黑暗和扭曲。
江舒意遲疑了半晌:“周至,這樣的人,也能成為的主人公?”
周至說道:“舒意你這個問題很奇怪,這樣的主人公,孔乙己,駱駝祥子,這些你都能接受,為何換成鄧幺姐,在故事主線裡邊稱作蔡大嫂的主人公,你就無法接受了呢?”
“其實我知道原因,因為她是女性,所以大家希望對女性角色的刻畫,哪怕命運是悲慘的,但也希望她的靈魂是純潔的。”
“這部沒有這樣做,是它的可貴之處。故事最後女主人公屈從於命運安排的時候,既有主觀原因,又有客觀原因,也沒有幫大家判設,到底哪一個比重更大。”
“從故事的脈絡來看,女主人公對於殖民勢力是非常反感的,但是從故事結局女主人公和自己爹媽的抗言裡,作者並沒有強調這一點,反而是加深了我們對女主人公選擇動機的設疑。”
“就因為這一點點設疑,大家就難受了,所以從大家的反應就能知道,這個社會對男性的不完美和對女性的不完美,在容忍程度上的差彆。”
“這就很好啦,這就已經有了一點點收獲。”
馮雪珊雖然是愛情至上主義者,但是因為虐心文看得多了,見多識廣,反而清醒得最快:“所以我早就說過肘子思想複雜,看吧!”
衛非是理科狗,是對這些東西有著天然的免疫能力的直男:“就是,這麼複雜的東西,請我我都懶得看!”
“喂!我的意思是好書不厭千回讀,同一部作品,在不同的年齡,不同的見識程度,不同的時間讀,都會有不同的感悟,不同的收獲。”
說完自己也笑了:“不過雪珊和飛機的態度是對的,剛剛說的那些,舒意和辛夷拿回去對付爸媽,已經足夠了,彆忘了我們這趟出來的主要任務是什麼?”
“玩兒!”隨著閆霄的一聲宣告,隊伍立刻將剛剛那些拋到了九霄雲外。
正好也到了中午紮營的時間,周至的安排就是每天上午趕路,到下午兩點做飯,吃過就在周圍亂玩,玩到傍晚在篝火邊聚集聊天,第二天再次重複。
道路就是沿著去林場的公路前進,公路正好是沿著一條溪穀修造的,這條美麗的溪穀,就是此行的遊玩線路。
山裡的溪水很清澈,做飯備菜的事情主要是周至楊和穆如雲馮雪珊來,方文玉和閆霄負責拉篷布,其餘的小夥伴們就撿柴火。
周至提醒大家要結伴,雖然這條路車來車往遇到野豬黑熊之類的可能性不大,但是蛇可是經常出現的,撿柴火的時候更是要小心。
等到周至和楊和壘完灶台,扒拉了一些柴火,馮雪珊和穆如雲已經將米淘回來了。
沒有新鮮蔬菜,隻有酸菜,馮雪珊就簡單做,酸菜香腸午餐肉燜飯,再開倆罐頭倒進去增加油水完事兒。
沒多久衛非就拿著兩根枯枝跑回來了:“下邊有個塘,我看到有魚!”
周至就罵:“你這叫撿柴?你這是在給自己準備筷子吧?怎麼不懶死你!”
“真的有魚,哪個兒豁!”
“大的小的?”這下周至也來勁了。
“我看到的巴掌長,細的,在水麵上一群。”
“那就是白條,這魚雖然好釣,但是怕人,要有長杆子。”
“特麼到處都是竹林,你還怕沒得長杆子?”
“走!”
楊和也想去,但是不忘給馮雪珊打報告:“珊姐,我也想去看看,可以不?”
其實馮雪珊比楊和要小好幾個月,但是經過周至家廚房一戰,馮雪珊已經在楊和心中豎立起了偉岸光輝,不可磨滅的形象。
馮雪珊也大模大樣:“還是楊和乖,去吧,不像肘子。”
楊和一邊追趕周至和衛非,一邊就在想——這話我好像常在哪兒聽到過。
在一個水溝邊的爛芭蕉下挖了一些蚯蚓,周至拿出從安然表哥那裡敲詐來的瑞士鋼直刀砍下幾根竹竿,來到溪下一個水潭邊。
水潭裡果然有一群白條在打圈,見到有人過來一閃而沒。
“剛才就是這樣,人一走近就閃了,還能不能釣得到?”
“彆吵鬨一會兒它們就還會回來,不過不好取鉤啊……得相互站開一些。我來組線……”
就這樣,三個人開始了垂釣。
過了一陣子,突然一塊石頭不知道從哪裡飛過來,噗通一聲掉進水裡。
這下還釣個屁,周至怒吼道:“鹽老鼠,不是你才怪了!”
何詠梅和閆霄走了過來,何詠梅一邊檢查戰況一邊說道:“雪珊讓你們回去吃飯了,喲飛機你挺厲害啊!釣了這麼多了!”
周至那邊又上魚了,將竹竿伸到了衛非的身邊:“詠梅你沒有事先調查,他那裡的魚都是我跟和尚釣的,我這邊的才是他釣的。”
因為竿長線短,一個人上魚後取魚不方便,周至便讓三個人這樣站位,相互摘鉤取魚。
衛非把杆子扔下,開始取魚,笑道:“這個不怪我,主要是取魚耽誤了時間。”
三個人釣完魚取下來後都是直接扔到後邊的草地上,周至那邊將線取下來重新纏回線板,楊和則抽了幾根馬尾巴草撿魚穿腮,串成了三串。
回到營地大家都回來了,葉欣、江舒意、張辛夷還帶回來了好幾種花,包括野百合、刺梨、杜鵑。
二三十條小魚一個人也分不到幾條,隻能打打牙祭,馮雪珊不樂意了,不想做,懶得收拾菜板刀具,還浪費寶貴的油。
不過這也難不倒山豬們,也懶得多收拾了,就把鱗甲退去用小樹枝穿起來,放在插在殘餘的炭火邊就這樣讓它烤著。
酸菜香腸午餐肉的燜鍋米飯很香,江舒意就吃得直誇:“雪珊你真能乾。”
馮雪珊和江舒意坐在一起,手裡也端著飯盒:“舒意你吃過周至做的飯嗎?”
江舒意搖頭。
馮雪珊笑了:“那下一頓讓他來,他也不差。”
“吃過飯我們去遊泳吧,剛剛丟石頭的那個水潭不錯。”
“釣魚的水潭!”周至憤怒地強調。
“女生怎麼辦?”穆如雲意識到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他沒帶泳褲。
“女生可以照相,踩水。”周至說道:“大帥你口琴帶來了吧?一會兒大家還可以唱歌。”
“帶了,不過那是中音口琴,女聲偏高男生偏低,怕是合不到調門上。”
“那我們聽你吹。”張辛夷說道:“都不知道文玉你還會吹這個。”
“那就趕快吃,中午太陽大正好遊泳,不然山裡一會兒水就涼了。”
“我們乾嘛不住得離溪邊近一些?”閆霄問道。
“那不行。”穆如雲說道:“山裡發起強盜水來不得了,必須住在水線以上。”
“對了,你們女生敢不敢摸螃蟹?這溪裡螃蟹多得很。”
“我們也能抓嗎?”幾個女生很好奇。
“葉欣厲害得很,到時候讓她教你們摸螃蟹。”
“有誰想學照相的,也可以學照相。”周至提議。
不過沒人響應,馮雪珊道:“我們就不用昨天你給我們那個,我們用那台傻瓜相機。”
這次周至帶了兩台相機,一台是全手動,海鷗的,還有一台就是被稱為傻瓜相機的自動膠片機,美能達的af-c。
女生們似乎隻對留下自己的影像感興趣,但是對如何讓自己留下影像,一點興趣都沒有。
吃過飯大約是下午三點,陽光正好,大家又一起到水潭那裡去玩。
女生們離男生也不遠,就在水潭上下活動。
穆如雲因為沒有帶內褲,也隻好加入到女生的行列裡邊,順便還充當了一把攝影師。
很快水潭下方的溪流中就傳來女生的尖叫聲,那是她們開始試著在抓螃蟹了。
7017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