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我們還說了，河流的長度也是一個定義主流的依據，這裡又產生了第二個誤會。”
“在古代，所謂‘揚一益二’，岷江一段是繁華聚居區，而大渡河一段則人煙稀少，是羌族藏族聚居區。”
“彆說大渡河了，就連長江上遊金沙江，宜州段以上，在諸葛亮的《出師表》裡都被寫成‘五月渡瀘，深入不毛’，因此古代人對岷江的了解，在當時遠比對大渡河的了解深刻，早在唐代的杜甫就知道岷江水係可以‘窗含西嶺千秋雪，門泊東吳萬裡船’了。”
“因為在沒有精確地圖觀測，甚至連到訪過大渡河上遊的人都很少的時代，所以古代人們其實是無從比較兩條河的長度的，在能夠觸及到的流域裡，岷江可比當時的大渡河長多了。”
“這其中有一個重要原因，卻又是因為河流的航運價值。在四川的內河航運體係中，大渡河是不入流的，在更依賴水路運輸的古代，岷江的航運價值會被進一步放大。大渡河在嘉州西麵百裡就進入了山區，而且是非常高大、險峻的青藏高原東緣。人口密度極低，經濟價值也極為有限。”
“相反，岷江向北一直到都江堰，都在四川盆地內部流淌，其中還有很長一段經過了四川最平坦肥沃的成都平原，沿途的人口、經濟、政治條件都遠勝於大渡河沿線。”
力量太大了。正如題目所述，大渡河比岷江長，比岷江寬，比岷江水量大。學術界對此事也有定論，大渡河是主流，岷江是支流。但是在日常語境中，仍然沒有改變，岷江是主流，大渡河是支流。”
“所以在古人眼裡，岷江比金沙江和大渡河長，比它們重要，比它們的流經區域發達繁華，可以通過航運便捷地聯接各地，在所接觸的區域當中，岷江也是當時最長的。”
“所以古人不但將岷江當做了岷江的主流，甚至還將之當做了長江上遊的主流，哪怕明知道金沙江的水流量和河流寬度要比岷江來得更大，也影響不了岷江在當時的地位。”
“原來是這樣……”李一佳算是鬨明白了，文科生最大的問題就是文史資料看了一大堆，卻和地理知識聯係不起來，吳靈均要求周至從小就得拿著地圖，甚至拿著星圖看史書，就比普通文科生高出了很多：“還真是留心處處皆學問啊。”
在現場上完了一趟生動的地理課後，大家繼續上車，這次卻是跨過了岷江大橋，然後沿著來路沿著岷江在往回開，很快，大家來到了一處紅砂石修建而成的碼頭，碼頭上還有一個古老的城樓，這裡就是嘉州舊水碼頭，碼頭對麵則是江心州太陽島，太陽島對麵，就是嘉州大佛了。
“哇，大佛好大啊……”麥小苗用簡樸的語言表達著觀感。
“還有更大的呢。”周至說道：“嘉州大佛是坐佛，其實你主意看大佛後麵的山形，那是一個更大的臥佛呢！”
“誒，真的呢！好像一個躺著的人！”李一佳喊道。
邊上有人裡一位老奶奶先不樂意了，對著大佛合什：“那是佛，不是人。”
的確是一個臥佛，頭南腳北，臥於眠江東岸，從頭到腳，差不多有四千多米長，橫臥在城側的岷江、青衣江、大渡河三江彙流處。
佛頭、佛身、佛足由烏尤山、淩雲山和東岩聯襟而成，四肢齊全，體態勻稱，麵目清秀，安詳地漂臥在青衣江山脊上，仰麵朝天，慈祥凝重。
“佛頭那裡是烏尤山”那所亭子如同睫毛，山頂樹冠組成了額、鼻、唇、頜，佛胸那裡是淩雲山棲鸞、集鳳兩峰，腹部和大腿那裡是靈寶峰，小腿叫就日峰，佛腳那裡叫東岩。”
“誒？你連這都知道？”李一佳好驚訝。
“我不知道，但那裡有說明的標識，不過上麵的字太小，你們幾個近視眼看不見。”周至一指碼頭通道側麵的巨幅照片，笑道。
“討厭！”李一佳給了周至一下，拉著麥小苗過去讀說明去了。
走到碼頭上，才發現說明上寫著這裡是嘉州古城的水東門，紅砂石的門頭上寫著“迎春門”三個字，而水東門上還有一棟城樓，不過偏不了周至這樣的行家，一看就知道是新修的，名字也來得直白——望佛樓。
雖然嘉州早就是旅遊城市了，但是旅遊業務似乎搞得很一般，比如關於臥佛的宣傳好像就很不到位，隻在城門口掛著一副宣傳畫，標出了臥佛每個部位對應的山體和建築的名稱，讓大家在看的時候有個對照而已。
“這麼看過去，好像嘉州大佛的位置剛好是臥佛的心臟位置呢，是不是有一種玄妙的意味在裡邊？”李一佳將手撐在城垛上，江風將她的頭發吹得向後飄揚。
“好像有道理呢。”麥小苗說道：“說不定古人早就知道這個臥佛了，才特彆挑選出來那個位置進行大佛的雕刻，隻不過到了後來被人忘記了而已。”
“也不是沒有可能，按照禪宗的哲理，明心見性，即成佛道、‘心’這個概念在佛教理論中非常重要，即心即佛，即佛即心，結合上麵前的奇觀，要說是巧合，也未免太巧了點。”
“也可能這本身就是佛的安排。”李一佳對著大佛的方向合什：“佛啊佛，早點給我安排一個大帥哥吧。”
“佛好像不太擅長這個專業。”周至聽得忍俊不禁：“這個得去拜月老。”
“那也得有月老拜才行啊！”
“據我所知還真有，烏尤山上有一處姻緣廟，裡麵供奉著姻緣婆婆和月老公公。另外城裡還有一處永樂橋，橋上有一座姻緣亭，不過那裡得像我和小苗這樣已經湊成對兒的去，想你們這種八字都還沒有一撇的，去了也沒用。”
“那就去對麵烏尤山！我們去拜姻緣婆婆和月老公公去！”李一佳高聲宣布。
迎春門下去就是躉船，那裡有去太陽島和水上遊覽大佛景區的遊輪，要去烏尤山，就可以搭船。
遊船分了兩層，頂部圍了一圈欄杆，大家可以在上麵儘情觀賞三江景色和壯麗的大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