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就聽劉易斯和藹地說道:“我們國家的法律爭議,判例往往會形成關鍵性的依據,由此也可以理解,在遇到新形式的案情的情況下,我們對於經驗和良知的依賴,而不僅僅僵化地尋求法律教條。”
“因此從業者協會依據權利與義務對等的法律原則,以及論壇實際所涉及的範圍,將音樂論壇視為音樂行業從業者,是合理的。那麼進一步,由協會代表廣大從業者對論壇提出相應權利要求,我認為同樣是合理的。黃先生,你還有什麼異議嗎?”
“當然還有。”湯尼黃說道:“如果按照法官所說,我聯盟論壇應當是音樂從業者之一的話,那從業者協會就存在嚴重的失職!”
“聯盟音樂論壇成立至今,協會對音樂論壇的從來沒有任何指導,哪怕論壇已經在業界形成了巨大影響,哪怕數碼音樂排行榜,如今已經是各大電台,電視台非常看重的榜單。”
“誠如對方律師所強調的那樣,保證業內權利義務的對等與公平,保證音樂行業的健康發展,保證對行業外的溝通,宣傳與協調的流暢,是行業的基石,也是對方北美音樂從業者協會的義務之一,那麼我就要請問一句,”湯尼黃說道:“在沒有北美音樂從業者協會指導的情況下,我們論壇沒有做到這些嗎?”
見到瑪爾穆特想要發言,湯尼黃趕緊接上:“尊敬的劉易斯法官,我要向您提供一組數據,說明音樂論壇正在良性地,蓬勃地發展,論壇在沒有協會指導的情況下,自身通過管理與發展,如今已經吸納了兩百多家唱片公司,十六萬以上的自由創作者,八百多萬樂迷的用戶。”
“相當諷刺的是,數碼聯盟成立兩年以來,這個數據就已經逼近了成立數十年的從業者協會會員的數量,從發展的趨勢曲線來看,明年的這個時候,注冊的創作者與創作公司的數量,必將超過協會會員。”
“而八百多萬注冊樂迷,更是充分說明了論壇在廣大樂迷心中的地位,這個部份,是從業者協會一直缺失的。”
“既然音樂論壇依靠自身,已經做到了從業者協會所要求的一切,甚至比協會做得還要好,那請問,讓一個新興的,蓬勃發展的,優秀的,高效的體係,去接受一個老朽的,落後的,低質低效的協會去管理,真的有必要嗎?”
特魯尼勃然大怒,一拳砸在了桌上正要暴起,卻被瑪爾穆特一把拉住:“劉易斯法官,我方強烈抗議對方律師施加的詆毀!”
“抗議成立。”劉易斯對著湯尼黃瞪了一眼:“黃先生,請注意你的措辭,幾天是調解,不是你展示詞鋒的訴訟戰場。”
“好的尊敬的劉易斯法官,我收回對協會的三個形容詞。”湯尼黃對著劉易斯微微鞠了一躬:“但是除了那三個爭議性的對比詞彙,我的其餘陳述,全部都是事實。”
“劉易斯法官,對方律師列舉的所謂事實,隻是一些數據而已,這些數據除了展示其迅速的發展外,其實還展示了另外一個巨大的缺陷,那就是風險。”瑪爾穆特說道:“良性的發展,是有序的,持續的,有可預見性的,有強抗風險能力的,就好像從業者協會數十年來,尤其是由特魯尼先生擔任會長以後,讓協會所表現出來的這樣。”
“我們當然看到了音樂論壇的發展迅猛,也承認其影響力,然而正是因為如此,我們才越發的擔憂。”瑪爾穆特說道:“尊敬的劉易斯法官,論壇的影響力最所以會有這麼大,其原因是它利用了信息時代的工具——互聯網絡。”
“我們可以將網絡工具理解為一個增效器,無論是資訊數量,傳播速度,輿情發酵,等等,都通過它得到了能量的倍增。然而我們也應該看到,既然它是一個增效器,那它就不會隻增效好的一方麵,而不增效壞的那一方麵。”
“這裡離華爾街不遠,那些其興也勃其亡也速的例子太多了。因此對方將自身發展迅速作為逃避監管的理由,我方認為是完全站不住腳的,也是不合邏輯的。”
雙方的辯論從一開始就十分精彩,也是針鋒相對寸土必爭,離討論具體問題都還差著十萬八千裡,光是就從業者協會是否對論壇是否可以行使指導權這一點合法性上,湯尼黃便發動了一波又一波的攻勢。
不過瑪爾穆特也十分的優秀,湯尼黃的招數屬於異軍突起,意圖乾擾,然而瑪爾穆特憑借自己在這個行業內淫浸多年的經驗,見招拆招,即便是湯尼黃拿出了詳儘的數據,瑪爾穆特卻可以通過幾句話就給他打斷邏輯關係,讓攻勢消解於無形。
而劉易斯在幾次關鍵節點的認定上,比如認定音樂論壇具有音樂行業相應的權利與義務,比如認定音樂論壇也可以被視為與唱片公司和從業者那樣的密切相關方,甚至構成了“從業事實”等方麵,都站到了從業者協會的那一邊。
於是湯尼黃又找到了另一個方向,那就是既然音樂論壇可以被視為具備“從業事實”,那從業者協會就存在著巨大的管理疏失,以及嚴重的程序錯誤。
比如聯盟至今也沒有被通知應該加入從業者協會,協會也從來沒有派人來函前來進行過解釋與溝通,更是從來沒有告知過聯盟在協會管理框架內的權利與義務,如今突然宣示自己的管理權指導權,並且在法律層麵提起爭議,這是非常不合理的。
這其實也是一柄利矛,程序正確在米國法律訴訟體係中,與真實案情的重要性可以並列,曆史上也曾經有無數明明已經鐵板釘釘的大案,被律師抓到司法流程不正確的證據,因而將重大證據列為不可采信之列,然後絕地翻盤。
然而瑪爾穆特依然見招拆招,再次翻出了從業者協會的章程,表明從業者協會的管轄權來自音樂從業者的授權,並不需要被代理方一定需要是協會的會員。
也就是說,不管被代理人是不是協會會員,隻要他們是從事的事音樂行業,或者說任何人因為音樂事業而發生了權利受損的事實,從業者協會都可以在獲得授權以後,給與乾澀。
瑪爾穆特還特彆指出大多數非法壓榨剝削的員工利益的唱片公司不但不是協會的會員,還恨協會入骨,它們從來都是協會鬥爭的對象,而聯盟論壇現在對協會的的抗拒和抵觸,與這類唱片公司以往的作為十分類似,相當可疑。
這下又輪到湯尼黃開始抗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