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腳踹開小院，紀火一眼就認出了站在院中背對蒼生的人影。
那孤寂的背影，像是一個人承受了所有。
院子裡那些奇奇怪怪、亂七八糟，怎麼看都不符合生物規律的植物一個個耷拉著腦袋，凍得瑟瑟發抖，還時不時小聲打個噴嚏。
紀火嘴角抽搐，來到小院的桌上，把吃的一放，又看看那孤傲的背影，發現沒有反應，於是啥都不說，打開吃的就開始對著酒水開炫。
為了防止這些肉冷著，紀火還用火力一直保溫，現在味道正香著呢。
就這麼吃了沒幾分鐘，紀火朝著遠處那人喊道：
“吃不？”
應芒轉身，二話不說走了過來，一屁股坐在對麵，拿起一隻雞就開始啃，。
兩人都沒說話，就在那兒瘋狂乾飯。
應芒吃著吃著，拿起一壇酒就豪邁地往嘴裡灌。
“咳咳！”
剛喝了兩口就嗆得不行，整個胸腔都火辣辣的，祂驚訝問道：
“這是什麼酒？”
“白酒。”紀火隨口道，這可是祂從川西酒窖弄來的。
“夠勁！”應芒又大口大口灌了起來。
兩人不再言語，就在那兒瘋狂乾飯。
天上的雪不知何時就開始小了下去，溫度也開始快速提升。
紀火一隻手拿著牛肉，一隻手灌著酒，看著對麵大口大口吃肉喝酒的男孩，忽的笑出聲：
“你現在終於看著像個人類了。”
應芒身子一僵，沒說話，隻是又灌了口酒。
紀火笑著擺擺手：“初戀嘛，失敗了很正常，沒幾個人初戀有結果的。走過去了才是真的長大。”
“我已經長大了！”應芒不甘心地回一句。
你放屁呢，按照你的壽元來看，你現在化形成的十四五歲大，就是你的心理年齡……紀火點頭笑道：
“啊對對對對！”
應芒哼哼一聲，又大口大口吃著肉，嘴裡嘟囔著：
“宋先生也不知咋回事，突然說活有點多，然後就消失了，整得我好幾天都沒吃飯了。”
語氣裡有些幽怨。
紀火想了想，問道：
“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愛過。”應芒下意識回答。
“……”
不是，你這是從哪兒看來的古早言情話本回答。
紀火乾笑道：
“後來那女同窗，和她中意之人表白了沒？”
應芒沉默了，過了片刻後搖頭道：
“不知道，第二日我就沒去了學堂，以後我也不會再去，反正學堂裡的知識我早就學完了。”
紀火深深看了祂一眼，這個少年眼裡有種說不出的情緒，像是委屈，不甘，彷徨，迷茫，不舍……
某種意義上，等祂真正從這事裡走出來，大概就真正的成年了。
一段失敗的感情，能讓一個男孩成熟三到五歲。這是必經的過程。
“那好，我給學堂說一聲。”紀火說道。
“好。”應芒點點頭。
其實紀火有些話沒說，那晚女同窗和應芒在橋上的對話還有神態祂在遠處都看得清楚。
那女子是先開口說出那句“我先說的”，也是主動說應芒是她好兄弟的。
這年頭雖說男女的觀念不像前世那開放，可也極少有女子說什麼把男子當成好兄弟這話。
那姑娘怕是不像表麵上那般大條，心思細膩又溫柔著呢。
紀火搖搖頭，這種事誰又說得清呢，說不定等應芒再過幾年回過神來，心裡悵然間也隻是一笑而過。
“乾。”紀火舉起壇子說道。
“乾！”應芒喝得臉有些紅，抱著酒壇豪氣道。
兩個酒壇在半空一碰，然後咕嚕咕嚕就往嘴裡灌。
天空的飛雪早已消失不見，冰雪開始融化，太陽也從雲層裡鑽了出來。
應芒看著天空那太陽，醉醺醺道：
“不知為何，某這段時間一直覺得，這太陽似乎沒以前那麼暖了。”
“大概是心冷了吧。”紀火的話直戳傷口。
“哇！”
應芒直接繃不住了，兩顆小珍珠掛在眼角，鼻涕泡都出來了。
“想想就過去了，大男人的有淚不輕彈。”紀火隨口說著。
然後祂想了想，問道：
“某要去北方一趟，一起？”
“乾啥？”應芒擦了擦鼻涕，一把甩在地上。
“去那邊找個東西，順便看看風土人情啥的。”紀火接著道：
“那邊之前有黑暗侵蝕，某想去看看咋回事，要找的東西應該在那黑暗深處。”
應芒思索道：
“那裡的黑暗，在我有意識時就已經存在，這萬年多來一直在往南方擴散，之前擴散的速度不快，現在已經越來越快。”
“那黑暗中不知有什麼，陽光無法照射，某的分身就算進入也會失去聯係。”
“不過就算有什麼，也不會很強，現在的你該是能對付的。”
紀火點點頭，祂現在“元素圖錄”第五層，已經感覺到就算是晴空再活過來，祂都能乾上一場，而且大地之力是祂最開始掌握的力量，現在到第五層後，大地之力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層次，隻要站在地上，祂就不會有事。
“去不？”紀火再次問道。
“你又不會有多大事兒，叫我一起做啥？”
應芒噓著眼道：
“我給你講，我可是人間守護者，我感知不到那片黑暗之中的情況。那隻可能說明，那片黑暗已經不算人間的範圍。我若是隨你過去，便是擅離職守。”
紀火隨口道：
“就當是散心，離開這片傷心之地。”
祂是真沒其他想法，就是想著現在應芒哭成這樣，就當是帶著祂出去玩一趟。
現在人間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該解決的都解決了，唯一的隱患就隻有地下那些東西，可那些上次被祂封印了一次，下次解封還不知多少年後。
如今的人間可以說是在養精蓄銳，積攢實力，在為有可能出現的第三階段做準備。
也就隻有這個空檔，紀火才能抽空去找找祂的第三件套裝。
至於帶著應芒，一個是讓祂散散心，二來是想著讓祂到處走走看看，讓這位先天神靈在人間的錨更重一些。
即便係統沒有說，可紀火一直感覺得到，係統對應芒一直很是防備，也不知係統是不是殺了應芒全家。
也因此，紀火一直想將這個先天神靈拉入凡塵，成為真正的紅塵之神。
總比和一個第二階段巔峰的怪物乾架好……紀火心裡嘀咕著。
“好！”
應芒一聽傷心之地這詞兒，小珍珠又掛在眼角，二話不說就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