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天地間那隱晦的目光，蛟龍大王不敢說了。
它之前隻是騙紀火的，事實上，它懂個皮施雲布雨，就是單純看著紀火年輕，想騙他年少無知的，沒想到居然被對方一眼就看穿了。
這天地間降多少雨量，什麼時候降都自有定數，哪裡是它能有這個權利說了算的。
當然了，若是來了一片烏雲，蛟龍大王飛到半空，把烏雲驅散，這也是可以。不過烏雲會到另一處降下，而且一次兩次這麼乾還行，若是次數多了，會被雷劈。
至於降雨，也行。
蛟龍是可以引動天地之力降雨，就跟宗師引動天地力量一樣，不過這雨水的力量來自於蛟龍本身，不算是天地之雨。
就像方才蛟龍掀起海嘯，那靠的是它自身的法力，這是大妖鬥法，老天爺管不著。
但若是蛟龍喊上一句“以我之名，令大海掀起海嘯，把天涯海角給我淹了！”這就是發號施令了，不被雷劈才怪。
大概意思是，你在教我做事？
反正龍神有沒有這樣的權柄，蛟龍大王不知道，不過它顯然是沒有的。
看著蛟龍大王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紀火撇撇嘴，這就嚇住了？
可惡，比我想的要軟得多。
他索然無味道：
“蛟龍，咱就彆說那些虛的了，咱在海底撿到的寶貝是不會給你的。若是你不服，咱手底下見真章！”
蛟龍大王一揮三叉戟，高聲道：
“紀火！你人族真想與我海族開戰不成？”
聲音滾滾，壓過海浪，壓向整個天涯海角。無數人族都能聽到蛟龍大王的這聲怒喝，和其中隱藏的狂暴如同海嘯的力量。
話音剛落，它身後的無數海族戰士頓時齊齊舉起武器，直指向沙灘上的紀火和他身後的青龍軍。
一時間殺氣騰騰，戰意高漲。
“哈哈哈哈哈！”
紀火大笑不已，他挺起胸膛，玄功運起，一聲低喝道：
“我大岐兒郎何在？”
聲音同樣滾滾壓了過去，卻是和之前蛟龍大王的怒吼形成對峙，不相上下。
“在！”
“在！”
“在！”
身後源源不斷的青龍軍，紛紛舉起武器，鬥誌昂揚，高聲怒吼。
遠處避難的海角小鎮百姓舉起手臂，大聲呼喊。
還有那無數江湖少年少女在聽到那蛟龍大王喊出“紀火”之名時，已經明白方才出手的人是齊王紀火，年輕一代第一人，堪稱傳奇，更是無數人憧憬崇拜的對象。
他們從家裡偷溜出來，大多數都是受到紀火的影響，此時見到自家偶像在此，還力挽狂瀾擋住海嘯，更是和海族對峙，早已崇拜無比。
此時再聽到紀火的呼喊，這些年輕的江湖俠士頓時紛紛舉起武器，用出吃奶的力氣高聲回應。
怕是就算下一刻紀火讓他們來乾架，他們也會毫不猶豫衝過來。
聲音震天，比起海族戰士的呼喊更是激烈無比，聲音更是壓過一頭。
雙方劍拔弩張，像是下一秒就要乾在一起。
“你上來啊！”紀火見狀，直接伸手，勾了勾食指，挑釁道。
一旁的吳生舔舔嘴，默默伸手摸向腰間，他是沒有劍的，但此時卻是做出拔劍的動作，估摸著是覺得若是這憨憨的蛟龍大王真到岸上，他就暗戳戳用出壓箱底大招，直接捅對方腰子。
“你下來啊！”蛟龍大王同樣喊道。
“你上來啊！”
“你倒是下來啊！”
一人一蛟龍喊了半晌，就是沒動。
兩方人馬麵麵相覷，不是，他們都準備好乾架了，你們就這？
這樣對峙許久，可能蛟龍大王感覺麵子上過不去，便冷哼一聲，揮舞三叉戟道：
“紀火！我海族從此與你人族勢不兩立！待我整頓好一切，會來找你討個公道！”
說罷，它便帶著海族戰士潛入深海，沒過多時便消失無蹤。
海上的風浪在掀起數個波濤後，便陷入平靜，一如之前那般浪花陣陣，洶湧，多變，卻沒那般危險。
“這就沒了？”吳生鬆開手，不解道。
紀火同樣眯著眼，低聲道：
“這小泥鰍看上去傻傻的，沒想到還有些城府，我都這樣嘲諷了，都沒上來。”
吳生疑惑道：“它是有什麼顧慮？我看它氣得頭發都冒煙了。”
紀火歎息一聲：“這個時間點，宗師高手都不敢動手。不過若是它上來，我有把握讓它回不去。”
吳生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正要開口說些什麼，卻是聽到陣陣高漲的歡呼聲。
他回頭望去，便見著不管是青龍軍，還是遠處那人山人海的大岐子民，都在歡呼雀躍，興高采烈。
他們臉上洋溢的笑容，他們的歡呼，卻是吳生此前都未曾見過的。
其中不乏許多海角小鎮的街坊鄰居，有街邊的老太太，也有小六這般年幼的小孩，在海角小鎮這麼多年，他也未曾見過這些鄰居朋友，有這般神情。
紀火回頭，眸子掃過青龍軍，掃過一張張或稚嫩，或樸實，或年邁，或青澀的臉龐，他能感受到源源不斷的信念、信仰之力從這些人身上湧來。
這力量何其龐大，何其純粹。
紀火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輕笑著指著這些人，感慨道：
“記得你三年前曾問過某，某所求為何？”
“這便是答案。”
吳生佇立許久，久久不語。
……
山丘上，兩人凝望著這一幕。
紀君鴻有些惋惜地放下摁在人皇劍上的手，方才若是那蛟龍上來，進入大岐地界，他便能直接一劍劈死它。
夏無忌同樣輕歎，
“可惜，我還未吃過蛟龍肉，聽說是大補。”
紀君鴻笑了笑：
“有機會的，這海族始終是個隱患。”
“後續你打算怎麼做？這東海怕是得嚴防死守了，就算那蛟龍不出手，怕是也會時時派海族來騷擾。”夏無忌問道。
“問題不大，不過是些跳梁小醜罷了。我倒是對火子帶回來的東西很好奇，能讓海族氣急敗壞成這樣。”
紀君鴻摸摸下巴，若有所思道：
“至於這沿海的防禦，海角小鎮倒是個不錯的養老之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