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矩？”紀火詫異道。
那聲音緩緩響著：
“不以規矩，不成方圓。”
不是，你一個不知是念頭殘留，還是屍化的玩意兒給我說要講規矩……紀火隻覺得這世界終於癲成了他不理解的樣子。
“龍神隕落前便定下祂的屍身留作哺育世間萬物所用。”
聲音接著道：
“那些海族若是能得到這屍身的饋贈，他們用了又何妨。我不會乾預，也不會爭奪，因為這便是規矩。”
紀火微微張嘴，總覺得好像沒毛病，又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他想了想，又問道：
“若是海族真能用了這屍身，把屍身毀掉，你就該不存在了。那你當如何？”
龍屍沉默了，那巨大的頭顱緩緩抬起，看著海底的天空，語氣幽幽道：
“若是規矩不允許我出來，我便不出來。”
紀火瞳孔一縮，看著海底天空那隱隱閃爍的雷霆，有些明白過來。
難怪這龍屍能好言好語和他聊天，
難怪他僅僅是站在這裡說話便能得十萬點數的獎勵。
所以，係統是想確定這龍屍的狀態？或者想法？
這玩意兒肯定是第二階段的東西，至於到達什麼程度，那就不得而知了。
講道理，對方說規矩這詞兒，紀火真想喊上一句“天地不仁”，然而想到自己現在是係統的狗腿，這話還是沒敢說出口。
不過既然明白了係統想讓自己做什麼，紀火還是得問上一句：
“你一直都很守規矩？”
龍屍沉默兩秒，才緩緩道：
“你知道蜉蝣嗎？”
“知道。朝生夕死。”紀火道。
紀火隱約感覺到腦海裡那個聲音笑了起來：
“那若是有隻蜉蝣，從朝生夕死這個規矩裡跳出來，它會怎樣？”
紀火一愣，這問題他委實沒想過。
世人皆知，蜉蝣生命周期極短，生命如煙火一縱即逝。朝生夕死，便是定下的規矩。
氣氛都烘托到這兒了，紀火實在是忍不住，回了句：
“我命由我不由天。”
天空中，閃爍的雷霆忽然一滯。
搖曳的龍屍也不動了，似乎是在發愣。
係統提示音響起。
【？】
“哈哈哈哈哈哈！”
那聲音在紀火腦袋裡響起，發出杠鈴般的大笑聲，很是暢快。
“人類，你身為天命者，代天而行，天意化身，竟敢說出如此忤逆之言！”
紀火摸摸鼻子，訕訕笑道：“這不氣氛都到這兒了嘛。”
那聲音頓了頓，小聲道：“莫不是需要這般不尊上天，才能承天命……”
“這你可真誤會了，紀某可是最尊敬天地的人。”紀火臉不紅氣不喘道。
怎麼看都覺得他說的是假話。
那龍屍又抬頭看了看天空，幽幽道：“我有種感覺，上麵那個，在猶豫要不要一梭子劈死你。”
“哈哈哈哈哈！怎麼可能！我可是最乖的小棉襖。”紀火哈哈哈笑道，隻覺得很是尷尬。
【速戰速決。】
他的腦海裡，再次傳來係統提示。
怕是想要維持這般雷霆，也很是不易。
紀火臉色不變，又問道：
“若是如你那般說，那隻蜉蝣會如何做？”
龍屍低垂下腦袋，幽幽道：“它會更守規矩。”
“因為跳出規矩，將它暴露在陽光下，讓它惶恐不安，它體會到了長生帶來的好處，看到了夕陽過後的夜幕，看到了滿天星辰……它為了活下去，會更守規矩。”
紀火眼眸微垂，懂了。
可能這才是現實，因為跳出了規矩，看到了更大的世界，為了活下去，反而成為規矩的守護者。
這便是係統想知道的答案嗎……紀火心裡輕輕一歎，不做評價。若是在前世，怕是早就揭竿而起，來個百萬字起步的逆天修仙文了。
“既如此，便守好你的規矩。”紀火輕輕開口。
“我會的。”
那隻龍屍匍匐著腦袋，空洞的眸子看著虛無。
紀火掏出羅盤，發現指針還指著龍屍，便問道：
“我這兒有個尋寶的物件，便是它引導我過來的，你身上似是藏著我需要的東西。”
龍屍沉默片刻，似是在檢查全身，最後又一團細小金光飛出，落到紀火身前，不確定道：
“不知道是不是這個，你來時這東西就在閃光。在我眼裡，它不過是不小心吞進肚裡，幾萬年沒腐化的無用之物。”
紀火把這光抓在手裡，光芒逐漸消散，發現是一枚金幣。
金幣？
啥玩意兒？
羅盤指向的寶物是這個？
紀火拿出羅盤看了眼，果然，羅盤上三個暗淡的寶石亮起了一個。
看來確實是這玩意兒，隻是不知道有何用途。
龍屍見著紀火還在研究金幣，可能祂覺得送的禮實在太輕，自己都看不下去了，便又張開嘴，兩團光芒從口中射出，朝著紀火飛去。
這兩團光芒一金一紅。
金色是一小團氣體，裡麵有金色小龍在遊動。
紅色是鮮紅的一團血液，光是看著都能感受到裡麵傳來的蓬勃壓力。
“這是龍神殘留的龍氣和精血，過了如此年月，隻剩下這麼些。那些海族想要的，大抵便是這個。”龍屍解釋道：
“我感受到你身上有熟悉的氣息，他們應該需要這個。”
哦豁。
紀火隨手一抓，便把這兩團光芒收進背包。
他笑道：“多謝。”
龍屍看了他一眼，提醒道：
“你得離開了，這兩件寶物是海族夢寐以求萬年的至寶，它們遺失，海族必有反應。”
紀火問道：“你不會出手幫我？”
“不能，這也是規矩。”龍屍認真道。
紀火點點頭，轉身便走。
臨走時他想起什麼，笑著看向那龐然大物，問道：
“其實我挺好奇，你是龍神殘念，還是屍變？”
龍屍蒼白的腦袋轉過來，無神地眼眸看向海底這個小人，溫和的聲音幽幽響起：
“都不是。”
紀火笑了笑，心裡了然，一個土遁便消失在原地。
龍宮。
那龍神正襟危坐在大殿中，閉目養神。
驟然間，它猛地睜開雙眼，怒喝道：
“何方鼠輩！竟敢盜取我龍宮至寶！”
“十方統領何在？把那賊人抓回來！他還在海中！”
“蝦兵蟹將！攻打海角小鎮！堵那賊人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