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梨梨,你咋知道這些的,太厲害了!”
梨梨神秘一笑:“因為梨梨的腦子裡有知識呀。”
幾個哥哥又是一陣誇獎,直到梨梨回了屋才散去。
“娘親!”
屋子裡,楊氏在整理著東西,沈老三在燭火下看書。
梨梨先是跑過去親了一口楊氏,把楊氏逗笑了,又跑去沈老三旁邊坐著,好奇地去看書裡的內容。
“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
梨梨瞧著上麵的字,覺得熟悉的很,略一思索,原來是《禮記》。
沈老三震驚不已:“梨寶,你剛剛說什麼?”
梨梨疑惑,指著那一行字說道:“這個呀。”
沈老三倒吸一口涼氣。
楊氏也放下手裡的東西,快步走過來:“梨寶,你識字?”
梨梨咬唇,糟糕,一下子忘記她隻是個兩歲的小孩了。
爹娘,你們聽我解釋,我說我是亂說的你們信不信啊?
梨梨兩眼一閉,乾脆倒在沈老三身上:“哎呀,好困啊,梨梨睡著啦。”
沈老三和楊氏對視一眼,哭笑不得。
兩人震驚過後,又是覺得理所應當。
自家閨女本事大,也不差這點本事嘛!
於是六歲啟蒙八歲才識得所有字的沈老三十分平靜的接受了自己兩歲的小閨女會念書這事。
沈老三掐掐裝睡的小團子的臉,笑道:“咱們家梨寶可真厲害,那麼小就識得這麼多字,以後必定大有造詣!”
梨梨悄咪咪睜開一隻眼:“真噠?”
楊氏被她逗到,突發奇想地問她:“那梨寶知不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沈老三也期待的看著她。
“在大道施行的時候,天下是人們所共有的。”梨梨道,“這句話講的是一種對理想社會的期望,對叭?”
沈老三這會兒是真的驚喜了,他閨女不僅識字,還會讀書!
“妙,妙,太妙了!”
白撿一個會讀書的寶貝閨女!
梨梨也跟著笑,心裡一萬次誇獎自己還記得高中的知識。
梨梨忽然問:“為官者,應當為國為民,為什麼如今大旱災年,卻不見皇帝賑災呢?”
楊氏忙道:“梨寶,不可議論天子!”
沈老三打斷楊氏,非但沒有覺得梨梨魯莽,還十分有興趣地跟她聊了起來。
“當今陛下聖裁,繼位之時大赦天下,調整稅收,實乃明君。”
“那為什麼西鄉郡的災民還要逃荒呢?”梨梨不解。
從先前到現在,所有人都告訴她皇帝是個明君,那為何災民流竄,知州妄為?
天子腳下,一郡知州,居然如此放肆?
“如今天下大旱,西鄉郡最為嚴重,還發了地龍。就算陛下有心救濟,中間之人一扣吃一扣,實際上到百姓手裡的,乃杯水車薪。”
賑災是個搶手的活,既能得個好名聲又能輕易從中獲利,從京城到這裡,經手的人不知道會有多少。
到百姓手裡的,自然也就少了。
楊氏歎了聲氣:“那些當官的隻管保住自己,能真正把百姓利益放在首位的,又有幾人?”
沈老三臉色凝重:“讀書人當以為民請命為己任,以忠君愛國為本心。”
“為官為民為國,唯獨不可為己。”
前麵半句沒什麼特彆的,後麵半句卻新奇的很。
沈老三還是頭一次聽到這種說法:“哦?此話怎講?”
“登高望遠,權力越大職責越大,如果人人當官都是為了自己謀利,那誰來為百姓說話?”
“官場不比江湖,官場與戰場無異,甚至比戰場還要水深。”沈老三笑著搖搖頭。
“那你呢,爹爹?”
梨梨問道。
沈老三苦讀多年,既然知道官場複雜,又何必堅持不懈去科考?
難道也是為了去站隊,參與黨爭?
有時候當個好官,確實不比當個貪官來得容易。
很多時候,一股清流卻會被冠上不會做官的名頭。
“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為官者,自當孑然一身,為國為民,何懼其他?”
梨梨擲地有聲,她不懂什麼人心,隻知道,既然當了官,就要做到父母官應儘的責任。
“爹爹,泥也想為百姓說話吧?”
沈老三有些怔然,楊氏也一時間愣住了。
楊氏喃喃道:“梨寶這說法,倒是與我祖父有些相似。”
“娘親的祖父?那就是梨梨的太祖父啦?”
梨梨有些好奇,爹爹身為讀書人懂這些就罷了,娘親的祖父也能說出相似的話,那就說明他也是讀書人啦?
楊氏笑著摸摸梨梨的腦袋,溫柔極了:“嗯,我祖父也讀過些書,時常聽我祖母說祖父是個極有文采的人。但我娘說祖父行為去科考過,興許是從前家裡條件不好吧,後來也沒再去試過。”
楊氏露出些許遺憾之意來,沈老三見狀,忙摟住自己的娘子:“明日回家就能見到他們了,過幾日我就要回書院了,明日我要陪祖父他老人家好好談論一番。”
沈老三和楊氏的祖父楊老太爺十分投機,楊老太爺也非常看好沈老三,每次回楊家二人都要小酌一杯對酒談詩。
楊氏笑了笑,拍了拍沈老三的手,轉頭對梨梨說道:“明日就要見到娘親的家人了,梨梨開心嗎?”
“開心!”
對於楊氏口中這個楊老太爺,梨梨期待值拉滿。
胸懷墨水卻不科考,在這個大家都想讀書當官的地方,總感覺不對勁。
直覺告訴她,這裡麵肯定有彩蛋。
但梨梨也挺擔心的,這裡應該都很注重血脈吧?
她又不是爹娘親生的,娘親的家人會不會不喜歡她?
梨梨難得有不自信的時候,扭扭捏捏的扯著楊氏的袖子,小聲問:“娘親,他們會喜歡窩嗎?”
楊氏驚訝,看著扭捏地扯著自己衣袖的小團子,莫名的就想起了第一日見到她的時候。
那個時候的梨梨還很瘦,身上根本沒幾兩肉,濕漉漉的,讓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