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後麵那個嘴邊有顆大痣的男子,難道就是小李氏的相公,李大娘的兒子?
這樣子,難道是小夫妻兩個鬨彆扭?
梨梨蹭的一下站起來,轉頭看見角落裡堆著的大筐,躡手躡腳的躲了過去。
小李氏滿腔怒火,又不想當街罵人,正好瞧見繡坊這邊沒什麼人,隻好壓著火氣,把人帶到這邊來。
小李氏雙手一插,先是怒瞪了這男子一眼,然後指著他破口大罵:“劉大石,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那個被指著鼻子罵的被叫作劉大石的男子一愣,梨梨也是一愣。
姓劉?
不姓李?
梨梨目不轉睛地盯著那邊,嘴巴慢慢變成一個“o”。
啊哦。
小李氏神情激動,劉大石訕笑兩下,按下小李氏指著他的手。
姐?
梨梨“o”起來的嘴漸漸癟了下去。
原來是姐弟?
小李氏慌亂地看了看四周,見沒有人注意到這才放心下來,警告地瞪著劉大石,聲音低沉:“你小點聲,想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欠了銀子不成?”
劉大石無所謂地聳聳肩:“這有什麼,知道就知道唄。”
“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不要去賭不要去賭!你就是不聽勸!”小李氏恨鐵不成鋼,“你知不知道這要是傳出去彆人會怎麼想,會說什麼閒話?!”
劉大石被她說的有些不悅,剛剛還掛著的笑容也淡了幾分:“我知道,不就是說我們老劉家出了個賭鬼,你怕影響你嫁人?”
劉大石說的還帶了幾分怨氣,搞得像小李氏多嫌棄他一樣。
她有什麼理虧的?
她要嫁人了,要是被彆人知道她有個賭鬼弟弟,那誰還敢娶她?
“你知道還去賭?”小李氏罵他。
“你這不是已經嫁了人了嗎?”劉大石說道,又帶上了笑容,“怎麼樣姐,弟弟夠意思吧?我可是特地等到你嫁完人了才來找你的,我這麼義氣,你可不能坐視不理啊!”
小李氏簡直氣笑了,她是蠻橫無理了些,就是因著潑婦這個名稱她才那麼難嫁出去!
潑婦怎麼了,潑婦也要嫁人啊!
她嫁了人,家裡的錢都是她婆婆在管。
劉大石現在來找她要銀子,她哪來的錢啊?
她就是想幫,也沒辦法啊。
她那點嫁妝,以後是要留作棺材本的!
李家給的彩禮,也早就被她娘拿走了。
估計啊,也進了劉大石的兜裡,早就被他花完了吧。
要是被李家知道她有個賭鬼弟弟,還不得休了她!
“就是因為我嫁人了,你才更不應該來找我!你快走,就當今天沒見過我!”
小李氏算是反應過來了,她這弟弟根本就沒在乎她的感受,
“姐,我可是你弟!你怎麼能這麼狠心呢!”劉大石怒道,“我不找你要,我難道去找爹娘要?爹娘那麼大年紀了,你舍得讓我去煩老人家嗎?”
小李氏瞠目結舌:“所以你就來為難我?你賭的時候咋就沒想過這些呢?”
“我…..!”劉大石噎住。
小李氏狠狠甩他一個白眼,扭頭就走。
家裡重男輕女,爹娘從小就便疼劉大石許多,她隻能成了個潑婦,才在家裡過的好些。
她雖然怨爹娘,但到底是血肉至親,她也做不到去恨他們。
對這個弟弟,她也是真心疼愛過的。
親弟弟,還能咋的?
從小看到大的親弟弟,她心裡還是記著那份情的。
小李氏走了兩步,終究是沒忍住回頭,勸道:“去城裡找個活乾,好好掙了錢把銀子還了,彆再去賭了!”
說罷,拎著手裡的東西頭也不回地小跑著走了。
似是怕他追上來。
劉大石剛露出的喜色頓時一收,臉色垮下來,朝地上吐了口口水:“他母親的!不就是不舍得拿銀子出來?”
劉大石又原地碎碎念了幾句什麼,隨後也離開了這個街道的角落。
等兩個人都沒影兒了,梨梨才從大筐後麵伸了個腦袋出來。
梨梨伸長了脖子往外看,確定兩個人都走遠了,才一把跳出來。
梨梨望著兩人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
賭錢啊…….
一般這個時代的賭鬼,隻要一沾上賭,不傾家蕩產、家破人亡,是很難戒掉的。
看劉大石那樣子,肯定是不會收手的。
劉大石在被人追債?
嘶,怎麼總感覺要出事呢?
梨梨托著腦袋思考,在腦子裡回想著剛剛小李氏和劉大石的對話,試圖找出點兒不對勁來。
“梨寶啊!”
梨梨正盯著地上的螞蟻想的出神,陳氏驚慌的聲音就從繡坊裡傳出來。
梨梨一回身,就見陳氏著急地跑出來,看見梨梨站在繡坊門口蹲著玩螞蟻,明顯鬆了口氣。
“梨寶!”陳氏趕緊過來拉住她,“嚇死二伯母了,差點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娘嘞,一個不注意就跟繡坊老板聊起來了。
天知道剛剛她一轉頭沒看見小團子的時候心有多慌!
梨梨要是在她手上被弄丟了,她就算不被家裡人怪罪,她自己都要愧疚後悔一輩子!
不說這些日子下來,梨梨已經和沈家產生了濃厚的感情,在他們眼裡,梨梨就跟他們自己生的一樣。
甚至因為小團子實在是太過可愛,又是個十足的貼心小棉襖,陳氏現在看自己兩個小子都開始不順眼了。
而且,這可是沈家的小福星!
這潑天的富貴,要是被她給拋走了,她繡一輩子的帕子都不夠還的!
梨梨把腦子裡的事甩掉,不再想了,給陳氏回了個笑:“梨梨在看螞蟻搬家呢!”
陳氏抱起梨梨往繡坊裡走,邊走邊跟她道歉:“抱歉啊梨寶,二伯母一下子聊的入神了,一時間都忘了還帶了你來。”
之前都是大嫂和三弟妹陪她來,頭一次是小團子陪她來,又說到興起上,她一下子就給忘了。
梨梨搖搖頭:“沒事噠,梨梨自己乖乖!”
要不是二伯母一下子沒注意到她,她還沒機會看到這出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