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靜養(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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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他動作,向桉沒有任何反應,即便有反應,她也阻攔不了。

在她的注視下,苻清白伸出手,手掌拂過水麵將稻草葉和不知名蛾子聚到角落,雙手緩緩合攏,捧了一捧水,一小口一小口喝下。

黑色的水和他白皙的掌心對比強烈,向桉卻未曾在他身上看出半分脆弱與不堪,隻覺得他這樣的人該是如蒼鷹一般翱翔於天際。

小小的一捧水很快喝完,苻清白倚著牆根坐下,聲音嘶啞道:“公主不必為我擔心,那些水是雨水,一個月前我曾巡視過天牢,那時我發現這裡的牆壁裂了一條縫,每逢下雨之際,雨水便會順著縫隙流下,水是乾淨的。”

向桉邊聽他說,邊在牆壁上尋找,最後在牆上某個不起眼的地方找到了幾條縫隙——幾條修補好的縫隙。

從牆壁上緩緩飄下,苻清白已經虛弱到眼皮無力睜開,他半闔著眼,輕抿著唇,粗粗地喘著氣,他仍在說話:“找到了吧?還好當時諸位皇子鬨的厲害,我忙著帶兵鎮壓,沒來得及吩咐修補。之前總有人說我運氣好,我爹、大哥、二哥、三哥都戰死沙場,隻有我一次又一次死裡逃生。”

“我記得有一次一支箭穿膛而過,當時營內所有軍醫都說救不了我,偏偏這時有遊醫路過,冒著掉頭危險把我胸口的箭拔出,救治了我整整一個月,成功把我救活了,那個時候的我是幸運的,沒想到今天老天爺再一次站在我身邊,我可真是幸運啊……”

不知是苻清白喝了水有了一點力氣,還是重病之人話比較多的緣故,今日他竟破天荒說了不少話,不停的感歎自己有多麼幸運,多麼被老天眷顧,卻不知聽的人早已淚流滿麵。

許久許久,終於太醫提著藥進了牢房,苻清白仍未停,可他卻未發現他的聲音越來越小,說的話越來越模糊,越來越不著頭腦,完全是無意識胡亂絮叨。

太醫的手初初碰到苻清白額頭,便立馬察覺到不對,立刻對外大喊:“安武侯又發高燒了!快請玄清道長來拿主意!”

門口一陣雜亂無章腳步後大門打開,玄清道長大步進來,急促的步伐昭示著這次的不簡單:“怎麼回事?”

“玄清道長,安武侯爺一直反反複複發燒,腰腹部的傷一直好不了,如此反反複複折騰,哪怕是木頭石塊,也遲早有破碎的時候。”

太醫匆匆囑咐,“玄清道長若還想要安武侯活,我提議儘快將他抬出去靜養方為上上策!”

快速的將當前病情捋了一遍,太醫卻遲遲未聽到玄清道長說話,誤以為他沒聽清,於是又快速說了一遍。

這次玄清道長瞪了他一眼:“不出去不行?”

太醫為難的看一眼地上燒的說胡話的苻清白,輕輕搖搖頭:“牢房中太過臟亂差,不利於療傷。”

玄清道長語氣陰沉問:“他腰腹部的傷是怎麼回事?為何遲遲好不了?”

“我聽聞,安武侯入獄前,家裡曾半夜闖入一群刺客,事後大理寺前去收屍並一同帶回了刀具,前幾日我去大理寺查驗了一遍,發現安武侯腰腹部的傷口與大理寺收回的刀口一致。”

聽畢,玄清道長不冷不熱嘲諷道:“原來是一個月前受的傷。我就說嘛,大理寺那天收了足足二十餘具屍,京中卻傳言他十步殺一人,千裡不留行,越傳越似古藉裡的戰神。”

“可他們也不長長腦子想想,都是人,在眾多刺客圍追堵截之下,豈蔫能全身而退?”

太醫唯唯諾諾不敢接話,玄清道長瞥他一眼,擺手示意他出去。

待大門再次合上,他走到牢房的角落,道:“公主,這些日子為了救治安武侯,您是親眼看見老道是用了多少珍貴藥材的,現如今,為了救安武侯的命,老道還要去求、去得罪陛下,您不覺得您付出的太少了嗎?”

“少嗎?世上僅有一道的魂魄,物以稀貴的道理,難道你不知道?”向桉輕撩眼皮,不鹹不淡道,“想要答案,就得救活他,救不活,那本宮隻好對你說一聲抱歉了。”

自那日看見太醫提著大包小包藥材進牢房,一包包仔細熬煮時,她便已預料到玄清道長遲早會來提價。

玄清道長苦澀道:“陛下不會同意的。”

“這是你的問題。”向桉強硬道,不強硬也沒法,她一個什麼都乾不了的魂魄,什麼都指望不上,“另外,你以為向杺是真要他死在牢房裡?”

“你什麼意思?”

“看來玄清道長還真是一心隻在修道啊。”向桉嗤笑,“信不信今日沒有我,他也死不了?”

“還請公主明說。”

玄清道長臉上再無笑,他這些年一心撲在煉丹一道上,對外界知曉的消息確然不多,安武侯在他印象裡就是一個隻知道舞刀弄槍,有點腦子的武夫。

“兵符還在他手上。你說,他要是死了,軍營沒了兵符控製,會不會亂?”

玄清道長笑意回歸:“那沒什麼值得害怕的。”

“當然沒什麼好怕的,因為可以皇帝下道聖旨。”

向桉似笑非笑,“不過,塬國的兵和彆的地方可不一樣,一道聖旨他們的確會安分下來,可軍心不穩。彆忘了,如今邊關不安穩,向杺一個新帝壓得住嗎?他剛登基幾天?”

“哦,差點忘記了,向杺的皇位還是苻清白搶來給他的,要是沒有苻清白這些年的暴力壓製,本宮的那些哥哥弟弟早反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吧?”

“也就苻清白是個蠢貨,一會擔心死的人太多了,一會擔心邊關暴亂,照本宮看,就該多死幾個人,這樣大家都老實了,省得一天天吃飽了撐得慌,不識好人心。”

說白了,苻清白至今沒死一方麵是兵符沒找到,另一方麵就是皇帝需要他當壓製各方勢力。

“公主慎言。”玄清道長聽得心驚,再次感歎還好除他之外,無人能聽到向桉說話,“他是你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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