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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二章 整軍(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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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營的大帳內,安靜得落針可聞。

將領們分站兩側,一個個大氣都不敢喘,那幅掛著的蘭州地理圖前,顧懷負手靜靜地看著。

沒有人說話,偶爾倒是有相熟的將領彼此丟個眼色,大概是在問:

“真要打仗了?”

“我他媽哪兒知道。”

“看這位的架勢,說不打也沒人信啊。”

“要不你開口問問?”

“老子又不傻。”

都是坐鎮邊境許多年的將領,彼此之間早就有了默契,隻是眉來眼去片刻,便能多少猜到對方想說什麼,一時間安靜的大帳裡大部分將領都開始擠眉弄眼,看得站在首位的楊盛眼角直跳。

還好他們還算克製,都在小心翼翼觀察著那位的動靜,一旦發現他微微皺眉或者手指微動,便立刻站得筆直目不斜視,一副安心等候軍令的模樣。

其實換做河北的那些將領,倒不會怕到這種程度,不打仗的時候,李易和陳平這兩個顧懷親手帶出來守國門的大將還敢在他麵前開開玩笑講些葷段子,隻是人的名樹的影,打完京城和河北的那幾仗,尤其是逼得幾萬遼人跳黃河之後,顧懷在魏**方的風頭一時無兩,哪怕是膽子比較大的邊境將領,也不敢在他麵前造次。

威望,是打出來的。

這便是他這次來蘭州,連酒宴都不打算去就要升帳議事,但所有將領都不敢露出半點異色,隻能乖乖站在大帳裡等待的原因,他不用再像進河北時那樣要考慮分化打壓,隻要他站在這裡,整個蘭州軍司都得聽他的軍令。

好在這種讓人不安的安靜並沒有持續太久,大致了解了蘭州的地理情況,顧懷轉頭問道:“楊將軍,如今西涼的黨項人情況如何?”

楊盛立刻拱手道:“不知侯爺問的是哪一方麵?”

“聚居地,近況,異動,想到什麼說什麼。”

“是,”楊盛沉思片刻,“侯爺對西涼了解多少?”

“不多,隻知道是西夏舊都,而且已經被遼人占了十八年。”

楊盛點點頭,整理了一下語言,說話透著股邊境將領的利落:“遼人滅西夏之後,曾集中屠戮過黨項人,但還是有許多黨項人活了下來,一些降於魏人,一些逃進了山裡,還有些則是往西去了吐蕃諸部。”

“吐蕃?”顧懷微微一怔。

是他確實沒想到居然還有些黨項人逃到了那麼遠的地方(今西藏),而且吐蕃如今也實在是很難出現在中原百姓的議論裡,實在是因為當初唐末時吐蕃跳得太厲害,沒想到就剩一口氣的大唐也能把吐蕃吊起來錘,兩次西征打得吐蕃過了一百多年都沒緩過來,分裂成了諸部在草原上廝殺。

而且吐蕃與大魏之間隔了許多天險,比起東進他們搶西域更為簡單一些,也難怪會這麼多年都不曾出現在魏國官吏民眾的視野裡。

顧懷沉默下來,如果莫莫是被帶去了那裡...

楊盛繼續說道:“所以黨項人的聚居地有很多,遼人偶爾也會出兵清繳,但從未將黨項人徹底趕出西涼--不過聽說黨項人最近的日子越來越難過了,那些學著遼話穿著遼服的黨項人還好,跑進山裡的都死得差不多了。”

他突然想到了什麼,麵色一凝,有些猶豫:“不過說起黨項人的異況...末將最近確實是聽說了一件事情。”

“說。”

“西夏滅國之後,仍然有人在為複國奔走,”楊盛回憶道,“聽說渭州李將軍那邊,就有人找上過他,想說動他出兵,趕走遼人後西夏與大魏共分西涼,不過侯爺您也知道,朝廷是不想在西邊和遼人開戰的,而且黨項人如今都拿鬼樣子了...所以這事也就被李將軍當成了笑話講。”

複國?

顧懷看向地圖,嚴格說起來,西夏鼎盛時不僅是西涼,還坐擁白馬強陣、黑水鎮燕、黑山威福三司,黨項人憑什麼覺得,他們打下了西涼,就能把西夏的招牌重新立起來?

擄走莫莫的人,訓練有素,準備充分,很明顯不是什麼簡單人物,曹國舅雖然說隻知道他們是黨項人,但也提起了偶爾察覺到的不對,那些人很有可能是黨項貴族,隻是不清楚是不是和遼人有關係。

那麼,會和這件事有聯係麼?

他又問了些其他情況,但都沒有值得太在意的,或者說是太過普通不好讓錦衣衛入手,再退回來看看,好像也隻有黨項人謀劃複國這件事比較值得當做突破口。

該死,趙軒那破嘴,早知道就該給他堵上--顧懷這麼想道。

他看向楊盛:“讓那位李將軍來蘭州,我要見他一麵。”

他頓了頓,又說道:“傳令蘭州軍司上下,整軍備戰,開始轉運糧草,我已經把錦衣衛派出去了,你和他們接洽,先越過長城把哨站立起來。”

楊盛茫然問道:“侯爺,出兵...打誰?”

“不好說,”顧懷搖頭,“可能是黨項人,也可能是遼人,一切都得看情況,如果西涼真的像我想的那樣會成為一灘渾水,那麼或許便是打開局麵的好機會。”

該來的還是來了。

楊盛臉色都有些發青,他怎麼也沒想到,這位侯爺連蘭州城都沒進,剛到軍營就開始圖窮匕見,連打遼人還是黨項人都還沒確定就要集結大軍,這位真的是一天不打仗閒得慌嗎?

見他遲遲不應聲,顧懷看了他一眼:“怎麼,有問題?”

“沒問題,沒問題。”楊盛感覺嘴角有些苦,他拱手領命,隻覺得這次自己的家底怕是真的要打光了。

“末將這就去傳令...”

......

興慶(今銀川)地處西涼腹地,然而在黨項人和遼人的口中,卻有兩個截然不同的稱呼。

西夏時,這裡是興慶府;遼國滅西夏以後,這裡被叫做西平道,但無論怎麼個叫法,都改變不了這裡日漸荒涼的事實。

沒辦法,對於遼人來說,滅掉西夏隻是順手處理威脅的事情,西涼這個地方對於國土廣袤的他們來說實在有點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再加上滅黨項人滅得不徹底,三天兩頭就有黨項人鬨事,要不是這裡是通往西域的要道,估計遼國都不打算派大軍鎮守,遷兩個部落過來讓他們和黨項人彼此爭搶地盤便是。

而作為被安排到這裡鎮守的將領,耶律拔感覺自己確實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

魏遼國戰打得如火如荼,大把的軍功好撈,然而作為一個剛過三十年富力強的將領,耶律拔卻隻能在這裡和那些野狗一樣的黨項人打交道,管了沒軍功,不管又不行,殺還殺不乾淨,跟蚊子似的在耳邊一直響,實在是讓人心煩得不行。

他最近已經托上京的大人物替他活動,看看有沒有辦法調回魏遼國戰的正麵戰場--他當然知道那裡打得很慘烈,也知道連耶律大將軍都被逼得在魏境自儘,可既然當了將領,又有幾個怕死的?相反那些因為戰死和清洗而空出來的大把位置,才是真正值得去拚一拚的。

但在回去之前,還有最後一件事要處理。

軍帳裡,耶律拔拿過一份軍報,上麵寫著包括宣化在內的各地都爆發了黨項人的叛亂,看起來是十年內聲勢最大的一次,那些躲了許多年的黨項人從各個角落鑽出來,握著武器發了瘋一樣想要搶回自認為屬於他們的土地,連那些已經學會遼話穿上遼服,隱藏在遼人中的黨項人也紛紛拿出了他們積攢多年的所有準備。

按理來說作為鎮守此地的將領,耶律拔該有些心慌才是,但他的臉色卻很平靜,甚至能隱隱看到不屑與鄙夷。

可笑。

如果真的能那麼簡單就從遼國手裡把西涼奪回去,這十八年來死去的那些黨項人該有多死不瞑目?這些可憐的臭蟲怎麼就想不明白,當年西夏國力鼎盛時都能被遼國掃滅,更何況如今大軍就坐鎮在此地?

不過這樣也好,也算是給自己回到那個權力的中心做了些鋪墊,多殺些黨項人,或者把那些沒有參與的黨項平民也找出來殺掉一起報上去,總能讓那些替自己活動的大人物更輕鬆一些。

他這麼想著,喚過親衛替自己著甲,腦海裡已經開始構思一條平叛的路線--他可不準備耽擱太多時間,不然到時候就成汙點了。

年輕的親衛走到他的身後,細心地替他綁好鎧甲各處的係帶,然而在進行最後一步的時候,他的動作停了下來。

耶律拔有些不耐地皺眉,但下一秒,他就看到一截血紅的刀尖從自己胸前探了出來。

劇痛遲了片刻,但也足夠讓他驚醒過來想要叫喊,一隻手卻死死捂住了他的嘴,然後用力讓那把刀捅得更深一些。

耶律拔睜大了雙眼。

在黑暗襲來的最後一刻,他腦海裡縈繞的隻有一個念頭。

該死,老子花了那麼多錢去打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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