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炳炎說瓷磚的製作很簡單,關鍵是經久耐用,耐磨。比如:把白色的瓷磚粘貼到灶台上,整日煙熏火燎的洗刷,要是不耐用,沒得一年半載便失去顏色,誰還會使用。程琳頻頻點頭,給他們稟報軍器坊派出專人組成土水泥廠籌建的設備攻關。師傅們實踐了,隻是將石灰和泥土燒製研磨過後就有很強的粘接作用,他們認為漢王提出的方法可行,工具用具都能做出來,已經去河上選址建廠啦。文天祥嘖嘖稱奇,讚歎漢王一出手,這敘州和嘉定的工坊立馬就是天翻地覆的變化,用不了多久蜀地就會出現許多暴利的營生。趙炳炎聽得要吐。啥暴利的營生?好像他就是奸商一枚呢。次日,一行人繼續乘船返回成都。此時的成都早已是暗流湧動,趙炳炎在敘州大肆放糧,敞開了製造元寶,立刻叫各路商家嗅到不尋常的氣味。最先是糧商感受到壓力的是糧商,這些商人早就看到蜀地糧食嚴重短缺,從入秋以來就大肆收糧,糧店則是壓著銷售,促使糧價不斷上漲。他們再見大元統治區的貧民大量遷徙入蜀,認為糧價還會持續走高,特彆是明年春天的青黃不接之時老百姓餓的嗷嗷叫,糧價定會暴漲。於是,這些個糧商八方收糧,把自家倉庫裝的滿滿的都壓著不賣,要一把賺足了。不料趙炳炎一到敘州立即敞開了放糧,文天祥在瀘州、夔州接連安排下六個大型道路修造和農田水利工程,把周圍的饑民全部吸引到工地上勞動,官府不但管飯,還給出最低保障的薪酬,承諾十天一次結賬,發放的都是現銀。蜀地的糧價立馬像過山車似的往下跌落,手裡掌握著海量糧食的糧商們就傻眼啦。跟著是鹽商鬱悶。大宋收複蜀地後老百姓飽受戰爭的蹂躪,手裡沒多少銀子,普通老百姓吃的都是鹽水,鹵水,一句話就是有點鹽味便滿足啦。一年下來,文天祥治理下的蜀地百姓生活條件大為改善,主要還是集中在不餓肚子這個問題上。趙炳炎到敘州後官府突然增加食鹽的采購,用的都是真金白銀直接在產地購買,軍隊運輸。這些個商人眼睜睜看著大好的生意賺不了錢。一家一戶的老百姓漸漸有了銀子,走去的第一個商店竟然是官府的供銷合作社,因為那裡有他們急需的鹽巴、糧食,官府敞開了平價供應。再接著是酒商跳了起來。成都至唐宋以來十分繁華,形成了燈市、花市,蠶市、酒市等十二月市,月月都有盛大的集會式交易。以剛剛過去的酒市為例,老百姓日子安穩了就想吃點酒抒發情懷,所以今年的渾酒銷量特彆好,做酒和賣酒的今年都賺了一筆。然而,酒商們還沒高興幾天,就得到漢王在敘州使用神奇天鍋釀酒的消息。燒坊掌櫃第一個就不高興。漢王這不是在砸他們的飯碗嗎?敘州的白燒酒已經被吹上了天,他們釀的酒就是水臭飲料的代名詞,將來誰還吃他們釀的啥佳釀?酒商開始發愁了。十月份的時候荔枝青還是業界追逐的頂級名酒,眼下荔枝青掌櫃陳衛東惹上官司、深陷牢籠,官府的白燒酒橫空出世,直接把荔枝青給比到茅房邊上擱起,他們手裡的燒酒還如何賺錢?有精明的酒商已經聯合起來,請了鏢師帶足銀子奔敘州去了,要在那裡等著官家的酒坊出新酒,運回成都大賣。這些個商人整天都在打聽消息,坐到一起吃茶商議對策,漸漸的形成了一股以酒商為引領,糧商做主力找官府要說法的團隊。兩日後,趙炳炎他們回到成都。大總管吳馨桐在城南的碼頭上接住後立馬撲上去求抱抱,她快撐不住了。兩個老古董立即緊走幾步上去和府衙的官員敘話,幫著他倆打掩護。趙炳炎替女人擦乾眼淚,牽著她的手往城門走去。左右的官員都是笑臉相迎,大呼百姓有福了,漢王回來就好啦。他不答話,微笑著揮手致意,登上馬車迅速進城。四個人徑直來到府衙後堂的內室,侍女上茶後立即關上門守在外麵。吳馨桐稟報:城裡的四大糧商突然收緊糧食銷售,每日隻賣半天的糧,她派衛士暗中查看,各家店銷售的糧食累計不到五千斤。這是其一。其二是所有的酒商都在打折銷售酒水,特彆是敘州的荔枝青跌的最慘。第三是最近城裡接連發生三起凶殺案,她發現捕快和守備行動遲緩,助長了城裡的打架鬥毆。張玨氣憤的說他和右相這才離開多久,有的人就按耐不住要搞事了。彆怕,咱們不是都回來啦。趙炳炎卻讓他們回去後都關注一下自己的親衛家仆,親衛決不能有閃失。他擔心這些人進入成都一年了,可能被敵對勢力給拉下水壞事。文天祥讓他放心,他的人決不會出事,他這就和提舉常平使商議,動用常平倉的糧食穩定民心。趙炳炎頷首,拉著吳馨桐的手說不用怕,右相和張公都在,啥困難都難不住我們。眾人來到宴會廳坐下,府衙的官員輪番給他們敬酒,趙炳炎喝得卻不是滋味兒,他覺得成都都有困難,更遠的利州、漢中又如何呢?官員們見到上官回來如釋重負。真所謂天塌下來有長杆子頂著,問題都移交出去啦。百官走馬燈似的敬酒、吃酒,有的還笑哈哈的說要吃漢王釀的白燒酒。趙炳炎卻是心事重重。吳馨桐毫不在意,回去不要命的壓榨他一晚上,天亮了都還不放過。趙炳炎說他得去一趟利州。女人死死的抱住不放行。他說成都都這麼困難,利州路貧瘠,李書豪又是新官,還是大越人,主持利州路更難。吳馨桐在上麵又板又撓的說他眼裡隻有彆人,本宮呢?本宮就不苦嗎?女人說著說著眼淚就下來了,淚水滴到他臉上流到嘴邊,趙炳炎品嘗一股子鹹味兒,心裡更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