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裡麵,郝金川靜靜的躺在一張門板上,一幅白布蓋住他偉岸的身軀,隻露出一張眾人熟悉的麵孔。龍大強跪在邊上抽泣,手上不停的往火盆裡放紙錢,左右的士兵都是低頭默不作聲。敬山憤怒的說燒個紙錢有鳥用,人還能活過來否?自己去校場裡關禁閉,想清楚郝兄是如何死的再給我出來。眾人愣愣的看著他。這丫才不管那些繁文縟節和喪葬禮儀,一腳將龍大強踢倒,大吼一聲:“滾,沒想清楚就彆來叨擾郝兄。”杜三見場麵太尷尬,對著大強的親衛努努嘴,兩個衛士立馬上去扶起大強,對著郝金川的遺體三鞠躬後離開府衙朝校場走去。親衛問他真要去關禁閉?傳聞敬山下令新修了禁閉室,一個人在裡麵連身子都轉不開呢。龍大強不答話,一直往校場方向走。府衙裡,敬山恢複了平靜,對著眾將說郝兄不希望在這裡耽誤大家做事,我等一起來鞠個躬給老哥哥送行。眾人下到廳堂燃香、燒紙、三鞠躬,一起抬著郝金川的靈柩去校場下葬。周圍的軍將都懼怕他,有的隔著老遠小聲議論:此人是啥官兒啊,比郝總管的官威還大。有的說比金哥哥還凶,啊不,是比漢王的官威還要大,諸位見過金哥啥時候大罵過我等。不過,也有人提他說好話。他們說敬山打仗賊厲害,能帶著一幫兄弟徒手穿過一千多裡的元軍控製區就不簡單,更彆說下午這一仗,人家硬是從韃子的營寨中間犁開一道縫隙衝到城牆腳下,這在常德,無人能比。敬山如何曉得下麵軍將的心思,此刻正扶住郝金川墳前的木牌流淚,呢喃他對不起老兄,來遲了,想不到他剛入城,老兄卻閉上了眼睛。他抹乾眼淚,站直身子叫走起,回府,給身邊的麻立波交代立即聯係旅部,報告小分隊抵達常德,要成立臨時常德守備團,保常德軍民無恙。一行人回到府衙,杜三問他下一步如何打算?敬山說先把抓獲的俘虜甄彆了,無罪的都釋放,告訴他們王師來了,川蜀的荊湖軍也來了,下一步專打譚家軍。杜三是在詢問常德軍下一步的動作,敬山簡單直接的交代具體事務,叫他愣愣的不知所措。那丫見眾人都立在原地不動,無所謂的說眼下城門已經安穩,先睡上一覺再議。這家夥的意思是他的人一到城門口,城門就固如金湯,可以放心睡大覺。格老子的,太狂了嘛。他還絲毫不在意那些麵麵相覷的將領,當真轉去後堂薛義虎的大床邊倒床就睡。薛仁寶見狀說他不累,這就安排膳食,去看望安慰傷兵。杜三說他也不累,要去檢查防務。當他再次來到東城門,城門口已經有值日官了。值日官用的都是曾經做過班長、小隊長的最底層士兵,有的還是今日作戰勇敢,殺敵三人的猛士。這些最底層的兵當上值日管,立馬變的揚眉吐氣,臉上的歡喜勁頭不溢於言表。值日官給他稟報:新來的長官有規定,不是自己認識的上級將官,沒有他的手令或者是形跡可疑都不能進出城門和上城牆。杜三沒想到這才不到一個時辰,他就被剝奪了自由上城的權利。冷冷的問連他都不能上?這時,蔡興中走下來說杜副大隊長例外,常德四門均可隨意進出,隨意上下城門。杜三立馬變了笑臉,樂嗬嗬的朝城上走,他發現過道口子和中間的平台上都有士兵執勤,這種戒備森嚴的模式就是他要學習的了。倘若有敵人上到下城牆,能經過第一道關口,不一定能順利經過第二道關口。這就體現出了嚴加防備的重要性。城牆上麵,過去站著的士兵減少了一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五人一組的督察隊來回巡邏,交叉巡邏的執法小隊。執法小隊還負責檢查有無士兵值守時睡覺、打謊溜號,若有,那是要記下來作為他日晉升依據的。杜三問其他的士兵呢?蔡興中報告:都去藏兵洞休息睡覺了,漢王講過,沒有吃好、休息好的士兵如何指望他們打勝仗,帶兵的將官就是在自欺欺人。這句話好像就是在說他杜三呢。這丫汗顏了,下城樓時都忘了和蔡興中道彆。他再回到府衙,薛仁寶已備好酒菜,汪有才去請了敬山出來,幾個主將終於坐在一張桌子上。敬山端起酒杯說不管如何,我等守住了常德,這就是勝利,來來來,先乾一杯。那丫端起酒杯晃了一下,咋呼呼的一仰脖子乾了。眾人還在看著他呢。他抬抬手叫吃酒呀,都餓了,先吃點墊墊肚子。跟著就毫不客氣的抓起一塊骨頭來啃。嘴巴裡還連呼:真香呐,唔唔,吃啊。仙人板板,這哪像一個將軍嘛,簡直就是個叫花子。這時,麻立波激動的跑進來說道:“旅部來電:批準常德府成立守備團,任命敬山隊長做團長,臨時的。”敬山丟下骨頭抬起手來,麻立波趕緊將電報送上。他看完電報樂嗬了,伸手遞給薛仁寶笑哈哈的說道:“呦嗬,老子也能做一回團長啦。”“團長是多大的官兒?”薛仁寶對大宋新軍製不了解,疑惑的看著他們問道。杜三在邊上說大宋新規,州一級守備是團級,六旅任命敬山兄做常德守備團團長,就是我們要確保整個常德府的平安。敬山給杜三豎起大拇指說對頭,我們還要保整個常德府的平安。他問杜三府兵有何動作?杜三搖搖頭,他們手裡有郝金川帶來的望遠鏡,不過天都黑下來啦,看不清楚。城外府兵的營寨燈火通明,還是那麼多,看不出有啥變化。“那就揍他狗日的,打出其原形來。”薛仁寶更加不理解,他說遊擊隊變身守備團,這就可主動出擊,和府兵拚命了?請敬山兄三思。敬山搖搖頭說:“不是龍大強那樣的死打硬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