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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黃家賣地(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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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不用瞞我了,你先賣的是水澆地吧?至於旱地,還沒有最後下定決心,黃黃玉米地,長勢蔥蘢,你在地裡轉過不下三回,這割肉般的疼,你忍得了嗎?”

“舍就是得,沒辦法,現在有的賣,將來成了氣候,怕是賣不出去!”

人們遠遠看著黃花甸子上兩位智者,這樣拋頭露麵,肆無忌憚交談,算是大庭廣眾之下,這是從未見過的。

人們難免議論紛紛,竊竊如潮,暗流湧動。

劉中天走過去,附在黃興忠耳朵上,講了一小陣悄悄話,黃頻頻點頭,然後,極有禮貌和李濟通辭彆,就和劉一前一後,返回黃家大院。

隻一袋煙的功夫,李濟通眼神追逐著黃遠去的背影,就返回了小西門裡。

人們確信:黃興忠是聽了劉中天傳話,話中透著急辦的事才走的,在閒情逸致中的李濟通,是聽了黃的話,才追蹤而去的,那撩人的大步子,就是佑證,他們有要事相商。

霞在人們驚奇的視野中,毫無征兆地跌落,呀!什麼時候,美麗得冒泡泡的霞上,有了水一樣的流沙雲,初時一絲一縷,再看,聚而成塊,塊塊堆疊,漸成氣候,霞就象堵年久失修的牆,墜而落,失去原來靚麗的模樣,夜,象浮塵,一點點覆蓋,蒼茫就象早已溢出的水,正在淹沒黃昏的美麗,人驚愕,夜彌漫。

綠草茵茵,深深的溝壑中,隱藏著一條五彩斑斕的成年響尾蛇,那是地開裂後留下的,塞得下拳頭,軟軟的,匍匐莖野草,瘋瘋癲癲往上長,長出縫口,有些張揚,醜陋不堪溝壑的壁,被野草獨占,虛虛軟軟,響尾蛇這種冰冷,聽著看著都讓人毛骨悚然的冷血動物,順著縫壁,很輕鬆就抓住草,爬上來,當它好容易把密密如氈的草房一樣,頂出個窟窿,正要欣賞一下明媚天光,想不到,它在伸頭那一刹那間,被伏在地縫上的鷹,狠命啄了一口,它靈動一偏,發出呲呲呲……汽車輪胎被刀子狠命劃傷的跑汽聲,頭一縮,避開了那可啄可夾的堅硬如鐵的嘴,掉進縫裡之後,就調轉方向,從另一頭,快如飛,急如箭,從那裡竄進草中,這就是有名草上飛。

鷹閒來無事,蹦蹦跳跳,噗一抖翅膀,飛向低矮,飛向嶺坡深處腹中的矮樹上,象塊石頭,被扔在樹椏上,黃興忠拎著一支長槍,在林子中亂鑽,他在練槍,有好幾次就以鷹為目標,可是他在把握之間,亂了方寸,太過注重角度,而錯失良機,從高處向下,這是絕佳射擊位置,左眼閉,右眼睜,斜斜吊線,手一動,“叭!”清脆的槍聲,在樹林驚飛一群動物,彈殼翻了幾個筋鬥雲,彈到地上,聲音清脆,他以為沒有打著,吹吹冒著火煙味的槍口,自此,他喜歡上火藥的味道,隻要一嗅到這味,就會亢奮起來,正在失落的時候,那隻正在飛的鷹,灑下幾點雨滴狀的血,就直直掉下去,摔出悶悶的聲,他趕緊蹦蹦跳跳往下走,在一條乾涸的小水溝旁,鷹躺在一灘殷紅的血上,還在掙紮抽搐,“嘿,居然打著了!”他背上槍,拎著鷹,跳躍著走,鷹血點點滴滴,腳下一軟,差點兒滑倒,什麼東西?肉乎乎地軟,他回頭一看,踩在盤著響尾蛇身上,蛇象還在睡眼朦朧裡,慢慢舒展身子,毛骨悚然,就一口氣跑下山梁。

佘傳忠的老道,在於他裝作不知道,坐著馬車,一路來到黃花甸子,有人看見黃興忠、劉中天、黃安、黃興德、黃興旺、楊堅強、李濟通,達子個矮,在眾人身後,他們齊刷刷站在黃家大院門口,迎接有些年邁的佘傳忠,門前石獅威武。這些挑動黃家興衰的人物,羅列在一起,這是有大事發生。

第32章:

1

佘傳忠年界七十歲,身體還算硬朗,不咳不喘,腿腳利索,馬車還沒停穩當,佘傳忠就從車上跳下來,打了個趔趄,還跺了幾下腳,“人要老了,你不服老不行,時間長了,腳麻到心,黃老爺這是聽到什麼風聲了嗎?怎麼這麼快這麼多賣地?”

“哪裡?兄台有所不知,我現在隻能是錐子一頭快,人手不夠,所以隻能……裡麵請?”黃興忠知道佘是有名的財主,雖在西涼城,有高門大戶的家,但他一生喜歡在土地上翻筋鬥雲,地的優劣,他看一眼,立馬分出三六九等,這叫能耐,隔行利不做,多少都吃儘,一刀肥割,一刀瘦割,他買地不是為了種地,而是賣地。

“那就進去說吧!”佘傳忠在私下裡打量一下黃家大院,手中一串佛珠在手中拿捏。

前呼後湧,一竿子人潮水一樣往裡湧,暖屋擁堵,暖屋喧囂,人語雜亂,等都寒暄落坐之後,佘傳忠捋了一下長髯:“黃兄弟,你我都在道上混,道上規矩大家都心知肚明,有多少地要賣?每頃地想使幾個錢?”

“做酒水生意我在行,賣地,我行外,一頭霧水,現在是個什麼價?”

“地價和人價一樣,也分三六九等,如果是連片,一馬平川,靠河鄰水,上水排水方便,屬旱澇保收之地,是頭一等,價格在這個數!”佘傳忠伸出四個指頭,“次一點,另當彆論,你的地,我調查過,一等稍差,差在西北那一十二頃,二等稍高,所以……”佘傳忠侃侃而談,讓在場所有人驚呆了,地上居然有這麼多說道,“旱地真的不賣?你想錯失良機?”佘這時伸出帶倒刺的鉤子,“過這村,就沒有那個店了,黃老弟一向聰明絕頂,它們就是一根根羈絆你的繩索,再想想吧!”

“各位都在,你們人多勢眾,我單槍匹馬,欺侮不了你,黃兄弟精明,連人人不敢惹的土匪,你都削了,我有個提議,要不除了西北角那十二頃地,其他的照一等地價……”

黃興忠笑笑,始終不讓彆人說話,他在摸佘傳忠的脈,等著撩起的破綻被抓住再說,“佘兄,既來之則安之,不急,我這點兒地,在你眼中不算什麼,你是大胃王,地再多,你都咽得下,大夥都在這兒,你看這樣行不行?這時間雖說離中飯還有點時間,咱能不能先上幾個涼菜,邊喝邊嘮!”

“黃兄,我是來吃飯的嗎?談買賣吧,怎麼?你是說說而已,臨出手,舍不得了?要這麼著,我乾脆打道回府,算我白來!”佘傳忠站起來,“你黃兄弟人不算老,卻演義了傳奇,我相信你不是心血來潮,彆人要想從你手裡詐出仨芝麻,得拿六顆綠豆來換,這一點,我清楚。”

“彆介!我家老爺哪是這麼個意思?隻是……”劉中天急上前。

“彆說話,管家,邊上呆著去,輪不上你說話!”

眾人驚愕,黃興忠還沒有這樣和管家說過話。

劉中天討了個沒趣,吐吐舌頭,趕緊縮到人身後,臉色陰沉,他摸不清黃興忠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顏麵上掛不住,這是黃興忠少有的憤怒。

“興忠!”陳梅梅要過來,黃興忠在那兒擺手,“你!啥話都不要說!”他指著陳梅梅。

彆人參悟不透黃興忠情緒波動的原因,那一刹那間,誰也不說話,大家麵麵相覷。

佘傳忠一抱拳:“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黃兄弟還沒有完全考慮好,心生介蒂,既這麼著,不急,我有大把時間,買賣不成,仁義在,我等著聽黃兄弟的信,告辭!”

“出了這門,你就不拍大腿?”

“那你幾個意思?”佘睜大眼睛,象憤怒的豹子。

“莊稼怎麼辦?”

“我等你到秋後……”

“我急,我等不了!”

“我明白了!”佘傳忠重新坐回去,臉上沒有晴轉多雲,但雲在變化之中,老虎打盹,都是迷縫著眼睛,假寐,似睡未睡,他深知黃興忠不好對付,但他相信:隻要黑字寫在白紙,雙方蓋上印章,手指印,一切板上釘釘,黃興忠就再也無可奈何,黃興忠之所以賣地,那是聽到風聲了,但佘是這樣想的:不管什麼人在這片土地上做了主人,都得吃飯,要吃飯得種莊稼,囤積的東西再多,也隻能應付一時,到任何時候,莊稼都得種在土地上,“這個好說,我可以按上好收成給你算,行嗎?”

“這事我交給管家了,我們還是去看看地,免得你到時候後悔!大管家,你捉情處理,請吧!”黃興忠走過呆呆的劉中天身旁,在他肩上拍兩下,“你辦事,我放心!言高語低,都是情緒作祟,我是人,不是神,你咋還就心裡過不去了?”見他鼻尖上沁出汗來,“嚇著你了?沒事,天塌不下來!”黃興忠走過去,領著黃家大院一竿子人,走了出去。

陳梅梅坐下來,百合收拾著雜亂:“彆往心中去,老爺一直相信你,這割肉的事,疼!”

“哎,我知道了!”他用衣袖擦擦汗,虛驚一場。

“你就立個買賣協議吧,老爺意思你明白?”

劉中天點點頭,不就一兩下磕碰的話嗎?我乾嗎?這樣心無城府?修練不夠呀,差一點兒在眾人麵前破了相,他一向自持聰明睿智,一向自持是黃興忠心腹,所以黃家事無巨細,他不是主人,勝於傭人,黃家事務他可以當一半家,看來他錯了,當著眾人的麵,劉中天知道這是黃興忠在警告他,雖是蜻蜓點水,卻讓他難堪到了極點,“我會的!我會的!”他有些跌跌撞撞走出暖屋。

黃興忠高調賣地,讓黃花甸人吃了一驚:土地雖說不是黃家支柱產業,但占據黃家小半壁江山,每年光從外地購進人糞豬屎就有三四十車,要種好這些地,並非易事,但它除了養活黃家大院這麼多人外,每年都要大批量賣出一部分,而且用的是劉昆侖的船,買主主要是湖河幫。

太陽剛剛傾斜,佘傳忠酒足飯飽,懷中揣著有黃興忠印章地契,有些顫抖爬上馬車,一抱拳,和送出門的人作彆,“各位老少爺們,討擾了,就此彆過,咱們後會有期!”

“佘兄,慢走,一路順風,清山不改,綠水常流!我敗家了!讓你見笑了!”黃興忠也一抱拳。

“黃老爺有誌,誌在千裡,如鯤變鵬展翅,何必讓這包袱拖累於你?如果有一天,車輪將歲月碾平,你依然可以原價從我手中買回,決不食言!”車簾撂下,車子晃悠。

“佘兄仗義,我淪為小人了,佘兄,就此彆過,順風順水!”

車子走遠了,黃家一竿子人,主要是男人,還在太陽裡,意猶未儘,交談著,一個個麵紅耳赤,這頓飯吃得時間有些長,跌跌撞撞,離晚上不長,劉中天這回在飯桌上,又重新找回了尊嚴,歲月凝結成的友誼,豈是三言兩語可破的?黃興忠自我解嘲批評了自己,抑己揚劉,並且破天荒和劉中天,就上午的支言片語的傷害,喝了四盅,黃興忠主動找的,這是多大的情分,劉仲天手哆嗦,端的不是酒,是新一輪的感恩待德,劉仲天在這個位置上多年,殫精竭慮,酒稍有潑撒,劉昆侖為人子,稍後,代劉中天敬了黃興忠,知遇之恩,正在向下延伸,這會兒,劉中天身輕如燕,有種被重視的飄浮。

燈影散亂,小巷子寂靜,柳明樓拎著個包,習慣漫步於那條離他家不遠,再拐個彎就能到他的家,如果放開喉嚨,咋呼一聲,白金梅和兒子,就能聽見他的喊聲,突然一條黑影,快如風急如閃電,到了他的身後,還沒等他反映過來,從後背一掌把他擊倒,不好兩字尚未出口,他就暈厥,還未到他麵倒地,一隻胳膊,就鉤住他的脖子,鋒利無比的刀,就從脖子上,劃出一道長長的口子,血頃刻之間,就噴灑到地上,絢爛如花,隨胳膊一甩,被咕咚扔在一邊,那個蒙麵黑影,很快象蝙蝠,消失在黑暗裡。

夜裡,數度驚醒的白金梅,在天即將大亮時,沉沉睡去,甚至是在睡夢中哆嗦,這是心有靈犀,這時,快如急雨的鈴聲,象爆竹在房間中炸響,白金梅猛地坐起來:“喂,我是金梅,明樓,你在哪裡?”

“喂,我不是柳主任,我是高孝山,柳主任出事了,縣長、局長、黃科長都在,就在府前街,你來一下!”

白金梅感到事態嚴重,她正想再問什麼,對方語氣急如暴風驟雨,沒等她問出來,對方留有懸念掛斷,一定出大事了,天塌地陷,白金梅癱坐著,有好長時間,她木木看著鼾聲如雷的兒子,她不知道怎麼辦了,她不敢想下去了,正在她左右為難時,敲門聲更加急促。

“有人嗎?白姐,我是杜忠,我和白石山一起奉白縣長之命,來找你!”“咚、咚咚……”

她機械地爬下床,披件衣服,光著腳:“誰?什麼事?”拉開門。

“白姐,趕緊地,穿衣服,柳主任還在府前街,趕緊的!”杜忠的語氣,凝重的表情,透露出事態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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