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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滲透與擠壓(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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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進!”是個女人的聲音,陌生,但甜膩。

“我是不是走錯門了?”高孝山推開門,女人雍容華貴,香氣四溢。

“怎麼會?高隊長!”女人笑容可掬,象一朵花,可捧可摘,花蕊帶著晨露,溢香放色。

“我們認識?你是怎麼知道我的?”

“在省城,我們有過數麵之緣!”

“怎麼可能?我怎麼沒有一絲印象?”

“高隊長是貴人多忘事,我姓江,江惠,今日有幸調到龍澤縣,人生地不熟,本打算和高隊長敘敘舊,想不到高隊長如此冷漠,看來我是找錯人了!”

“不是,不是,我隻是記不起在什麼地方見過江小姐!”

“你進來一敘不就知道了,你還不進來?”女人嬌嗔道。

高孝山決不相信平白無故有此機緣,來風一定有其空穴,他邊往裡走,邊思考,記憶陷入渾沌,越看越覺得這個女人的不同凡響,甚至是可以感受其可以隨時蟄人的鉤子,就藏在華美的旗袍下,他立刻警覺起來,玩了一輩子鷹,要是讓鷹啄了眼,那就毀了一世英名。

“請坐!”女人就象是一塊美玉,雖晶瑩剔透,卻從未見過,忍不住多看幾眼,豐滿的笑容,就象春風初渡,在顫栗中,微微醉態。

“找我有事嗎?”

“為了相識,為了相知!”

“謝謝江小姐的盛情!你是乾什麼工作的?”

“龍澤日報社!”

“才女!絕對的才女!”

“混碗飯吃!”

“江小姐住哪裡人氏?”想破腦袋,也沒有想出在什麼地方見過江惠,這他媽是有人惦記上我了,這個人什麼來頭,霧裡看花,越想看越看不清楚。

“初來乍到,暫時住朋友家裡!服務員,Coffee!”江惠打個響指。

“你怎麼知道我會在那裡?”

“掐指一算,算出來的!”

“不可能!”

“逗你玩,你還真信了!我上樓時,從窗戶看見了你!”

“你能從萬千過往行人中,通過一雙慧眼把一個陌生人認出來,讓我刮目相看,你再認一個我試試?”

“你是陌生人嗎?”

“也差不多!故意的吧?找我所謂何事?”

咖啡上來,“請!”

那一晚上,在蒼茫中,無比溫馨,他們麵對著一杯咖啡,無比興奮,時間象沙漏,不知不覺間,彼此迷失自我,找不到推脫理由,沒有了時間節點。

他們一同從茶館出來,他已經飄飄然欲仙,江惠就象一片雲彩,風輕輕一吹,就飄逸了,咖啡不是酒,遠比酒更醉人,目送著女人上了一輛人力車,他接連打了幾個嗝,聞得從腹腔竄上來的味,是那樣撩人,他想起了《紅樓夢》中有句詞:天上掉下個林妹妹!他的江妹妹,怎麼也象天上掉下來似的,雲裡霧裡看不清。

“彆看了,她已經走遠了,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喜歡嗎?我相信:你們還會相遇,而不是偶遇!”

“你知道她的底細嗎?她象層巒疊嶂的山,我看不透她!”眼前這個和他津津樂道的男人又是誰?他並不認識呀,卻象熟人那樣:交談甚歡!他瀟灑聳聳肩,我這是乾嗎?他立即返回他汽車那兒,黑暗裡,汽車就象鴨嘴獸,貓在黑暗中,他拉開車門,一枝短槍直直抵住他的胸。

“彆動!要不然,這槍會走火,如果走火,你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陽!”說話還是那個聲音,蒙著黑紗,男女不辨,連喘氣聲,都遊走在男女之間,“高隊長,好雅興呀,今天又碰著個紅顏知己,天上掉餡餅怎麼儘砸你一人頭上?可喜可賀!你給我的都是些什麼東西?是不是想身敗名劣?雞毛蒜皮我還分得清。”

“你想怎樣?”高孝山的底線受到挑釁。

“你們警察局怎麼最近那麼忙呢?都是誰的主意?桑泊年的?”

“縣政府的事!”

“縣政府不就是柳明樓的嗎?他這是要乾嗎?”

“我不清楚!”

夕陽沉醉,晚風輕拂,柳明樓的汽車,一直開到大門邊,迪----迪迪----拉幾聲迪,新來的老曲手忙腳亂來開門,走得急,把門邊板凳踢倒,他顧不上這些,門剛打開,車子就直衝進來,老曲退兩步,轉身往後跑,柳明樓皺皺眉,這個老曲,笨手笨腳,整天木頭似地,不說一句話,死死盯著人看,然而,是不緊不慢關上門,左腿好象受好受過傷,硬硬的,是拖著的,象根棍。

柳明樓剛從汽車上下來,白金梅就迎出門去。

“回來了?”

“嗯!這老曲是哪兒來的?”

“李媽推薦的,說是她娘家那頭什麼遠房親戚。”

“家住哪兒?”

“問過!李媽說得清楚:就是城外的曲家莊的!”

“叫什麼?”

“有什麼不對嗎?你咋問得這麼仔細?”白金梅不清楚柳明樓咋問得這麼多。

“隨便問問!”柳明樓凝重的表情告訴她:這決不是隨便問問那麼簡單,是呀,這個老曲,是有點怪怪的,平時就一悶葫蘆,看人那眼神總是讓人不舒服,好在隻在大門口那一帶活動。

王魁元、汪天培、白峻青、柳明樓、黃天佑、桑泊年、胡萬城、高孝山、齊泊年等,算是龍澤主要領導財閥,另外,還是日本人淺倉次郎、小野正雄、德田俊聲、石板龜次郎、高橋誌浩等悉數在場,會議室外麵有人在站崗。

“我們株式會社,一直致力於興辦實業,走的也是實業興國的道路,就雲龍煤礦而言,環境破壞嚴重,沒有任何規劃,從井下挖出的煤,到處亂堆亂放,由於種種原因,齊礦長隻注重利益,不注重投資,以至於連條象樣進山的路都沒有,所以在運輸上,事故頻發,這是血的教訓,我們就不同了,我們至今沒有任何收益,卻投資修建一條進山的路,……”

“你乾嗎要那樣?貼錢做買賣,純粹賺吆喝?”柳明樓顯然不相信他們。

“也不是,我們希望齊礦長能夠認清形勢,把雲龍山煤礦打給我們,或是合作開礦,降低風險係數,請珍惜資源,珍惜那些無辜的生命……”淺倉侃侃而談。

“齊礦長,大家都在這兒,表個態吧!”王魁元喝了一口茶。

“日本人分明是不分青紅皂白,找儘各種借口,來奪我們賴以生存的煤礦,我的礦和政府是有合同的,按照合同要求:我們還有兩年期限,就算到期,還可以根據情況,續簽合同,這在合同中,有明確規定,政府不能說話不算數,朝令夕改吧?”齊泊年據理力爭,這些年,靠礦興家,除去各種盤繳,算一算,利潤還算豐厚,所以齊家靠這個,在城裡置辦了大宅子,他的兒孫子侄,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他的煤不用走洲過縣,就可以供不應求。

2

“齊礦長,我知道:你對雲龍礦是有感情的,畢竟你是這片不茅之地上的最早拓荒者,隻要你同意轉讓,我想日本人也會作出相應補償的,何樂而不為?你這個商會會長之職可以繼續留任,至於如何補償,補多少,我們會請出省內外有關專家論證,力爭做到公平公正,畢竟這裡麵有你半生心血,我請淺倉君在這方麵多考慮一下,照顧一下他們的感情。”汪天培看來一塊巨石就要落地了。

“汪秘書長,株式會社是實業,齊家礦更是實業,既然是買賣,就要你情我願,不能耍手段,搞陰謀來實現,我們還是要聽聽齊礦長本人的意思!”柳明樓沒有退路,他指望齊泊年能扛一陣子,至少不要答應那麼快。

“既然政府都參與其中了,我沒什麼好說的,白縣長,我聽你的!”

白峻青愣了一下,齊泊年踢的這一腳,簡直就是臭球,他眼睛睜得大大的。

“白縣長,既然球踢到你那兒,你就臨門一腳吧!”王魁元拍拍白峻青,“我相信你!”

“礦是齊家的,我不好說什麼!”目光卻在柳明樓那兒打轉轉,象漩渦,更象花朵。

“既然是談判,允許分歧存在,一次談不攏,就二次嘛,給雙方都留點空間,考慮考慮,就算達成協議,也還要對一些條款作出修改,畢竟這種事,無論是對齊礦長,還是對株式會社,都不是簡單的事,有些事宜當時看沒有毛病,說不定離開這兒,就會發現不妥,合同一旦生效,很難修改!”黃天佑看到了齊泊年不安,豆大汗珠叭叭掉,白峻青的拘束,柳明樓欲言又止。

齊泊年長長歎一口氣。

白峻青點點頭。

柳明樓佩服地看著黃天佑。

汪天培攥緊拳頭,卻捶不下去。

王魁元出來做和事佬:“淺倉君,我看暫時就這樣,畢竟雙方終於坐在一起,這是個良好的開端,我希望雙方能借著這次精誠合作的東風,共同見證美好的未來!”

廣木弘一打來電話,詢問結果,淺倉次郎隻好把結果告訴了他。淺倉以為廣木會批評他,想不到廣木卻說,“淺倉君,這已經很不錯了,我希望你再接再厲,中國人有句古話:猴子不上竿,多敲兩遍鑼!等你占了雲龍煤礦,就是把另一隻腳踏上裂涼山,裂涼山就是你的囊中之物,正麵走不通,就迂回一下!帝國的聖戰,需要更多的財力支撐,我對你,有信心!王這個人即愛財又死要麵子,滿足他,他的作用遠遠大於那個自視清高的汪天培,他總以為,在神州,誰都會買他的麵子,其實他想錯了,錢緒軍時代,他還有點作用,錢一走,他就什麼也不是了,先留著他,我還有其他用!”

“柳明樓呢?”

“是個時候了,但要做得人不知鬼不覺!他是帝國前進路上的絆腳石,踢開他,或擊碎他!”

“嗨!”

臨江縣城早已秩序井然,看不到任何曾經因慘烈的戰鬥,而留下的痕跡,當黃興忠的馬車走在車水馬龍的大街上,看到的短暫的繁榮,象最後一抹夕陽,這是他平生到達除省城外,最遠的縣城,正走著,他好象看見一個熟人,不錯,是林梅,儘管歲月跌宕起伏,17歲之前的記憶,卻是那樣分明:她老了,老得走路都搖搖晃晃,他從正在行進的馬車上,象猴子跳到地上,快跑幾步,去追前麵的背影。

“林姨!林姨!”邊跑邊追。

老女人大約聽到叫聲,頭也不回,本能急走。

她的行為,出賣了她內心。這讓黃興忠,有幾多興奮,往事沉沙泛起,他不僅跑,而且跳躍,直直的,就站在老女人麵前,象一堵牆:“林姨!你跑什麼?”

“你認錯人了!”她低著頭,眉心那顆曾經多次被人談起旺夫的痣,還在,臉上皺褶疊生,但從皺褶中,依然是美氣逼人,那張臉,雖然歲月留下不少刻痕,但依然可以看出年輕時是怎樣風姿綽約。

“錯不了!不會錯,林姨,你能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達子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們隻有把車停下來。

“怎麼啦?”一個個走過來。

“興德哥,你看看她是誰?”黃興忠笑著舒了一口氣,許多人圍堵住她。

“好象是……又好象不是,難道說是……?”當年,娶林梅時,黃興德就是轎夫。

“不錯,你抬過她,她就是我一直找得好苦的林姨,沒有她,我父親不會死得那麼慘,我至今都不知道:我父親是怎麼死的!可愛的林姨,你就說說吧?”

林梅木木的,枯枯的,惡夢還是醒了,她以為跑到一個沒有人認識她的地方,苟延殘喘,就可以了卻自己的殘生,想不到,還是被黃興忠認出來了,而且是從背影一眼就認出來了,他靠的是什麼?是念念不忘的陳年舊事,是莊惠英的千叮嚀,萬囑咐。

“林姨,我是黃興忠,我沒有加害你的意思,我隻想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一臉熱切。

林梅的眼淚止不住了,紙裡終究包不住火,無聲墜落,唏噓著,雙肩抽動著,嗯嗯……如小水哽咽,往事不堪回首,那些曾經發生的事,帶著無儘的遺憾,在淚水中墜落,既然往事不堪回首,可偏偏又躲不過去,繞不開,情緒淤塞,想要竹筒倒豆子,也很困難,數度哽咽,情緒難以平複,黃興忠卻在那裡象跳蚤。

“有什麼,你就說出來!”黃興德急得不行,兩個翻掌在擊打。

喉嚨被堵,要陳述往事,有些困難。

“老爺,你拿個主意呀?我們得找個地方歇歇腳,不能在這兒耗著,這是大街上!”達子說。

“林姨,我相信你,你要信得過我,就跟我們去一趟旅館,我決不會為難你,我隻想知道真相!可以吧?”

林梅點點頭。

太陽或許是累了,大清早並沒有依照習慣爬上來,天色雖陰沉,但並沒有下雨的跡象,濃得化解不開,摻雜許多情緒化的東西,散在天幕中,天氣格外涼爽,這是入夏以來,最好的天氣,林梅人輕鬆了許多,傾倒,滾滾如潮地傾倒,這麼多年,它盤根錯節長在心縫中,撐得心大心碎,這一天連根拔起,有些撕裂的疼痛,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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